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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裴家其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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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雁归眼中含笑,忍不住拍了拍眼前司晓晓的肩膀:“师妹天资聪颖,想来日后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司晓晓被她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抚了抚发烫的脸:“师姐过奖啦,我必定会......”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其强烈程度竟透过了裴宅的护阵,灵气和魔气对撞的气息连这里都能感知,一时之间身处屋内的二人都觉一阵地动山摇。
楚雁归眉头一拧,即刻起身。
裴驭数日不归,她早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裴宅上下都只瞒着她,叫她安心养病,纵使裴府的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裴府的人依然循规蹈矩地做着原本该做的事。
裴驭不要她做什么事。这一点,楚雁归一直都知道。
故纵使裴驭多日不归,原本早该离开的司晓晓一行逗留已久,她都不发一言,不动半分。
听夫君的话,做份内的事,这是裴夫人该做的。
可她是楚雁归。
“楚师姐......”司晓晓的声音有些发愣,她抿了抿唇,似乎对眼前这位师姐即将要做的事有了几分猜测。
“师妹,你先去一边躲一躲。”
“不,师姐,你是打算......我也要去!”司晓晓咬了咬唇,她自知不算聪明,但都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也不至于笨到城外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无法合理猜测。
是什么呢,是兽潮,还是什么别的灾害,或者是魔修......?司晓晓眉头拧成了一团。
云师兄这么厉害,渊城修为高深的修士那么多,他们会无法处理吗?
“你灵根才修复那么一点,灵力尚且薄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楚雁归难得态度如此强硬,“这是法力对撞产生的冲击,能在渊州地界闹出这么大动静,连云观复和裴驭二人都被绊住,来犯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战场无眼,你若受了伤,可如何是好?!”楚雁归眼底阴沉,攥紧了拳头,“我已经闷在这里许久,青霜剑也该醒了。”
楚雁归抬手,不远处的柜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蓦地,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一柄剑飞弹而出,剑神锐利无比,将那木柜破得稀碎。
青霜剑剑身剧烈颤动,剑鸣声阵阵,像是怒吼着对被迫沉睡的不满,以及对即将到来的试炼的跃跃欲试。
“老伙计。”青霜剑乖顺地落在楚雁归的掌心,被她的手掌细细抚摸,“真是熟悉的感觉......无论我怎么压抑,都无法抹去我对执剑的渴望。”
“楚师姐......”司晓晓原本还想劝诫,可看着眼前师姐眼中的光,一时之间竟什么都说出不来了。
司晓晓被楚雁归推到一旁的屏风后藏身,楚雁归一手轻按着她的肩膀,凝视了片刻,才转身出去。
“来人。”楚雁归的声音坚定有力,与之前那个温和柔弱的裴夫人形象截然不同,“我要出去。”
纵使是深夜,房外依旧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几个家仆垂头,声音平淡又麻木:“夫人,您有病在身,家主吩咐过,要您在屋中安心养病。”
“我都不必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仆人眼里,眼前的“裴夫人”很陌生。
态度果断,语气强硬,说一不二。
可他们听命于裴家主,断然不敢放她离开。
“裴驭多久未归,多久没有传信回府了?”楚雁归微微抬头,轻哼一声,“怕是裴府人都许久没能联系上他了吧?”
一针见血,几位下人都面面相觑,为首的管事更是脸色煞白。
据前线传来的情报,裴家主与剑君被困魔修的阵中已久,算上今日,已是十日没有消息了。
那阵法阴险无比,城外一片阴云笼罩,迷雾阵阵,阵外的人根本不能看清阵内半点,派去支援的分堂好手个个铩羽而归。
这也是为何到深夜,管事的都未曾入眠的原因。
“夫人......”管事的胡子都颤着,声音里带着些紧张,“夫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家主法力高深,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
面对眼前这群迂腐到极致的家伙,楚雁归难得不加掩饰地当面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与厌恶。
“小小的麻烦?”带有嘲讽的轻笑声传来,楚雁归嘴角带着的弧度愈显,“刚才传来的波动透过了裴府的结界,其中还带着一些裴驭的灵力。”
楚雁归的提着剑,一步一步,逼近眼前纵使冷汗直流也不肯后退半步的主管。
“我看这小小的麻烦,指不定能叫裴府备上一口华丽的棺材!”
“!”
谁也没想到这样恶毒又极具攻击性的话能从那位温婉贤淑的夫人口说出,管事连同那些下人都肉眼可见地震颤了一下,管事那张圆润的脸冒着冷汗,颤抖发紧的瞳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夫人,您怎么,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不说难听话,你们就能看到难看的景色。”楚雁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
“你若识相就让开,让人照看好我的孩子,这也是我为什么走之前还要告诉你一声的原因。”楚雁归声音冰冷,语气里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楚师姐,太魄力非凡,太帅气逼|人了!
躲在屏风后的司晓晓默默竖起拇指,眼神里都是崇拜和佩服。
裴府人似乎都忘了,他们以为柔弱似水的夫人,在嫁入裴府之前也是天才剑修。
似乎是被楚雁归散发出的灵力所威压,管事面对着眼前渐渐离去的夫人,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直到对方走远,威压减弱,那个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背的管事才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他仍旧喘着粗气,粗圆的手拍了拍胸脯顺顺气。
他身后某个眼神精光的瘦家仆见状急忙凑上来,帮着浑身僵硬的主管锤了锤肩:“管事大人,这,家主若是回来,知道了......”
管事五官都快要挤作一团,眼神愈发严肃,他并没有责怪这个敢出言的家仆,他半响才开口,语气低沉:“来犯的魔修实力强大,所设的阵法更是阴险诡谲,连通云剑君都被困在阵中,不知所踪,家主更是全无音信,发出的求援信被尽数拦截......”
只是将情况说出,管事的都已经感觉掌心冰凉,声音也愈发颤抖:“夫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下人们面面相觑,司晓晓更是听出一身冷汗。
她想过或许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才导致云师兄多日不归,可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危急。
司晓晓捂住了唇。
魔修来犯,云师兄被困,裴家主被困,楚师姐去支援......
有不好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渐渐浮出,司晓晓只感觉现在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难道,难道这一次自己又是只能袖手旁观吗?司晓晓咬紧了牙关。
不,她不要再坐以待毙,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要尽力一试,要去帮上些什么忙。
她不要再重蹈那日在密林中的覆辙!
司晓晓握紧了拳头,等到屋内的仆人离去,便匆匆离开院子,找了傅重戬要寻法子出去。
“出去?”听了司晓晓对他描述的危急形势,傅重戬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眼里带着一丝单纯的惊讶,“为什么要出去?”
早知道是傅重戬是个不通人性的,司晓晓倒也懒得和他计较,“你没听明白吗,情况危机,云师兄和裴家主包括一众渊州修士都被困在了一处诡异的阵法里,我是阵俢,虽说灵力薄弱,但或许我能探查出阵法机关,好叫人救他们出来。”
“噢......”傅重戬眉头微抬,一手拖着下巴,眸中晦暗,似是在思考些什么,“可这情况不是于你有益吗?”
什么?
司晓晓眉间收紧,眼神中严肃之意更甚。
见司晓晓如此脸色,傅重戬开始耐心解释起来:“你看,正是因为魔修来犯,云观复和裴驭二人被牵制,你才能安心在楚雁归那里呆这么久,好好修补你的灵根,这不是好事一桩吗?为什么这么着急?”
傅重戬觉得自己的逻辑极正,还点了点头:“所以其实没必要去救他们,若是你还需要楚雁归,我可以把她带......”
“啪!”
迎面而来的是强有力的掌风,没有香气,只会让人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刺痛,抬眼见到的不是美人嗔怒,是司晓晓怒火中烧到极致外显出的狰狞面目。
“你在说什么?”司晓晓的语气冰冷。
她能包容傅重戬一些奇怪的脑回路,但不能容忍他对御敌的师兄师姐如此没有同理心的态度!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能在楚师姐这里若无其事地安度十日的?”司晓晓咬着牙,“这些天我也有过担心,可问起下人得到的只是事情稍微棘手,他们被绊住,若我早知道云师兄被困在如此境地,我不会这么没良心地干留在这里!”
她的声音极大,几近嘶吼:“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我必须要去。”
她受了云观复如此照顾,竟然在对方身陷险境之时如此心安理得地留在府里,羞愧感几乎要蔓延到司晓晓全身。
眼前的傅重戬地只是捂着脸颊,瞳孔收缩震颤,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
他从没见过司晓晓如此愤怒的模样。
是自己惹她生气了。纵使许多时候他并不理解司晓晓的想法,但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挨那一巴掌时他不曾躲闪,连头也没有偏过去半点,所以他将司晓晓那一刻的面色尽收眼底,那是带着极度怒火,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厌恶的脸。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不清楚,不知道向谁询问能得出答案。
眼前的司晓晓不会告诉他,她只会更生气,打自己时所带的那一丝厌恶说不定会无限扩大,到时候自己便会成为她所讨厌的人。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没有对自己生过气,没有教过自己这时候该怎么办!
沉默,二人之间的空气冷到了冰点,极度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