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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好。”
      周子虚起身顺手接过购物袋,空出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白绾卿冰冷的手犹豫一下,很快塞进了温热的口袋里,周子虚捂热的温箱一直为她准备。
      包裹小手的口袋,忽远忽近触碰敏感发热的大腿,周子虚背在身后的手根骨分明,修长无痕,微微握拳,是刚硬,也是柔软。
      不裹夹,不揉捏,隔着适当的距离,给予白绾卿想要的安心的全部。
      两人并肩走着,不接触的相互依偎,是她喜欢的平凡。
      周子虚:“家里的画室落灰了,我能不能进去打扫一下?”
      白绾卿:“嗯。”
      周子虚:“街上新开的画具店我都去看了一下,颜料和画笔质量不太好,味挺重,素描水粉纸我看还可以,我买了些,跟我带来的画具一起放画室里了,有时间,你回来看看质量行不行?”
      白绾卿:“嗯。”
      周子虚:“我买了些低度的气泡果酒放冰箱,食材一天一买,吃新鲜的健康。”
      白绾卿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坦荡,却倔强的一言不发。
      眼睛仿佛在说话。
      周子虚,你想给我什么,不会留下的“可期许”吗?
      从心底生出的不舍令周子虚失去原有的分寸感,“偶尔回回家,好吗?”
      曾经住在同一屋檐下,现在白绾卿却打算搬出去,他不能接受。
      那座咖啡馆就像是巨大的乌龟壳,抽去肉身,只剩那个虚大的空壳透明又脆弱。
      可惜即便空壳再摇摇欲坠也无法迫使白绾卿离开。
      这一次,周子虚没有得到回答,白绾卿去自助柜里买光所有的气泡果酒,那个口味的果酒周子虚每次购物都会好的往家里买半冰箱,另外半个放的是柠檬味的维C饮料。
      她爱喝酒。
      翻腾的气泡,不会醉。
      白绾卿走得快了些,把周子虚落下两米远,没有减慢脚步,她打算回去收拾两件衣服就回咖啡馆去。
      画具什么的都无所谓,反正丢在那也不会用,等《永夜泉》的仿画画完,那些东西就送给老阿公,让他带给他孙子玩去。
      回到家,白绾卿从画室拎出行李箱,甩了两三件衣服进去,路上光顾着跟段木泽聊事没买东西,咖啡馆的洗漱用品不够,她得从家带齐。
      周子虚收拾家里的垃圾放在玄关,看着白绾卿拿着酒边喝边捡化妆品,画室的门半开着,白绾卿看都不看,路过时顺手把画室的门给带上。
      “用完记得关门。”轻描淡写仿佛从来没在意过,跟说随手关灯一样平平淡淡。
      身后,周子虚冷不丁冒出的一句,“鬼辨判官绾卿笔,雌雄鬼煞定真假。”
      一句话足以令白绾卿手中的酒瓶滑落,滚到墙边撞凹一块,老老实实滚到没动静。
      白绾卿没去质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连她都不知,年少时的极致顶峰带给她的骄傲与自信,甚至会使现在的她卑劣过去曾经的地引以为豪。
      模仿画,又快又准,那个时代的白绾卿的眼里,所视之世皆为原画。
      她的名字,是校园广播里最常夸赞的名字。
      绾卿笔,多么耀眼的不凡。
      多好的少年时代,那个曾属于白绾卿鬼辨判官一骑绝尘的时代。
      只可惜
      如今落魄的残废天才画家,白绾卿蹲在地上,扶正酒瓶,缓缓起身,听不出落寞,掀开桶盖,拎着酒瓶放在垃圾袋上方。
      松手。
      咚
      一声闷响,垃圾与酒瓶的碰撞,清脆又撕裂。
      听不见绝望的撕心裂肺,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叹息,“早弃了。”
      那个小徐悲鸿,早就放弃了她的画笔。
      电话响了,白绾卿接了,嗯了两声,起身从卧室取了一件厚外拎着行李箱匆匆出门,临走时对周子虚叮嘱道:“家里你自己看着办,水电费记得交。”
      “好。”
      白绾卿没听到周子虚的回应,因为还有一个人等着她救命,赶到桐桢市第一人民医院,急症室里,一张单床躺着一个翘着二郎腿顶着一头蓝毛的“大爷”。
      张峥明一眼就看到白绾卿来了,着急忙慌盘腿坐好,伸手要抱抱,白绾卿没搭理他,抬手碰碰对方脑袋示意他别闹。
      一向混迹夜店酒吧的暴躁乖戾公子哥也会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休养,白绾卿走到病床边,单手拎着行李箱,疑惑不解,“不是说快进阎王殿,让我过来给你诵诵经助你超生吗?”
      “小魔女你总算来了,那事故发生的那刻我都想好赶紧进地府自荐去当黑白无常,好在阴间等个百八十年再见上你一面,可没想到我想你想念得太紧,叫孟婆赶了回来。”
      油嘴滑舌。
      “说吧,找我什么事。”
      张峥明从裤口袋掏出一个毛绒盒,打开,“当当当,我入职医院了。”
      银色长方形钢制,是一张个人铭牌工牌。
      张峥明麻溜下床朝白绾卿敬了个军礼,起誓,“我以后就是一名光荣伟大的救护车司机,承担桐桢市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
      中二病又开始了。
      不过张峥明能愿意考试争取救护车司机的职位,这个态度确实令白绾卿意外。
      张峥明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是在大多数人,包括她看来,张峥明确实是个整日混迹笙箫场所的浪荡公子哥。
      不过他喜欢玩刺激的,赛车,过山车,螺旋风车,除了赛车白绾卿不跟,其他东西只要在她有空的时候叫她保准答应。
      玩伴,这是白绾卿对张峥明的定位。
      张峥明头脑聪明,但对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对赛车情有独钟,不过赛车太危险,他父母现在每天吃斋念佛向菩萨佛祖保佑他平安。
      直到前不久,张峥明开赛车过马路时一个不留神,把车开进街道的蛋糕店里,等他反应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挡风玻璃倒映出纹丝不动的女孩。
      活脱脱魔女转世,行事不惧,张峥明炸呼呼开口求饶,“魔女饶命!”
      那个“魔女”就是白绾卿。
      白绾卿:“叔叔阿姨给你求的平安玉不带?”
      张峥明嗤之以鼻,“我张峥明这辈子不信鬼神。”
      算了,这么骄傲自大的张峥明谁又能劝得动,不过只要他不开赛车玩命就行。
      只是张峥明这个中二病,真的会老老实实救死扶伤?
      白绾卿拿平安玉看了一眼,成色够正,没被人偷换了去,抬手把玉扔回床上。
      “你开救护车,不会是想着哪天你身边人出事好直接抢一车医护人员救人?”
      “差不多。”
      白绾卿撑着脑袋,不太负责的提醒,“警告你,别违法。”
      “当司机可不违法。”张峥明眉开眼笑,用手托着下巴笑得阳光灿烂,“小魔女,你可得好好的,我可不想救护车上拉的是你。”
      白绾卿感到无语,那么多叫救护车的病患,又有救护车,怎么会偏偏巧到她出事就他来,“别咒我。”
      “要是拉到你我可就是瘟神了,小魔女,你可别害我。”同病房的老大爷家的孙子被老奶奶溜圈完牵回来。
      “小伙子,你的大红花。”
      白绾卿看着张峥明递来的大芍药,一束一支,还真是个独苗,没接。
      “我来医院看你,你给我送花?”
      “对啊,不给你点甜头,你下次指不定不情愿来。”
      “张峥明,你还有下次?”
      张峥明缩了缩脖子,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闷声问白绾卿,“讲真的,你可别出事。”
      白绾卿有些无语,“知道了,我要出事绝不找你拉我。”
      “那可别,你一定得第一个知会我。”脑袋跟土拨鼠似的有冒出来,白绾卿真是弄不懂张峥明。
      张峥明眼睛纯粹干净,难得沉默。
      小魔女,只有这样,我才能带着一车专业医护人员去救你,张峥明眉眼温热的笑着。
      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日我刹车失灵,破门而入。
      劫后余生看见无危无惧的你,犹如神明降世。
      是我的错,以至于太过惊慌才会错把神明如你叫成魔女。
      白绾卿懒得争辩,换了个话题,“赛车真不开了,私底下也没有?”
      “真不开,没人坐我赛车的副驾驶,没意思。”
      赛车的时候还要副驾驶有人,又不是学车还得配教练教练,但他一个豪门家的独苗苗去当司机,白绾卿不解,“你家里人同意你做这份工作?”
      “不同意啊。”张峥明无所谓,“不同意又怎么样,对了,正式入职这头毛得染回来,待会陪我去趟理发店呗,你头发也长了,让理发师给你修修,走 ”
      白绾卿立马躲得远远的,护着自己脑袋,“别打我头发的主意,你没事就行,我走了。”
      “着急走干嘛,我这可有很多八卦,不听听?”
      “不听。”
      白绾卿见张征明活蹦乱跳的样,捻好被角,“好了就出院,别浪费医疗资源。”
      要走,行啊,一起走,张峥明一个驴打挺,抓了一把衣服进了浴室,“等我啊。”
      等个鬼,白绾卿没有停留,给他放床头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拎着行李箱走了。
      短信:给你叫了车,车牌号:********
      两分钟,张峥明塞着袖子跑出来,果然,人又走了,扁扁嘴,无可奈何笑道:“呵,跟一缕烟似的。”
      清晨,周末休息,纪绒棠一觉睡到正午,一睁眼,发现一身运动服的陆溪尧在餐桌上布菜,见鬼了,他哪来的咖啡馆钥匙?
      “你怎么进来的?”
      陆溪尧瞥见顶着鸡窝头的纪绒棠,眉毛一拧,“周子虚给我开的门。”
      周子虚也能开咖啡馆的门,没被电吗?
      “听爸妈说,你之前想吧婚礼定在后天?”
      纪绒棠哽咽,陆溪尧连婚期也是从父母那知道的,这场婚姻,陆溪尧你到底是想告诉我你多不在意。
      抽了两张纸擦了一遍桌子,倒了一杯温水喝了,纪绒棠缓了缓,“原本是打算今天定婚服,明天定戒指,后天举行婚礼。”
      “我今天……”
      “有事?”纪绒棠自嘲笑了笑,“不用你,绾卿会陪我,后天婚礼上你出现就可以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白绾卿回来陪她喝酒,白绾卿说:人啊,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好。”
      陆溪尧走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白绾卿看着倒退的行道树,绿植度了一层金缕衣,顺着秋日暖风翩然起舞。
      昨晚真是迷,看完张峥明没死后白绾卿打车准备回咖啡馆。
      结果打到周子虚的车。
      关键的是周子虚叫个代驾来自己开车接的白绾卿的单。
      车上,周子虚坐副驾驶,她坐后座,代驾小哥被这感人的氛围吓得瑟瑟发抖,车是往咖啡馆开,但到地方周子虚不放她下车。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绾卿火了,她第一次被人盯得那么死,去哪哪都有他,跟鬼似的,散都散不掉。
      周子虚让代驾小哥先走,钥匙插着没动,他自己下车倚在西府海棠树下点了支烟,语气冰冷,“等一个人。”
      “男的女的?”
      要说女的她立马爬窗出去。
      “他来了。”
      白绾卿朝周子虚烟指的方向看去,一身军蓝色海军服,深蓝色长裤扎进黑色长靴,两个男人默契对视,周子虚上前用掌纹打门,侧开身让陆溪尧进去。
      “周子虚!”
      纪绒棠一个人在什么,要是陆溪尧揍她怎么办?
      “放我出去。”
      周子虚幽幽看了白绾卿一样,一个人静静沉默不语抽完一支烟,抬头瞄了一眼满树的钥匙扣。
      呵,他情敌怕不是小妖精进货堆进来的,一摞摞的。
      “周子虚你——”
      车门被拉开,周子虚一手撑着车顶,一手抓车门,刚迈出一只脚的白绾卿就这么被困在座位和周子虚之间,进退两难。
      “你——”
      话还没说出口,周子虚身段突然压低,呼吸凑近,烟酒味混杂着酿造一种独特的香味,白绾卿凑近嗅了嗅,味还挺好闻的。
      “我……”
      白绾卿本想把人推开,没想到手刚贴上周子虚滚烫的胸膛,肩膀突然一沉。
      周子虚把下巴搭在她肩上,两手腋下一抄,直接把白绾卿抱进咖啡馆。
      “周子虚,这是公众场合,请你注意。”
      白绾卿还在发飙,转眼就看见纪绒棠把陆溪尧摁进沙发里亲。
      好霸道。
      “注意别放手。”
      白绾卿眼疾手快捧着周子虚的脑袋让他别转。
      这可是纪绒棠的高光时刻,白绾卿可不能错过。
      周子虚没理她,拉开一只手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扳过白绾卿的脑袋,告诫道:“小妖精看多了会长针眼。”
      二楼留给纪绒棠和陆溪尧,代驾小哥走了周子虚找了个好理由留下来,咖啡馆就二楼有一个房间,一楼只有一个沙发。
      沙发不大,勉强够白绾卿一个人躺在上面睡觉,周围四面墙两面是玻璃墙,让白绾卿睡她都不干。
      “不睡?”周子虚去一楼盥洗室洗了个澡,回来看见白绾卿还在盘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不睡,太亮。”
      周子虚看了眼外面的天,再回头看白绾卿手机照的亮光,如果不是光照着他压根看不见小妖精在哪。
      “现在天黑了。”
      白绾卿头也不抬回道:“但明天天会亮。”
      四点左右,这边天已经开始泛青蓝色,亮光会越来越耀眼,她可不想被照醒。
      “你睡,我保证明天你自然醒前见不到一丁点亮光。”周子虚拿走白绾卿的手机去充电,关掉闹铃。
      一开始白绾卿以为周子虚在吹牛,可下一秒周子虚躺进狭窄的沙发背对着她时,白绾卿意识到周子虚来真的。
      周子虚拉着被子往上盖,白绾卿感觉不舒服,扯了下被角,“再往上就蒙我头了。”
      被子被周子虚盖在腰上,地方太小,白绾卿连翻身都不能,看着周子虚的后背忍不住戳戳。
      “你这样说话不算话,明天我还是会被亮醒的。”
      她讨厌说话不算话。
      对方两秒内没反应,就在白绾卿以为周子虚不会有动静时,面前的人突然翻了个身,一双星眸丝毫不遮藏着柔情蜜意,周子虚靠近了些,下巴停在白绾卿额前。
      她看不到他脸,却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很有力。
      周子虚拿下当枕在头下的手,指尖顺着白绾卿的长发尽数捋到沙发里侧,反手揉了揉白绾卿的脑袋。
      声音很宠溺,他哄道:“睡吧,有我在。”
      被温暖包裹全身的白绾卿突然明白,她不是讨厌说话不算话,而是害怕周子虚说话不算话。
      所以当周子虚说到做到时,她真的很开心。
      如果真能被周子虚爱上,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
      白绾卿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叫朝歌的女孩,甚至有一点点的嫉妒。
      这一夜,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虽然没有触碰,但他们的距离暧昧到远超过友谊,甚至已经勾住爱情的边角。
      他做到了,去教她如何去爱一个人,他在向她示范一个人会如何去爱白绾卿。
      前路人群拥挤,开车是无法通过的了,白绾卿提议停车步行去婚纱店,周子虚调转车头找停车点停车。
      白绾卿看向周子虚,“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不用,我的工作是智能研发和遥感,这方面实只剩下验测试,我有一台电脑就可以。”
      周子虚从后座拿回电脑包,贴心表明自己的定位,“我来开车,你们可以玩得尽兴。”
      “谢谢。”纪绒棠有些神出旷外,反应过来以后,又点头致谢。
      白绾卿转头看着纪绒棠,她今天的状态憔悴得让人心疼,昨晚周子虚睡在外侧不让她出去,她也不知道楼上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早上周子虚给白绾卿做早餐的时候,白绾卿正看周子虚上次帮她借回来的书,陆溪尧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走了。
      陆溪尧说他有事,今天就拜托白绾卿和周子虚,白绾卿刚想上去揍人被周子虚拦腰抱上咖啡台摁住腰。
      纪绒棠披着陆溪尧的外套下楼,头也没抬,朝厨房打了声招呼说她吃过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发呆。
      有些事必须他们自己看清楚,想清楚,感情放进生活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结婚不是儿戏。
      这话是周子虚说的,白绾卿听着没办法反驳,只能干瞪着眼看陆溪尧走。
      一扭头看到纪绒棠下楼的状态,周子虚压低身腰,悄悄凑到白绾卿耳边告诉她。
      快了。
      后面的路不好开车,三人下车步行前往,走着市中心大道上,白绾卿靠里,周子虚靠外,新买的气球线末端系在白绾卿的无名指,红色的亚麻绳线上多了一个结,绕成的圈缠在周子虚的中指。
      就像月老的红线,交错的时空,错过的爱情。
      白绾卿突发有感,跟周子虚提议:“有机会,一起看日出吧。”
      “好。”周子虚答应了,这属于正常情况,小妖精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了就一定要答应,而且要做到。
      到了地,走到婚纱店门口,纪绒棠突然停住,一个人站了很久,身边除了陪在身边的白绾卿,有满眼笑意的情侣,有互相颐气指使的夫妻,有独自一人失落的女孩,有打电话抱怨的男孩……
      一处一缩影。
      纪绒棠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听着他们说的话,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读懂他们的情绪。
      “不试婚纱了。”
      说完纪绒掉头就走,白绾卿拉住问纪绒棠的手臂问怎么了。
      猝不及防,一滴泪珠掉落在白绾卿手背虎口。
      滚烫的温度,白绾卿松开了手。
      纪绒棠挺直腰背,走过婚纱店门口,一个人往回走,直到撞到别人才停下,溢满眼眶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碎裂成花,跳出掌心。
      她哭了。
      白绾卿看着纪绒棠的背影,眼圈渐渐发红,她突然感受到痛意,前日她跟周子虚吵架,他也是这样的背影。
      倔强又脆弱的背影。
      白绾卿想上前,被周子虚一把拉进怀里,她的背紧靠周子虚的胸膛,感受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周子虚一手拦在白绾卿胸前,一手捂住她的眼睛。
      倾身耳语,“哭吧,我在。”
      微凉的眼泪划过掌心,燃起一寸烟火的炽热。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周子虚一向遵循这个原则,既然纪绒棠和陆溪尧是避无可避的关系,那就让他们彻彻底底痛一次,痛过了,眼睛就能看得清自己心。
      这样做出的选择,就不会后悔。
      纪绒棠的困苦结束,他的小妖精才停止难过。
      不知道过来多久,白绾卿哭累了,两手扒拉下周子虚的手掌,纪绒棠还在哭,但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活动活动手腕,周子虚环顾四周,这里离一家体育竞技场挺近的,主动提议:“如果不想回去,我带你们去一家体育馆,里面新进了一批设备,挺有意思的。”
      “走。”
      纪绒棠抹掉眼泪,跑回来从周子虚面前拽着白绾卿的手腕往停车场走。
      怀里空荡荡,周子虚真是赞叹女孩子们的友情,什么时候都不会落下闺蜜。
      体育竞技馆之前是专做体育运动员的训练场地,废弃后被市政府建造朝阳路时规划进来。
      比较几个游戏设备,纪绒棠选择斜坡插旗游戏,只要在最快时间内爬上三十六度金字塔斜坡摘下顶尖的红旗,就算获胜。
      毫无运动细胞可言的白绾卿看着比自己高两倍的金字塔,比划折角弯度,想上去,除非她化生羽翼。
      周子虚拿着弓箭走过来,“不参加一下?”
      被一堆零食围绕的白绾卿歪头,朝自己四周划了个圈,质问,“你在劝我走出我的舒适圈?”
      周子虚摇摇头,“我在向我的钻石客户推荐一个更大的舒适圈。”
      “不是我们钻石王老五不买账,而是绾卿腿有旧伤,玩不了这么高强度的运动游戏。”纪绒棠一路小跑过来解释。
      周子虚带她们来这放松她很感激,所以有什么事能解释她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说完纪绒棠就准备拉走白绾卿。
      “发生了什么?”周子虚伸手拦下两人。
      白绾卿深深看了一眼周子虚,她记得自己曾说过,不许过问她的往事。
      他越界了。
      没有得到答案,周子虚不罢休,纪绒棠知道自己不可以明说,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跟周子虚比,输了她就讲。
      几个回合下来,周子虚每每第一,白绾卿觉着没意思,主动提出去买饮料。
      被虐到腿费的纪绒棠趴在斜坡上,她无语,周子虚是绿巨人吗,怎么跑到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似的。
      周子虚再次问道:“小妖精的腿,到底怎么了?”
      其实白绾卿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周围亲近的朋友都知道,况且她也不想因为这是把自己好闺蜜的爱情火苗在她手里摁灭。
      “就她高三那年出了场意外,手里的电话打不通,救护车来的迟了,腿就留了旧疾,正常走路没问题,就是……”
      周子虚脑袋一片空白,高三意外,电话打不通,双腿残疾。
      “电话怎么会打不通。”
      “挺正常啊,人家故意不接呗。”
      “120怎么会不接电话?”
      纪绒棠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绾卿没打救护车电话,她当时打的是个私人号码,以前她一有事打那电话,要办的事绝对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但就那一次,那一次没打通,绾卿出了意外没及时被送医救治,所以双腿落了点残疾。”
      周子虚握着手机站在原地颤栗着,难怪,自高中毕业以后,她的电话他再也没接到过。
      起初是以为她已经开启新生日,后来是以为她手机掉了,但无论周子虚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真相是那么残忍。
      “她的伤……”
      “现在还好啦,只是不能跳舞,打架的时候不能用腿,睡觉偶尔会抽疼,没准是因为缺钙……”
      从不能跳舞那句话之后,纪绒棠说什么周子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跳舞。
      “挺可惜的是不是,我小时候也是班里被选去代表参加跳舞表演的女孩,体会过落选,那落差应该都差不多,不能跳舞对女孩来说挺残忍的。”
      她也曾是一个出现在舞台上的女孩。
      “她恨吗?”
      纪绒棠嗯了一声,有点不解周子虚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不知道,她好像给忘了。”
      白绾卿手机坏了一次,手机里的数据被格式化,那个电话也消失在那场格式化里,再后来,纪绒棠没听白绾卿提到过那个电话号码。
      太久没提起,如果不是讲到白绾卿腿伤,纪绒棠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传奇的号码。
      周子虚陷入沉默,白绾卿拎着饮料站在馆场入口,她看见那个蓝色工装的男人了。
      “好久不见,白绾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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