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85、第85章

　　手心又热又烫，直弄得李慕的耳垂热得一个机灵，两边耳垂也不安地动了动。他回过神来，“这马儿突然刹住，可是十分吓人！”
　　桓景书挠了挠头，讪讪地说着：“是我停的马啦……”他拍了拍李慕的肩膀，“你没觉得这马匹跑动起来的姿势十分僵硬吗？”
　　李慕摇摇头，并不这么以为，“这马可是离原地好远了……我寻思着再转一圈，就把这个场地溜达完了。”
　　桓景书猛烈地拍了拍李慕的肩膀，“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这马跑着跑着恐怕会把你抖下来！”

　　李慕诧异地猛转了个头，“怎会如此？”他这突兀的大动作一下子就令敏感的小马感受到了，十分不满地抖了抖蹄子，仿佛在说：两位主人，你们可给我小心点！
　　桓景书连忙用手温柔地抚了抚马背，一下又一下，小心地顺着它的毛，一边叫唤着：“悠着点，悠着点……别怕别怕。”
　　好不容易安抚住马匹，桓景书嘲笑地看着李慕，“你这么扭着头不累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再次按住李慕的耳垂，给他的头转回了前方。李慕和小马一样不满：“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桓景书伸出双手，像按摩马匹一样轻柔抚触着李慕肩袖上的衣痕，来来回回地抚摩着，好似也抚平了李慕心里烦躁的皱褶。李慕闭了闭眼，深深地抿了抿嘴，“是我着相了……怎么都练不好这桩看似简单的事，弄得我心情颇为急躁。书儿，是哥哥对不住你。”
　　桓景书倒是笑意满满地摇了摇头，“不碍事的。”最后拍了拍李慕的肩袖，“我当时练马时，和哥哥你一样，经历过如此相似的过程。我怎么练啊都练不会，练到后面都急躁地对父皇发起了脾气……父王倒是没苛责于我，就像今天我安抚你一样，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认真地帮着我拍掉身上的灰尘。”他的语调里暗藏着难以诉诸人前的惆怅和回忆之意，声调好像悠悠飘向了远方，“虽然我的衣袍上并没有什么杂乱的痕迹，但父皇这一拍一拍的动作，直接把我的埋怨声拍没了，哈哈！”语罢，流转在尾音里的还是长久的哀伤之意，却又透着主人竭力展现出来的振奋心情。
　　李慕思忖良久，咬了咬牙，伸出手拍了拍此刻正安然落在他肩袖上的那双手。“你父皇若知道，今日反而是你成为了良师，教我这个曾经的伴读‘老师’怎么骑马，怕是会欣慰地都会从地下蹿出来。”
　　李慕最终还是决定用俏皮的玩笑话来打断桓景书突然而起的愁绪。而桓景书想当然地也接收到了李慕的善意，顽皮地说着：“我倒希望是这样呢！父王此刻，一定在地下专注地看着我……”
　　“没有错，先帝是如此希望你长为大才，对一朝有用之人。此情此景，他一定正深深地看在眼里。”

　　一番赤诚的话说的是令桓景书心头发暖，李慕心里的烦闷之意也一扫而空。就这么收拾好心情，桓景书终于开始回答李慕的问题：“哥哥，你是不是夹马腹夹得太紧了？一开始，马儿还能在你的驱策下竭力奔跑；但马是非常有灵性的，你这么用力地压在它身上，它跑到半路，就会害怕得停下来了。”
　　李慕“唔”了半天，“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用力了？”桓景书抽回正被李慕压着的手，留有余地地拍了拍马腹，“哥哥，教你一个诀窍。正常骑马的时候，马蹄是会自有自己的节奏的。一蹬一蹬的，就好像在吟诗奏舞一样。所以这事情也就很简单，如果马儿跑起来了，你就稍微把腿悬空，先用心感受马儿的步伐；然后再把双腿悬下，就这么轻轻地跟随着奔跑的节奏一荡一荡的就好。”
　　李慕用心消化着桓景书的指点，“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在骑行的过程中，我的腿不能用力，仍然是我的上半身在用力吗？”

　　桓景书思忖片刻，“对也不对。如果现下的小马，正欢快、有规律地跑动着，你就任着腿部放松，但比如你要加速、减速的时候，就用力一夹马腹，给它施加新的口令。”
　　“我明白了。”李慕赞同地颔首，“这还真是有大学问……毕竟，要怎么把握这个‘规律’，可是个大难题。”
　　桓景书满意地认同李慕的结论，“当是如此。急是不能急的，只能在这屡次的练习中，进一步感受了……”
　　但他又想起一点，急急忙忙地提示道：“还有，在骑行过程中，哥哥的身子为何一直往前倾呢？马一跑起来，你就坐直即可，这样会更舒服，也能更好地操控小马。”
　　李慕有点难为情地道，他的一字一句吐出的很是艰难：“我总担心我会被这马匹甩下来……不自觉地就想趴倒在这马身上……”

　　桓景书有点诧异，“我以为哥哥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呢！”李慕被调笑了也不生气，只是侧了侧头，用余光瞪向桓景书，“这不一直都是你吗？我可没有那么胆大的。”桓景书悻悻地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喉咙，“咱们不必算这旧账……”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哥哥，你多和这只马相处几回，马儿就会认你做主人了。它怎么会摔掉自己的主人呢？”
　　一边说着，桓景书用手按压着马腹，“你说是不是呢？小马！”
　　小马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未听懂，反正是胆怯地“哞”了一声。
　　李慕烦恼地皱起了眉心，“但我还是觉得和它有点隔阂，总摸不清它在想什么？”
　　桓景书拍了拍掌，“既如此，不若我们给它起个名吧……哥哥，你就把它当做自己的亲人，朋友一样，就让它伴随着你在这天地间驰骋，一来二去的，你当然不必担心它很陌生啦。”

　　李慕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知该叫它什么呢？”桓景书抱紧李慕，想要维持好平衡；趴下身子来观察了它半天，“这只马毛色棕亮，长长的髯须厚重又有精神，看着就是一只很有活力的、刚踏入成年的小马。不如我们叫它小亮吧！”
　　话音未落，李慕就不停地偷笑，“你这起的是哪个浑不忌的野名……我寻思着，它可不会应你！”于是，李慕就这么喊着：“小亮……小亮……”
　　真是毫不意外，这只马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是不愿给马上这两个人一点好眼色看。

　　桓景书纳罕地“啊”了一声，“小亮，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他疯狂地在马腹上挠了又挠，只得到这只小马不愉快地甩了甩大长尾巴，像是要打掉他的手一样；但就是不对桓景书的呼唤做出更多回应。
　　“你看吧！”李慕捧腹大乐，身形直想往后仰；幸好有桓景书牢牢的臂弯托住，才慢慢的稳定好身形。李慕沉思良久，“叫它傲雪如何？”桓景书喃喃道：“傲雪欺霜夺第一吗？哥哥，你可真是争强好胜。”
　　“不是这样的。我是想着，如若不出意外的话，这只马以后会跟随我良久，怕是要陪我经历以后的每个日夜，我只盼着它不论霜雪严寒，都能带我挣出一片天。”
　　桓景书兴奋地脸都红了，“真是好寓意！”但他趴在李慕的身上，有点嫌弃地指了指，“可是这只马，左看右看都和‘雪’字连不上一点关系啊！”

　　原来，刚刚马匹的回应不是意外，它真听得懂他俩的对话——桓景书话音刚落下，马匹就突兀地抬起了前蹄，直惊得马上的两人一个后仰，“唉……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是不是要摔了？”是李慕惊讶又害怕的声音。
　　但桓景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双臂箍得李慕越发紧了，用力地仿佛能看出手臂上青筋直欲迸发出来的线条，“哥哥别怕，你不会摔的……”
　　说是这么说，但他整个人也不免得往后仰了个大趔趄，眼神已经快直面刺耳的艳阳了。但他好歹是临危不惧，要践行他保护哥哥的诺言——仓促间用腿用力压了压，踢了踢马腹，“停住停住……”又用嘴巴“呼”了半天，不停地做着遏止的口势。

　　但这一番努力注定是徒劳，小马却只焦虑不安地“哞”了一声又一声，抬起的前蹄蹭在一起，似乎无法维持平衡了，而马上的两人，已经快要垂直落倒在地面上——无奈，桓景书只能眼前一黑地闭上了眼，罢了罢了，就让我做肉盾护住他吧。他仍旧没有放下紧紧环住李慕的身形，闭着眼小声安慰李慕，“没事的，一切有我在呢！”一边心里恶狠狠地想：小马啊小马，你今天的草，是别想吃了！
　　李慕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心就快要到嗓子眼一样；整个人已经快失声了。他的声带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剩下恐惧的颤抖声；但他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灵光一闪——久久地，喉咙里挤出一句：“傲……雪……”
　　这一回，小马能停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