《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34、少时

　　林知悠貌似特意在为自己和江时漾留出空间。

　　她总在下课和吃饭这个点来找程棉，可看到江时漾的靠近她能编出无数借口，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了高二下学期，因为计划把高中课程全部上完，各个班级开始跟时间赛跑，课间休息时间有了明显的缩短，有时候干脆不下课，下了课也只有两三分钟只够上个厕所。

　　两人碰了面通常是话都说不上两句又得闷头走回去。

　　也就午餐的时候两人能在一起说会儿话。

　　“程棉，明天周六，你上午就要回安平镇吗？”

　　程棉猜出他可能有话要说，把自己原本上午就要回去的计划往后移：“我打算明天下午回去。”

　　江时漾笑了：“那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吃顿饭。”

　　程棉笑着点头：“好。”

　　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林知悠没有急着回家，拉着程棉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和两个鸡肉卷后走到后花园的石凳上坐了许久。

　　她平均一分钟叹两口气。

　　程棉没急没躁，静静陪在她身边。

　　大概坐了十分钟她才开口：“我觉得于展然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程棉没懂：“这个怎么觉得？”

　　“这个最好觉得了。”林知悠满面愁容：“就是因为见过他特别喜欢我的样子，所以他一旦没那么喜欢我了，就很容易察觉。”

　　“他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程棉：“那怎么办呀？”

　　“不知道。”

　　程棉默了几秒，依旧不理解：“还有你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吗？”

　　林知悠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真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有多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好像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一样。”

　　她说的是事实，在程棉心里林知悠就是那种有主见有目标的人，好像走的每一步都会提前预想到答案。

　　“走一步看一步。”林知悠抬了一下手里的鸡肉卷：“你吃哪一个？”

　　程棉摇头：“我今天晚上不吃饭。”

　　“减肥呀。”林知悠摇头，装出一副老者的姿态，语重心长道：“棉棉，减肥节食不可取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程棉被她逗笑了：“不是，我明天要和江时漾一起去吃饭，我打算空着肚子去，这样能多吃一点。”

　　“干嘛这样？”

　　程棉组织了一下语言：“知悠，你平时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突然停了筷子说自己饱了你不会觉得扫兴吗？”

　　林知悠点头如实道：“会有点。”

　　“我不想让江时漾觉得扫兴。”

　　林知悠叹气：“你这么做累不累呀。”

　　程棉笑着说：“不累呀。”

　　“你做这些妥协开心吗？”

　　程棉始终点着头：“开心。”

　　“因为做这些事儿开心，还是因为做这些妥协能让江时漾开心你才跟着开心？”

　　程棉对这提问一知半解：“我没听懂。”

　　林知悠有些无奈：“棉棉呀，你这性格，有时候跟你相处起来挺费劲的。”

　　“我不知道江时漾，反正我不太喜欢谁一味地委屈自己对我妥协，就是觉得很不好受。”

　　“会吗？”

　　可程棉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除了这样的方式，她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了。

　　林知悠今天心情不好，怒啃了两个鸡肉卷，还喝下了两瓶饮料。

　　等困意席卷而来的时候才和程棉分别。

　　那时候天已经有些晚了，夜晚的静谧压住了空气的闷热。

　　时不时吹起一阵风，程棉还觉得冷。

　　她加快步伐往寝室走。

　　寝室的墙不隔音，走在走廊上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出的聊天声。

　　靠近自己寝室的门后程棉步伐放慢。

　　“我就说吧，程棉最近和江时漾走那么近，他俩肯定谈恋爱了。”

　　或许真的是最近和江时漾在一块的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在班级里也变得不言而喻。

　　晚上寝室的闲聊时光总是绕不开江时漾的名字，今天加上了自己的，程棉顿住了脚不好意思进去。

　　张媛的嗓门向来大，她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从不压声，程棉站在外面听得清楚

　　“我还以为江时漾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怎么了，”庞琪的声音跟着冒出：“我觉得程棉人挺好的。”

　　“好什么，我觉得程棉这人挺假的。”

　　“你对她有这么大偏见呢？”

　　“什么偏见呀，你不觉得吗？”

　　房间里停顿几秒。

　　“好像是有点，感觉她对谁都有种说不清的距离感。”

　　“这不就是假嘛，表面对谁都笑呵呵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想，双面派，我要是江时漾我肯定喜欢丁晴洛那样的，我真的不知道江时漾是怎么想的。”

　　“江时漾到底喜欢程棉什么呀。”

　　她话说到最后带起了愤恨。

　　“你说话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

　　“她又不在。”

　　楼道的窗没关，吹在身上很凉。

　　程棉举钥匙的手缩了回来，站在暗淡的楼道中，等房间静了声，指尖吹得僵硬。

　　她整理好情绪开了门。

　　寝室有些安静，她下意识看向张媛的床位。

　　她把自藏进了被子里，没有要动弹的迹象。

　　“程棉，”庞琪已经躺在了床上，或许是因为刚刚说闲话心中的不安，她主动找起话题：“你才回来吗？”

　　程棉冲她笑了笑：“我刚回来，在外面有点事儿。”

　　“哦。”

　　程棉简单收拾完，爬回了床上。

　　但却一夜未眠，一整晚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江时漾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不优秀，不漂亮，甚至可以用一无是处来形容。

　　她好像确实从各方面都配不上江时漾。

　　因为晚上没能入睡，程棉早上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她走到校门口时发现江时漾早就等在了那。

　　程棉没有立马靠近，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

　　他装扮向来简单，白色黑边的外套，整个人看着清爽又干净。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理了五次衣摆。

　　程棉看出了他挂在脸上的期待。

　　是期待和自己一起吃饭吗？

　　不会吧，这应该没什么好期待的，明明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的。

　　“江时漾。”

　　江时漾听着声音身子正了正，看着她笑着说：“程棉，好早。”

　　程棉看出了他衣领上的不对劲：“江时漾，你衣服上的标签好像没有拆。”

　　江时漾反应了几秒，摸了摸后颈果然摸到了两块牌子，他脸上难掩尴尬：“太丢脸了。”

　　他扯了两下没扯掉。

　　程棉从口袋里摸出小刀：“别急，这个绳子有点粗，用刀吧。”

　　江时漾接过刀，迅速将标签割掉：“这衣服刚买的，我出门急也没注意这个。”

　　“没事，我也经常这样。”程棉接过他递过来的刀：“我做事也挺马虎的。”

　　“你做事可不马虎。”江时漾说：“你是我见过做事最井井有条的人。”

　　程棉问：“那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当然是优点。”

　　程棉有些欣喜：“我也有优点啊。”

　　“你优点多了去了。”

　　“是么？”程棉有些不信，最终把困扰了自己一晚上的话问了出来：“江时漾，你喜欢我什么？”

　　江时漾认真想了想：“说不清，就是很喜欢。”

　　这回答让程棉感到一阵失落：“我是没什么优点吗？”

　　“不，你优点一直很多。”

　　他认真举着例：“我小时候就觉得你特别聪明，一起出去玩儿，不管什么东西我教你一遍你就会了，心也细，人也好。”

　　程棉心头的阴沉被他的话语击散，她笑了：“你说的真的是我吗？”

　　“我眼中的程棉就是这样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夸，程棉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低了头，都不敢看他。

　　耳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她感受到了江时漾的靠近，也察觉到了他小心翼翼往自己手边靠的手。

　　他的手背先是在她小拇指上轻轻碰了一下。

　　但又立马缩了回去。

　　程棉借着余光看到了他明显紧绷的身体。

　　他在紧张，很紧张，很紧张。

　　程棉有些想笑，但觉得现在笑了有些不合时宜，她忍住了。

　　在江时漾第二次试探着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程棉没再犹豫，反手握住。

　　他有了明显的愣神，不过半秒，又重新紧紧回扣住程棉的手。

　　“想吃什么？”

　　“你定。”

　　江时漾牵着她的手，轻轻放着，语气清闲：“中餐行吗？”

　　“好啊。”

　　江时漾带着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中餐馆。

　　程棉想松手坐在他的对面，江时漾将她拉了回来：“一起坐。”

　　程棉笑着点头。

　　店里的木长椅，两人一人坐一头。

　　江时漾让她先点餐，她无从下手，看着价格单，点了个最便宜的西红柿炒鸡蛋。

　　“就这个？”

　　程棉说：“我觉得西红柿炒鸡蛋很下饭。”

　　江时漾信了，低头继续点菜。

　　程棉胃口一直小，按平常的饭量，碗里的饭她只吃得了三分之一。

　　但因为昨天晚上晚饭没吃，今天早上早饭也没吃她空着肚子也才吃了三分之二。

　　并且她有点吃撑了，有些反胃，想吐。

　　这时江时漾突然站了起来。

　　“去哪？”程棉问。

　　“我去买两瓶水。”

　　“我去吧。”程棉站起身，她觉得这顿饭是江时漾请的，她得还点什么回去。

　　“我都吃完了，我去买吧。”

　　江时漾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坐了回去：“好。”

　　程棉记得上次两人一起回安平镇的时候他买的是苏打水。

　　柠檬口味的。

　　程棉拿了两瓶，想着他喝过这个口味，就算不喜欢，但也不会讨厌。

　　程棉拿着水回去的时候，江时漾正低垂着脑袋捣鼓着手里的筷子。

　　“吃完了吗？”

　　程棉把水放在桌上。

　　江时漾抬头，笑得灿烂：“你看，像不像跷跷板？”

　　他把筷子放在碗上，按住一端，一松一放。

　　还真有点像以前在幼儿园玩的跷跷板。

　　程棉被逗笑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