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18、少时

　　程棉跟几个室友走到教室的时候里面的人因为想抢到自己心仪的座位正在发展一场乱战。

　　一个高个子男生冲到最后面，一个人占了两个位置。

　　“江时漾，坐这儿，来这坐，这个位置绝了呀。”

　　程棉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寻找名字的主人，旁边的室友张媛疑惑地嘀咕着：“江时漾？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能不耳熟嘛，”庞琪苦笑了两声：“市第一啊，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念，让我跟人家学学，居然分一个班来了。”

　　她哀怨着喊了一声：“估计以后我妈的絮叨声消停不了了。”

　　“哪个是江时漾？”张媛边问边抬头望着。

　　程棉也跟着把头转到后边，一道身影如风一般，闪到了后排，拍着占座朋友的肩膀，勾着嘴角笑容阳光，周身带起的是独属于少年的散不尽的朝气蓬勃。

　　“袁启，还得是你，跑得够快啊。”

　　被夸的袁启笑容逐渐得意：“小子，想跑过我，你还得努点力，加把劲儿。”

　　“他就是江时漾？”张媛头往庞琪面前靠了点，手掩住嘴，小声说：“长得还挺帅的。”

　　“是挺帅的。”庞琪拍了程棉一下：“是不是。”

　　面对突然的提问，程棉下意识笑着，点头应和着：“嗯，是挺好看的。”

　　“我们坐哪儿？”张媛笑了一下：“要不我们坐他那边去？”

　　“我就不了。”庞琪说：“我近视得坐前面，不然看不到黑板。”

　　“啊。”张媛觉得可惜，想了想又去问程棉：“程棉，你近视吗？”

　　程棉看出了她的渴望，她期待着自己说“没有。”

　　程棉没撒谎，如实说：“我近视不严重，坐后面也可以。”

　　张媛听着眼睛亮了亮：“那我们两个坐后面吧。”

　　程棉想笑着应下，刚要出声，讲台上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声响。

　　这动静很大，成功打破了班级的哄闹，一瞬间，教室静了声，所有人都默契地将头转向了讲台。

　　阳台上站着的是个女老师，大约四十来岁，面色严肃，声音洪亮。

　　“安静了？”

　　她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现在你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话音刚落，刚刚寂静的教室再次传来稀稀疏疏声。

　　程棉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见人都落坐了老师才继续道。

　　“我叫谭恩全，教你们英语，也是你们的班主任。”

　　“在这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就不搞自我介绍那一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也有的是时间认识。”

　　她边说边将手里的纸张摊开：“现在我们来分一下位置，念到名字的站出来，顺着第一排挨着往下坐。”

　　讲台下方哀怨四起。

　　“不是自己选座位啊。”张媛满脸写上了失落：“我以前初中刚开始的位置都是我自己选的。”

　　“安静。”谭恩全扯了一下手上的单子，等耳边静了声才重新开口：“顺着第一排，念到一个来一个。”

　　“江时漾。”

　　这名字刚出，周围又传出此起彼伏地嘟囔声。

　　此时差不多所有人都明白，这座位是按照名次排的。”

　　“别耽误大家时间，坐过来。”她没等人走近又接着念：“朱雨欣，袁启，孔禹，庞琪……”

　　“快点。”谭恩全拍着桌子催促着：“不要磨叽，不要说话，直接回自己的座位。”

　　程棉不清楚自己的成绩能在这个班里排第几，只有提高警惕认真听着。

　　她在心中默数着，等数到十四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程棉。”

　　坐在最前排的江时漾鬼使神差地回了头，目光透过人群定在刚刚抬头的程棉身上。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交汇几秒。

　　他忽地冲她笑了笑。

　　程棉脑子一炸，视线捕捉到的这张笑颜与记忆里的脸高度重合。

　　江时漾。

　　是她认识的那个江时漾。

　　他就是江时漾。

　　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江时漾了。

　　见没人站出来谭恩全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程棉！”

　　这动静很响，程棉回了神，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谭恩全上下扫了她一眼，面露不快：“这不是能听懂人说话么？喊这么多声都没点动静。”

　　程棉羞得脸色胀红：“对不起老师。”

　　“顺着坐下去。”

　　程棉没再耽搁时间，垂着脑袋跑了过去。

　　下课铃响后，教室一半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情冲了出去。

　　下课铃也就响了半分钟，一眨眼的功夫，教室就空荡得没剩几个人。

　　程棉低头整理着桌肚子里面的书。

　　“程棉。”

　　少年干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棉听着声音抬了头，江时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笑着看向她。

　　“刚刚听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转头看着真的是你。”

　　见她没什么反应，江时漾笑容收了点：“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他也不失落，依旧笑着：“毕竟很多年没见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程棉望着他，笑着喊：“江时漾。”

　　江时漾脸上的笑容明显深了几度：“你还记得我？”

　　程棉点头：“记得。”

　　他还想说个什么，突然被人喊住。

　　“江时漾，”袁启冲他招着手：“丁晴洛找你。”

　　江时漾听着声音转过身：“我先过去一下。”

　　他走后程棉才抬头往教室门看去，眼睛还没聚焦，耳边传出几道惊呼声。

　　“大美女啊。”

　　站在江时漾对面的女生确实长相惊艳，举止大方，她笑着说了个什么，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他。

　　江时漾没停顿，直接接过。

　　看唇形他应该是在跟对方说着话，但他说话的声音偏小，距离又太远，程棉没听清。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程棉刚转头，张媛就把身子往前探着，看着教室门口说话的两人，压着声音问：“你跟江时漾认识啊？我刚刚看到他来找你说话了。”

　　“认识。”程棉心里认真打着草稿：“他外婆跟我外婆是邻居，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他们搬走了，很久没见了。”

　　“哦。”张媛又问：“那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程棉摇头：“不认识。”

　　张媛撇了下嘴：“估计是他女朋友，两个人看着挺熟的。”

　　女朋友？

　　程棉脑中装着这三个字，再度将视线移过去，看着聊天愉悦的两人，程棉觉得这两个人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气质来说都挺登对的。

　　“果然。”张媛把身子缩了回去：“帅哥都是别人家的。”

　　程棉笑了笑，没说话。

　　程棉出教室出得晚，到食堂的时候都没什么人，菜也没剩下多少。

　　好在她在吃这方面不怎么挑食，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她拿着餐盘走到窗口，点了个辣椒炒肉和西红柿炒鸡蛋。

　　“小姑娘。”大妈喊了她一声：“今天有芹菜炒牛肉，牛肉很嫩，尝一下。”

　　程棉垂眼看着盘子里剩下最多的芹菜炒牛肉，牛肉她是喜欢的，但她不喜欢吃芹菜。

　　“尝尝吧。”大妈继续劝说。

　　程棉没再拒绝，把盘子送过去：“那来一份吧。”

　　“阿姨给你多打一点。”

　　“谢谢阿姨。”

　　程棉来得晚，大多学生都吃完饭走了，人一少食堂就显得有些空旷，位置空出很多。

　　程棉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

　　落坐的第一时间就是把芹菜全部挑出来。

　　“这有人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程棉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江时漾端着餐盘，笑着问：“没有的话我能坐这儿吗？”

　　程棉把餐盒往自己面前拉了一点，生怕占了对方的空间：“能。”

　　江时漾在她对面坐下。

　　“你今天吃饭这么晚？”江时漾问

　　“是呀，”程棉笑了笑：“我做事比较墨迹。”

　　“你这么晚来吃饭，是因为刚刚被老师喊去办公室了吗？”

　　上节课班主任直接任命江时漾为班长，下课了就把他带到办公室交代事物。

　　江时漾拿起筷子，笑容中带起了丝无奈：“是啊，讲了一堆。”

　　他话音落下后便没了声音，程棉觉得气氛有些干。

　　她不想两人间的气氛因为没有话说的沉默而显得过于尴尬，难得主动找起了话题。

　　“没记错的话，你小学也是班长吧。”

　　“你还记得啊。”

　　他的声音是欣喜的：“我以为那么久的事你都忘了。”

　　“没忘。”程棉说。

　　江时漾低头笑了会才慢慢开口：“我初中也是班长，其实我挺想放松一下的，想着选举班干部的时候直接不参加，但没想到老师直接跳过了投票这环节。”

　　“估计是因为你很优秀。”程棉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所以老师才选你。”

　　江时漾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这样觉得的？”

　　程棉没听懂：“觉得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他将兴奋的心情往下压了压：“你会觉得我是挺优秀的一个人？”

　　程棉顿了几秒，望着他，回答得认真：“你一直很优秀啊，从小就很厉害。”

　　“是吗。”

　　江时漾脸皮也不是绝顶的厚，被人这么面对面夸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着低下了头。

　　余光看到了程棉挑到一边的菜。

　　“你不喜欢吃芹菜吗？”

　　程棉：“不太喜欢这个。”

　　江时漾明白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再出声，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没安静几秒江时漾又问：“冯外婆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程棉顺着他的话问：“吴外婆呢，她还好吗？”

　　“我外婆也挺好的，就是时不时想回安平镇看看，但我妈嫌折腾，不让她回，她也回不了。”

　　说着目光往上，看着程棉：“你呢？”

　　“我？”程棉没听懂：“我怎么了？”

　　“挺久没见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程棉看着他，愣愣点头：“很好啊。”

　　江时漾笑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