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伊善

4、第四章

　　天色已经暗下来，我们没有半点光源，划桨的士兵也不知道该向何方滑行，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干脆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几个潮水打过来沾湿衣襟，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几艘同样的木船凌乱的停在岸边，看来我们被冲到某个小岛上了。

　　“将军，将军，醒醒。”我摇醒将军，他本能得摸到佩剑，看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啊！小娥，我真应该听你的！”将军长出一口气，慢慢爬起来，其他士兵也相继醒来。

　　“我们这是在哪里？”看着荒芜的小岛将军一筹莫展。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海中的某个荒岛，不知道里边会不会有野兽，我们先上岸吧！”

　　将军点点头，命令一部分士兵先把船拖上岸，一部分士兵去林子里探探究竟。我扶起阿婴朝岸上走去。看看这些仅剩下的士兵，不过二十来人，不知道沉船那里会是怎样一副死伤情景，我突然想起了泰坦尼克号，只可惜我离开了韩武，内心又是一阵疼痛，我到底怎么了？难道动了真感情？

　　我们休息了很长时间，去林子的士兵终于回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食人猛兽，反倒抓得几只猎物回来，然后士兵开始搭建帐篷，升火准备食物。我坐在一边呆呆的望着海面，希望快点出现一些有生气的东西。

　　然后我真的看见有什么东西漂了过来，便赶紧跑过去，好像是个人，千万别是韩武，如果是，也一定要活着。

　　“快来人，那边有东西漂过来。”我大喊起来，几个士兵跑到海里把那东西拖上来。

　　还真是个人，死人，不过我不认识，上千个士兵中的一个，我难过的转过脸。看来这里离出事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几个士兵象征性的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他起码还有个全尸，海里的那些尸体，恐怕都要被鱼吃了。所有士兵都很沉默，他们只会听从指挥，他们知道自己的命一文不值。

　　我们吃完“野餐”继续坐在岸边守望，希望还有身缓的人，可是直到晚上，也只是陆续漂来一些尸体，来了就埋，这片小岛快变成一个坟场，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死在这里，倒是连个掩埋的人都没有。

　　阿婴不断咳嗽，中了风寒，这里没有药，甚至没有淡水，我把能找到的衣服都裹在她身上，她一会儿冷的颤抖，一会儿又热得出汗，我让将军抱着她，自己则找来碎布不断擦拭她的额头和腋窝。

　　“将军，能死在你怀里我觉得很高兴，真的。”阿婴气丝微弱。

　　“不要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将军安慰道。

　　虽然只是一个感冒，在这种环境下很可能要了她的命，我在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找水，找水，想办法找点水来！”我对着那些士兵大喊，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要在白天，还能想出一些办法。

　　“小娥！”阿婴拉住我的手，轻轻地说：“我要是死了，帮我照顾将军好吗？”她祈求地望着我，临终托咐。

　　我看看将军，希望他劝劝阿婴不要说傻话，可是他并没有开口。

　　“阿婴，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只是感冒而已，我就经常感冒，过两天就好了，感冒在我们那里简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我来的时候也没带感冒药，复方牌的挺好，我喝一次就好了……”我语无伦次地乱讲起来，他们不解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们听不懂，只是想缓和下气氛，我太紧张了。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帐篷外大喊：“韩副将来了，韩副将来了！”

　　我顿时血液上升，韩武，嘴唇轻轻一动，激动地跑出去扑到他怀里，“韩大哥，韩大哥……”我早已泪流满面。

　　“没事了，没事了！”韩武毫不避讳地紧紧抱住我，这种劫后重生，我们只会更加懂得珍惜。

　　“阿婴快不行了，你有淡水吗？”我边擦眼泪边问，韩武突然深情的看着我，说：“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

　　“恩，生死都在一起。”我欣慰的抱住他。

　　韩武带着一些人抢救大船，但是无济于事，很快便彻底沉没，他们也只是在最后关头抢救了些干粮，部分人逃了出来，被海水冲到这里。

　　士兵们迅速把韩武带来的淡水烧热，我不停喂给阿婴，强迫她喝了很多，再不断帮她擦拭身体，直到身子渐渐凉了下来，我才靠在一边沉沉睡去。

　　我头偏了偏，一下悬空，猛得惊醒。阿婴和将军还睡得很沉，我摸了摸阿婴的额头，体温已经正常了，松了一口气，走出帐篷，天还是麻麻的，我可能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帐篷外还点着一堆篝火，旁边坐了个人。

　　走近了才认出是韩武，我有些吃惊，“你一直在这吗？”我问。

　　韩武点了点头，我在他旁边坐下。

　　“你再去睡会吧，这儿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我摇了摇头，虽然感觉浑身疲惫不堪，但要再去睡觉肯定是睡不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靠这几只小船飘回去是不可能的，明天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希望能遇到路过的船只，剩下的人进岛看看，兴许会有别的发现。”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看见的真的是海什么楼？”韩武停顿一会突然发问。

　　“对，海市蜃楼，是一种光学现象。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那样壮观的景象。到了我的那个年代，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都会被人拿去研究，科学家会发明出很多新的东西。比如手机、一个又薄又轻的长方形，这么大，只要有信号，距离再远的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我兴奋的对他比划，尽量描述的仔细些，一想到那些现代科技发挥的作用，就幻想此时能有架直升飞机飞过来就好了。

　　“你很想回去吗？”他打断我的话。

　　我顿时沉默下来，良久才幽幽的说：“我不知道。在那个世界，我有一个相恋六年的男朋友，可是他却和别人结婚了。在那个世界，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好东西，但是也有更多无法避免的丑恶面，越来越多的人不喜欢那个世界，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想送你件东西。”

　　“什么？”我很好奇的盯着他，虽然现在还不能看清彼此的眼神。

　　韩武从怀里掏出一只笛子递给我，还留有他的余温，手碰触在上边无比光滑。

　　“真好！可是我不会吹，你吹一首给我听好吗？”我又把笛子递给他，韩武害羞笑笑，接过笛子放在嘴边吹起来。

　　一阵悠扬的笛声顿时给空寂的荒岛增添几分亮色，我望着白茫茫的天空无限感慨。估计醒来的士兵也会听着笛声发呆，他们的眼神是空洞的。也许他们有的人还有理想，还有希望，也许已经麻木。

　　韩武吹完后低下头，再怎样坚强的人也应该有失落的时候。

　　“如果有一天你回去了，希望可以把这只笛子带回去。”

　　我接过笛子，说：“如果没有吹笛的人，一切都没有意义。”

　　天已经放亮，大部分人都起来了。韩武找到将军跟他提出自己的建议，然后大家又各自做着准备。

　　到目前，岛上活着的人也就四十几个，将军只留了五个人原地看守，剩下的人一起朝荒岛进军。

　　岛上杂草丛生，树枝交错，各种动物叫声混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突然一个东西迅速从阿婴脚边穿过，她顿时花容失色，我说：“别怕，别怕，是蛇，你昨天还吃它的肉了！”我一说完，阿婴就是一阵干呕，旁边的人不禁都笑了起来，想想看，这还是我们发生事故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大家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

　　这座荒岛从岸边看来并没有多高，真正走起来却异常费劲，几乎没有路，前边的士兵硬为我们踏出一条路来，我们一直沿着东方前进，不时会在路边做上记号，怕走得太远迷路或者又绕回来。

　　“将军，看来这个岛上不会有人。”一个手下走到将军身边说。

　　“是啊！我们走了大半天没有发现一点人留下的痕迹，但从一路上动物的尸体来看林子里猛兽众多，我们今晚就再此地休息吧！命令大家严加防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