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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三个字就像是生了锈的磁石,失去磁性,被烂泥裹住身上的锋芒。
      苦难折断了天使的羽翼,叫一个天之骄女从云端重重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七窍流血。
      彩色的图纸里,一张黑白的素描显得格格不入,蹩脚的线条,扭曲的排线,不匀的着笔。
      樊老师看到画时已经泪流满面,当回调监控画面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十指缠满绷带,手腕佩戴两层护腕,打着石膏的左臂搭在轮椅扶手上,瘦弱的身躯歪斜借力靠着椅背。
      曾经骄傲的天才,如今狼狈地囚困在小小的轮椅上。
      画纸是唯一的色彩,是指骨渗透绷带溢出的血滴混和透明的汗液,那抹被淡化的红力透纸背。
      是苍白无力的画纸上唯一的亮点。
      比赛现场的保安对那个十指缠满绷带的女孩印象深刻,毕竟一开始以为女孩穿得那么掩饰,从头包到尾是准备作弊。
      直到女孩把长外套脱下,自己转着轮椅进场地时,保安对她肃然起敬。
      身上的药味和血腥味是骗不了人。
      白绾卿当时连坐高铁都钱都没有,她那个身体也不可能步行去比赛现场。
      所以白绾卿选择带着画具包坐公交,一坐就坐了三十八个小时,晚上公交不通车她就找附近肯德基的长椅抱着画具背包睡。
      饿了就啃五毛钱一袋的干脆面。
      就这样,有车就坐,没车就睡觉,花费近四十个小时来到比赛场地附近。
      没想到为了帮一个阿婆拦小偷,自己的画具包放在原地,倒轮椅爬下坡。
      虽然拦住了小偷,但白绾卿也摔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伤口的绷带也松散,露出丑陋的疤痕。
      好不容易回到坡上,画具包不翼而飞。
      比赛时间马上开始,白绾卿没时间,只能脱了外套,她可不想因为看起来像乞讨的乞丐被保安赶出来。
      整个比赛场地所有人都是卫衣和长裤,就白绾卿一个人穿着短袖T恤。
      室内开了空调,全场白绾卿都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上场18分钟,打好线稿。
      打开工具包,白绾卿碰到硬物触指,探头一看,备用颜料盒里的颜料因为保存不当变得干硬无法使用。
      距离开始58分钟过去。
      白绾卿交卷了。
      全场彩绘里唯一一份素描。
      因为与比赛主题要求不符,这幅画直接取消参选资格。
      在所有评选团老师眼里,这幅画无论画得多好,结果毫无疑问是落选。
      樊老师在议论声中独自翻到素描纸背面,顿时破涕为笑。
      一行铅笔字,不是备注日期,不是题记署名。
      只是一句既倔强又可爱的宣言。
      我来不是为拿金奖争第一,我只是为了证明白绾卿这个人,还能画画。
      笑着笑着,樊老师捂住嘴伏在桌边痛哭流涕。
      她的学生,回来了。
      瘦了。
      也一身伤痕。
      但骨子里的坚定信念,从未动摇。
      “耐心点。”
      临走时,樊老师拍拍鹿只只的肩膀,让她好好比赛,尊重每一场比赛的对手。
      她相信。
      等时机到了。
      那只绝代惊才的绾卿笔,会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他们都需要耐心的等下去,那是唯一可期许的希望。
      白绾卿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走廊上有一条黑乎乎的一块,以为是猫,用力跺了两脚,发现对面没动静,折返回屋拿了手机出口。
      不是猫。
      白绾卿走近才看清,一条手臂长的腊肉丢在房间门口。
      是隔壁阿姨做饭要用的肉。
      端口方方正正,左边被啃的斜口一团肉糜,烂肉死死粘在紧凑结实的红肉上。
      白绾卿胃里一阵翻涌,獠牙磨损的边缘刺起一根根针尖,看着百爪挠心。
      白绾卿举着手愣在原地,努力说服自己,僵着身子扯着尼龙绳把地上剩的半截肉提起。
      比想象中轻了许多,没使什么劲一把能提得老高。
      她记得前几天碰见一只瞎了右眼的白猫,猫就站在闪灯的指示地灯牌边上,绿光幽幽,照在它脸上。
      那晚,她看见了一口荧光发黑的断牙。
      ——桐祯市市警察局——
      夜半三更,所有人被叫到会议室开会,整座警局大楼,只剩他们一个会议室的人,接到变更开会地点的信息,所有人转移到地下一间尘封已久密闭的档案室。
      沈钟:“出什么事了?”
      边上的方淮轻微摇摇头,钢笔头抵在纸上云开黑色的不规则怪圈,老松柏抱着两个密封盒姗姗来迟。
      “这是今晚省厅局亲自送过来的档案,没有复印件,大家转圈轮番阅览,会议的笔记不准外泄,注意保密工作。”
      “是。”
      “好,开会。”
      渣子路的和园五年前发生一起凶杀案,目击证人宋某家住和园十六楼,于凌晨三点十五至三十五分钟在卧室目睹其父其母与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匀称,衣着得体的成年男性打斗。
      三人先后坠楼,宋某起身看到那名男子上半身与下半身错开并列背伏于地面,周围无人,无灯。
      不久之后,有一名过路男子穿过草地跑到那名男子身边,宋某害怕被发现人是从她房间坠落便蹲下躲了起来,等再起来窥视时,发现地面已经没有人了。
      “这个案子只有这些吗?”沈钟翻阅文件,从头到尾只有文字,没有任何案发现场的照片,甚至连证物都没有。
      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病人的幻想笔录。
      咚咚,老松柏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精神些,就是只有这些案卷才是最诡异的地方,“这起案件有以下几个点尚且无法解释。”
      起身在白板上书写:没有尸体,视角错误,证人失踪。
      “根据警方现有掌握的情况,有以下几个疑点,第一,和园没有坠楼死者,痕迹科检查了整个小区,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证明有人坠落没有无名男子,甚至也没有宋某的父母的尸体。”
      “第二,根据宋某的描述,她的所见所闻如果成立,那她的位置应该是在八楼,而不是十六楼。”
      十六楼太高了,宋某轻微近视,案件发生当天宋某眼镜过马路时摔坏了,新定制的隐形眼镜片要次日才能拿到,那时,她根本不可能看见她所描述的事件。
      “第三,除宋某以外,在和园附近我方民警遇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矮脚妇女,她是本案第二名目击证人。”
      具她描述,确实有见到一名男子开着一辆红色老年代步车车离开和园,但事后我们警方想联系这位女士,发现这位女士十年前已经死亡,并销户。
      “死了?”沈钟吓得一身冷汗,方淮拿着记号笔在第二目击证人画了一个圈,重重点了两下。
      “关键做笔录的民警因为第二天休假,交接完后他跟几个朋友在附近KTV喝了酒,没有喝醉,意识清醒,但目击者我们核实过了。”
      一名正常,而另一名早在十年前因为一场火灾已经死亡。
      傅明:“所以理论上并不存在的第二目击证人?”
      “不仅如此,第一目击证人也是报警人,但……”老松柏面露难色,这实在太诡异,“第四个疑点,宋某就是报警人,但据她交代她找了几个小时并没有找到手机。”
      实际上宋某的手机放在单位没带回来,所以不是她报的警,我们的同志确实是在她工作单位的工位抽屉里找到她手机。
      方淮:“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盗窃,做完一切把手机放回去的呢。”
      “不可能。”沈钟检索了宋某的信息,泄气瘫坐在座椅,往后一靠,“她的工作单位在银行。”
      银行除了红外线警报系统,还有防跟随联动门,没有专门的钥匙根本打不开,报警人没报警,报警的手机在几十公里外的银行,但声音确实是宋某。
      “有没有可能这个案子……”沈佳宜认为,案件的一切看起来完全不符合常理,那么疑点的源头是否本身就存在非常规合理性,“第一目击证人宋某是否存在精神问题。”
      老松柏摇摇头,宋某精神一切正常,回到座位,看着空空荡荡的档案盒一阵头疼,侧写师发来消息,第二目击证人的画像跟第一次一样。
      宋某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侧写师。
      老松柏接了个电话,省厅给了他们新线索,第一目击证人宋某,真名宋晓玲,是十年前失踪的缉毒警宋毅军的独女。
      这起案子唯一比对成功的真实点就是宋毅军夫妇失踪时是在宋晓玲面前从高楼坠落,但楼底并未发现他们夫妻的尸体,所以只能判定为失踪。
      只是宋毅军夫妇失踪的时候宋晓玲年纪小,又受了刺激,以至于她根本不记得她父母坠楼细节。
      方淮用钢笔帽点了点文案标题,“这个案子不是发生在他市,为什么会交接到桐桢市,而且这起案子已经定性为谋杀案,不是没有尸体和证据吗?”
      “现在有了,法医察丹妮。”
      “请进。”
      察丹妮推门而入,“季队,尸检报告。”
      “死者因受力的震荡作用,坠落时可贴身的衬衣沿衣缝迸裂,腰带断裂,全颅崩裂,双侧瞳孔不等大,颈部、胸部皮下、气管和甲状软骨旁软组织出血,心脏破裂与大血管断裂,符合高坠伤。”
      老松柏抬手示意她直接在大屏幕解说,“一周前上午在我市东郊区发现的尸体,男,二十二岁,两年吸毒史,高楼坠亡前身体躯干从尾椎骨断裂成两节,根据粉碎程度,判断应该是从十五楼以上的高层,以身体正面朝窗外方向坠落,坠落过程中没有接触任何阻隔物减速,目前身份仍在比对,尚不明确。”
      老松柏:“第五。”
      沈钟瞪大眼睛:“还有?”
      “宋晓玲看到地面没人后,准备回去休息时,在家里橱窗镜里看见对面楼同层位置有人正盯着她。”
      毛骨悚然,方淮也抖得一身冷汗,这么惊悚,犹豫一番,开口,“不会对面没有人住吧。”
      “你别吓我。”沈钟吊着一口气紧张地缩了缩,莫名感觉后背发凉,往后一看,没人,地上没影子。
      老松柏点点头,“对面楼的十五、十六层在装修,那天地上埋了电线铺上水泥,那个点水泥半凝固,但水泥地上没有新脚印。”
      方淮:“那十六楼上面几层,还有八楼?”
      “上面几层因为漏电所以这段时间正在维修,至于八楼,排查过,都是常住户,基本有孩子和宠物,不太可能。”
      老松柏:“还有,五年前宋某母亲遗物,一枚两克拉的粉钻,案件发生后消失了。”
      沈钟:“这起案子是要我们独立调查吗?”
      “不是。”老松柏摸摸额间,吞咽口水,沉思良久开口,“戒指找到了。”
      找到了?
      方淮:“从哪找到的?”
      老松柏看了一圈众人,点开大屏幕。
      “卫军女儿的尸体上。”
      他们都知道,卫氏集团的独女,是那个刚刚被他们从绑架案解救出来的卫小雅。
      老松柏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卫氏集团在桐桢市的地位太重,一副《永夜泉》已经让他们忙到焦头烂额,如果卫小雅的死讯传出,到时候整个桐祯市都要乱了。
      这个想法老松柏亲自已经跟卫氏集团的新任代理掌舵人商量过,对方代表卫军同意这个举措。
      但又一点,《永夜泉》必须尽快找回来。
      方淮给白绾卿打去电话,现在只能希望白绾卿仿制的《永夜泉》能够尽快完成,冲当他们的鱼饵。
      这边射箭馆,一身修身宫廷裙装的白绾卿正尝试举弓,手机放在周子虚的随性包里,身后的人征求过她同意,开始上手教学。
      白绾卿问周子虚,“怎么好好想起来教我学射箭?”
      “因为你是爱看书的好学生。”
      射箭场人人一个箭靶子,周子虚帮白绾卿戴上护具,贴身靠近,修长的手指错开白绾卿的手,拉弦满弓,似蛊惑般低语。
      那束猎鹰般的目光席卷过在场所有人的头颅,周子虚食指轻点对方的指骨,发出一声戏谑,不像是在开玩笑。
      “从现在开始,允许向任何对你有威胁的人射击。”
      瞄准,射击。
      全场人群走动,靶子十米开外,白绾卿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周子虚就教她那么难的级别,射箭不应该从拉弓开始练起吗?
      周子虚一步一步耐心地教白绾卿,理论知识教完了就剩实操,周子虚放手,指着场内靶子,“随便玩,有事叫我。”
      有时候白绾卿在房间画《永夜泉》的时候会想,怎样去爱一个人,或许只有周子虚唯一能解开她这个疑问的人。
      因为身边只有他,真真切切在她面前承认他爱过一个人。
      所以,为了这个答案,白绾卿选择坐在正拿着手机打游戏的家伙身边,拍拍对方的膝盖,向他聊起了他的初恋。
      周子虚仿佛知道她会问,从随行包里拿出一个字牌,紫檀木,是她在英国地铁口看到的那枚,他一直都戴在身上。
      是钥匙扣呢。
      “我曾经许诺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白绾卿靠在后椅上,问他,“遵守诺言了吗?”
      周子虚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不是诺言,是誓言。”
      “然后呢?”
      然后?
      然后他消失的十三年里,“她继续她的生活,我继续我的爱。”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真是只剩下他一个人年年不忘了,周子虚接过白绾卿递回的字牌,怎么说呢,他和朝歌,周子虚无奈笑道:“因为分别那年,我带走了她的太阳,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冬日。”
      白绾卿笑了,咒骂道:“那你可真混蛋。”要是她是朝歌,该怎么原谅这个坏小偷呢?
      根本无法原谅。
      所以周子虚,无法被原谅的你,能放弃你的朝歌,去爱我吗?

      桐桢摄影棚
      徐冬冬又不接电话了。
      最近几天,晏殊总向白绾卿抱怨徐冬冬电话打不通,一开始晏殊四处找,发现是徐冬冬被一个摄影师看中,引荐当了平台模特,说未来可能有当秀场模特的机会。
      人他查了,名叫郝健,这名晏殊也听过,帮徐冬冬找拍档平台的时候刷到这个人,算是业内的大拿,业绩个个都是响当当拿得出手,他以前也在攀岩俱乐部见过他两次。
      周子虚推门进来,右手拉着一个小推车,是快递。
      “我们家快递都拿出来了。”白绾卿核对订单,确认自己的快递都在,发现还有三四个半大的纸箱,“这些是什么?”
      “我买了配件,组装遥感器和机器人用的,快递都在,我一起带回家去?”
      “哦。”
      “等会要出去吗,不用的话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不用,我等会去找徐冬冬。”张峥明要去医院上班,他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穿的私服就不能那么花里胡哨,会给人一种不稳妥的感觉。
      自己帮不了他什么,能帮一点是一点,劝他放弃赛车本就让她心生愧疚。
      好在自己朋友里有个模特,徐冬冬能帮忙挑些适合的给他,上次离开医院已经说好了,这次正好顺道拿了寄给张峥明。
      听到这,周子虚放下快递,刚刚他们通电话他听到了一点,“地方离这远吗?我刚好没事,送你过去?”
      外面雷声大噪,玻璃门留下雨珠划痕,“好。”
      到了地,徐冬冬刚结束摄影,礼貌鞠躬谢别一起拍摄的同事,笑靥如花,有种浑然天成的魅惑。
      “杨老师,明天见。”
      郝健是徐冬冬逛珠宝展的时候遇见的,徐冬冬看中一款粉钻,买不起,郝健见他喜欢就买下来,表示如果徐冬冬愿意做他旗下模特,他愿意代他保留那颗粉钻,直到徐冬冬有足够的钱支付它的“赎金”。
      那个人,眼神不干净。
      “绾卿,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郝健老师他太太经常做健康餐给我们吃呢,就刚刚还在,现在应该去接宝宝放学了。”徐冬冬宠溺地抬手,手腕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
      身子一转,把手搭在白绾卿背后的办公桌上。
      白绾卿不理解他为什么选择时尚直播不做,反而跑到跨几个市区的摄影棚当模特,手机也时常因为拍摄而关机。
      “不喜欢做主播?不是啊,只是这个来钱快。”
      “叔叔又亏钱了?”
      徐冬冬扁扁嘴,没办法,转而又幸福地摇摇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轻然一笑,分享最新的成功,“我之前逛珠宝店,看中一款粉钻,我想拿它求婚。”
      “你要结婚?”
      徐冬冬也是一愣,她竟然问的不是他跟谁结婚。
      所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绾卿。
      谢谢你,绾卿。
      还好有你支持我。
      两人默契对视,相视而笑。
      “嗯,去英国结婚,然后结婚旅行去泰国。”徐冬冬也没顾忌,开心的分享自己计划。
      这次摄影主题是图书馆,徐冬冬翻了两页时尚杂志,“唉,好多地方要花钱啊,绾卿,我现在甚至连一枚戒指都买不起,这可怎么向他求婚啊?”
      “我可以……。”
      “别。”徐冬冬连忙打住,他知道眼前这丫头心软得没个底线,明明自己也不如意,却见不得世间疾苦。
      “你也要自个攒点嫁妆,不然以后怎么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其实我……”
      徐冬冬竖起食指堵住白绾卿的嘴,指尖点了点鼻尖,“绾卿,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日之后你一定会遇到相爱之人,留下吧,给他一个退路,好吗?”
      白绾卿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结束这个话题,想起徐冬冬刚刚提到的粉钻,“其实可以拿头发丝做钻石,它们都有蛋白质,碳元素。”
      徐冬冬眉毛一挑,摩挲下巴,饶有兴致,浓眉一挑,露出媚笑,“那这么说骨头也可以做钻石,还是独一无二的,挺有意思的。”
      “对了,我上次路过你家楼下碰见到有一个小帅哥拎着你家垃圾,垃圾袋还是蓝色的,绝对错不了,是不是挪威来的那个,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见?”
      白绾卿目光还停留在郝健身上,徐冬冬把手伸过去,晃了晃,“嘿,再盯都要戳出个洞了,你男人会吃醋的。”
      总觉得那个人的存在让人不舒服,白绾卿不好多说,只是叮嘱道:“跟那人,保持距离,记得回信息。”
      “真没事,杨老师他在国外流过学,就是英国,他特别赞成性取向自由的事,对于同妻同夫的看法跟我如出一辙,比我爸妈的反应淡定多了。”
      白绾卿眉头一皱:“他知道?”
      “不不不,我没说,是晏殊来找我,杨老师猜出来的,听说这周晏殊跟他爸妈谈同性恋的事时还被他爸揍了一顿,真是活该。”
      看这态度,“你们不打算说?”
      徐冬冬难得沉默下来,他们的事还没跟爸妈说,光普及同性恋知识都会遭来父母的打骂,更何况是他们结婚。
      “杨老师给我找了黄梅戏的老师,下次我们拍摄的跟戏有关,没准我还能学个戏腔出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在不断进步,努力充实自己。”
      白绾卿静静看着此时张牙舞爪的徐冬冬,鲜活得像朵红玫瑰,炽热又浪漫,似乎所有的幸福都降临在他的生活。
      此刻,他是多么幸福。
      郝健走过来了,见到白绾卿,徐冬冬站在中间向两人相互介绍对方,郝健半打量白绾卿的耳钉,抬了抬眼镜,顺势伸出右手,“白小姐你好,我是郝健。”
      “你好。”白绾卿略微点了下头,后背依然挺直,两手交叠,礼貌抿嘴微笑。
      她不喜欢这个人,他看人的眼神很冒犯。
      “冬儿,我们下一轮的拍摄马上就开始,你好好琢磨一下主题,等会直接进入状态。”郝健举起杂志敲了敲封面,儒雅一笑,向白绾卿示意告别后,转身回到摄影区。
      目送郝健离开,扭头就看见白绾卿双眼无辜失神,徐冬冬指着自己的眉心,笑道:“小绾卿,皱眉头老得快,快回魂,回魂。”
      “咖啡店老板?”
      两人闻声望去,是沈佳宜,白绾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今天是工作日,
      沈佳宜确是一身便服,紧跟她脚步后进来一波人。
      方淮也来了,站在沈佳宜旁边,碰见白绾卿他也很惊讶,“小白?”今天是便服行动,主要是来打听一下粉钻的消息,据调查显示,那枚戒指在保养期间曾被店老板私自借给这间摄影棚拍摄。
      “你们认识?”
      白绾卿本能的勾唇一笑,解释道:“许先生是我高中同学,沈女士是我店里的常客。”
      “高中同学?”沈佳宜在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嬉笑道:“看来白小姐涉猎颇多,不然怎么连发丝和身骨制作粉钻都了解那么清楚。”
      方淮看向沈佳宜,她是在怀疑白绾卿。
      从卫小雅身上找回的粉钻是假的,虽然质地和外形相似,但切割的工艺天差地别,经过多位专家核查,确定是人工仿造。
      仿造的人不仅要能拥有一定专业知识,还要有深厚的美术功底,这个时点出现眼前的人,沈佳宜看向白绾卿。
      “之前画图研究配色的时候了解过一点。”
      “白小姐擅长绘画?”
      方淮打断两人的交谈,沈佳宜这语气跟审讯一样,让他不舒服,“下次有空你们再聊,小白,我送你回去先,刚刚变天了,这会可能会下雨。”
      请白绾卿仿画的事局里没几个人知道,他和老松柏现在也不好表态。
      “那白小姐能不能仿出这幅图?”沈佳宜快方淮一步,将渣子路案子的第二目击证人画像对准白绾卿,指尖划过屏幕,“或者这幅。”
      图片是《永夜泉》。
      卫氏千金的尸体被发现在盛满水的浴缸里,面部腐烂殆尽,垂落缸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的正是宋晓玲母亲的遗物,卫小雅突然死亡,令他们措手不及。
      两个疑点重重的案子竟然因为一枚戒指联系在一起,整起案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有受害者,但关于凶手是谁,作案过程是怎样的,他们无从下手。
      若为财,最有价值当属《永夜泉》,若为人,最相关的当属白绾卿,她既是卫小雅的朋友,也是渣子路案件亡者随身携带的扑克牌上面写着的名字。
      老松柏站在最后,一声不吭,沈佳宜最近的发现是渣子路案件唯一的线索,很有可能通过白绾卿就能确定亡者的身份。
      “最近不方便,我要去东郊区收画。”
      沈钟一愣,“东郊区?”
      徐冬冬张二摸不着头脑,“对啊,怎么了,绾卿每个月都要去那写生,画作没干就寄放在一位老阿公那,等有时间就过去取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白小姐,你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沈佳宜还没说完,声音就被另外一个人打断,“小妖精。”
      周子虚来了,他刚替白绾卿跑书店还完书,借好书单上的书,回去路上联系好了射箭馆那边,只要咖啡馆休业,他随时可以带小妖精去练习射箭。
      白绾卿接过新借的书,翻了两页,点点头,书没拿错,抬头,“来了?”
      “嗯,看下雨了,接你回家。”周子虚抬头一看周围,乌鸦鸦聚集了一群人围着白绾卿,“怎么,沈警官在审犯人?”
      沈佳宜一愣,“你认识我。”
      周子虚把大衣给白绾卿披上,“不认识。”撑开伞,单手搂着白绾卿把人带走,“瞎猜的,没想到如今警察竟可以如此霸道。”
      “你 ”
      方淮拉过一边默不作声的老松柏,年纪大了容易犯瞌睡,《永夜泉》他已经找过小白仿画,现在给沈佳宜这么一折腾,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白绾卿就成为下一个目标了。
      老松柏醒了醒神,帮忙找了个由头把人支走。
      “拜拜,注意安全。”
      徐冬冬摆摆手,目送两人离开,一转身见方淮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好心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瞅了,再盯着也剪不断月老给他俩牵的线。”
      “他俩什么关系?”
      徐冬冬翻了个白眼,那么明显还问,真是一根筋,非要他当恶毒王后,破损他这个小公主的玻璃心。
      故意酸溜溜气人,妖冶一笑,“当然是能一起回家的关系呗。”
      白绾卿没有跟周子虚回去,宋晓玲那边出来点意外,她按照白绾卿提供的线索追踪古嶙峋,却没想到半路被人劫道,受了伤。
      至于宋晓玲要做的事白绾卿不便跟周子虚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他去收拾咖啡馆。
      白绾卿到出租屋时,宋晓玲正穿个抹胸和长裤坐在床上缠绷带,见白绾卿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在打滚。
      她真的见到那颗粉钻了。
      白绾卿的右脸贴着宋晓玲性感的腹肌,两手撑在宋晓玲身侧试图起身,被宋晓玲一个拍背给摁了回去。
      “猫崽崽我可真是爱死你了,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如果不是古嶙峋,她永远不会知道母亲的遗物还在桐桢市内。
      白绾卿受不了宋晓玲烫人的体温,腾出手在她后腰窝掐了一下,睁开桎梏,从宋晓玲手里扯回自己的肩带。
      多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一兴奋就扒人衣服要贴贴。
      刚起身,精瘦的臂膀又把白绾卿捞了回去,宋晓玲下巴抵着白绾卿的脑袋,手里把玩檀木褐棕色的长发,贻笑道:“猫崽崽的身上,还真香。”
      没正行。
      白绾卿躺在床上望着墙上的画,拍掉停在胸前宋晓玲乱动的手指,“下周我会带一副《永夜泉》来换这幅真迹。”
      “许警官他们准备放鱼饵了?”
      宋晓玲笑着朝后仰去,她不会去过问为什么猫崽崽会知道英国那场俄罗斯对赌的奖品就是真迹《永夜泉》。
      她总会无条件相信猫崽崽,即便知道猫崽崽永远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也没关系。
      “古嶙峋没什么查头,但他的男朋友,我想你应该见过。”
      “谁?”
      “姓杨,朝南路上有名的痞子,怀远化工厂当差,你监控里出现的蓝色工装仔就是他。”
      白绾卿指尖划过宋晓玲的大腿内侧,留下一道红色的印痕,宋晓玲没躲,只是富有兴趣点了点太阳穴。
      她的猫崽崽不喜欢这个人,以及他的名字,
      “我跟踪到一处私宅,我查过,那房子是卫氏集团名下的,古嶙峋的男朋友跟卫氏集团有小本生意上的往来。”
      这倒稀奇了,卫氏家大业大,杨痞子的手艺听说即便在怀远化工厂也不算个前辈。
      像这样能取而代之的工厂,卫氏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这样一家价格略高,材质低劣,精准度不高的工厂。
      这样的举动就像是……行商贿赂。
      可卫氏集团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向一个街头痞子行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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