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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80章 ...

  •   果不其然,这一回,太仆清夫终于展现了他应尽的本分:在桓景书的旨令一下达后,他就很快送来了或壮或幼的一些马匹,顺带展示了他的体贴:考虑到李慕初次学马,选的马匹都很温顺,并不暴躁;身形不是那么高大,很适合初学者进一步掌握马上的技能。
      一切都赶巧了。在桓景书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处理完太皇太后那边的事,安顿好简阳和他的谋士们,休沐之日很快到来了。
      他不禁长吁一口气:“还以为等待着我的是无休止的批奏了!”李慕温和地看着他:“虽然回宫之日很不凑巧地提前了;但幸好回宫后还能喘息些时日。”

      于是,趁着休沐的这几天,桓景书开始摩拳擦掌地想要教李慕骑射。一朝皇帝,却屈就他至尊的地位,去教一个小臣子,满朝臣子都看不上眼的武艺。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喧嚷开来,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非议!
      李慕猜测,太皇太后娘娘那边,想必早就密切盯着桓景书的动静;若她们要让礼部参一个“大不敬”之言,早就参奏了;但现下却没有更多的反应,想必是默契地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等“默契”的好时候,日后可未必会再出现!李慕暗下决心,这几日,定要把骑射之技给参透了。

      桓景书兴奋地摸了摸眼前的马儿:的确如清夫描绘的那样,马儿的眼神透着懵懵懂懂的疑惑之意,棕黑色的马毛甚至还不是很浓密,马蹄们还难耐地在草场上蹬了蹬。这怕是一匹,久在官厩里饲养,常年不见天日的幼马。乍一见野外的阳光,它“哞”啊“哞”……鼻孔里呼呼出气,有点喜悦又有点见到生人的踟蹰。
      李慕也模仿着桓景书,摸了摸它的头——它似乎被安抚顺了,看起来满怀畅意地发出了长长的“哞”声。
      桓景书偷偷地对着马儿低语:“小马啊小马,你可要好好争气啊!接下来的这几天,就看你能不能教会眼前的人啦!”
      小马似乎听懂了桓景书的人言人语,眼神蹭蹭亮地;马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落着草场里的灰尘,掀起不高不低的风浪。

      桓景书自认为和马沟通好了,转向李慕:“我先来和你介绍下,用于狩猎的马和平时野外放生的马,有什么不同。”
      李慕紧紧地盯着桓景书手中的动作,视线片刻不敢离。桓景书看着以往总是跟在他屁股背后,让他好好读书的李慕,如今却是彻底换了个儿;心底不禁偷乐。但又暗暗告诫自己,要端正好神色,做一个好老师。
      他清了清喉咙,手指指向马腹附近的三角形钩:钩子铮亮,泛着银辉如铁的光芒,可见照看它的人经常擦拭这些器具,“这是单马镫。”他手指抓起这只马镫,摇了摇,“这不仅仅只是铁钩。底下的这个垫子,就是用来脚踩上去,跨过马背的。”
      李慕定睛看向了这小小的钩子,有点诧异,“这么小的镫子,如何能撑起我这么大一个人呢?”

      桓景书欢乐地拍了拍手,“那当然是不能只靠它啦。”他高深莫测地笑着,“待我一一给你道来。对了,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和你说一句:用这个马镫上了马之后,就不必在把脚垫在这上面啦;否则人会不稳的。”
      李慕颔了颔首,“原来如此。这是只能上马用,而不能用作其他用途?”
      “哥哥聪明!”桓景书笑嘻嘻地道。

      他又用手捋了捋挂在马脖面前长长的黑色缰绳,可见绳的质地之粗糙之厚重,即使单手握住,都可见绳子在手心里圈出很大的一块痕迹。他轻轻拉了拉手里的绳子——动作虽轻,却还是惊扰到了小马,它猛地原地不安地跳动了几步;也瞬间惊得李慕后退了几步。
      这一出小意外,一下子就把桓景书逗乐了,“哥哥你这么怕,为何还要骑马呢?”
      李慕佯做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冷汗,悄悄舒了口气,连忙瞪了桓景书一眼,“作何这不正经的样子?”
      桓景书继续捂着嘴偷笑。他正了正神色,“你别怕啦……太仆说这马蛮温驯的,不会踢人的。你可放心!”他继续解说道:“这根长长的绳子,它叫做缰绳……你能看到吧,它并不能完全圈住马脖;就是起到一个松松套住的作用;之所以这么设计呢,就是需要我们上马的时候,用左手按住缰绳,单脚踩在刚刚我说的马镫上,人一借力,就能跨过去。”

      李慕听他说得如此轻巧,他不禁也觉得很简单,于是自信得开口,“书儿,你来为我示范一下。”桓景书早就跃跃欲试,李慕的话一说完;他就猛地,“嗖”得一飞,整个人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小马突然感到背上驮起了一个成年男子,眼神不安地向上扫着;却在桓景书一手又一手温柔的抚摸下镇定了下来。
      桓景书的动作快而潇洒,李慕还未辨认清楚他是怎么个动作,整个人就已处于高高俯视他的位置。但他再一沉吟,寻思着,这也没什么难的。于是只语带急切地催促着桓景书,“我明白了,让我来吧。”

      高处看着他的桓景书正在憋笑,他小心翼翼地压住了几欲上扬的嘴角:每一个初学者,总是以为骑马这事,非常简单哪!不需片刻,桓景书又跨了下来,轻轻地指引着李慕,“那哥哥你来试试!”
      李慕按着桓景书刚刚的指导,整个人侧身站于马儿的左方,“对,面向前方……”他的左手轻轻拉着缰绳,但不知道右手该往何处摆了……桓景书十分粗鲁地抓起了他的手,猛地按在了马鞍上。再一次地,马儿感受到了两只成年大手的力量,无助地“眸”了一声又一声。
      李慕看着高耸起来,像垫子一样贴附在马背上的“布毯”,讶异地发问,“这是什么东西?”
      桓景书伸出另一只手,努力抬高,去碰了碰他的肩,“我待会再向你解释。”

      桓景书循循善诱,“现在,你先把一只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按在马鞍上……对,就是这个东西。”他轻柔地劝诱着:“对,就是这么摆。”脚下摆了一个抬高膝盖的动作,“你的左脚再轻轻踩在这单马镫上……”他的右手缓慢离开李慕的手,做了个跳跃的手势,“你的右脚再迅速一跨就好啦……”
      话音刚落,李慕就单脚踩在了马镫上,但他的另一只脚却久久地徘徊在地上,不知如何示好。桓景书拍了拍他的背,“哥哥……做一个单脚起身的动作……然后另一只脚,嗖嗖飞起来!”
      桓景书看出了此刻李慕的无所适从,尽可能用浅显的言语为他介绍着这一番动作。李慕只好努力地单脚在马镫上踮起来,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几乎要仰面倒在草场上——

      所幸,他还有桓景书给他当肉垫呢。两人都狼狈地躺在了宽阔无垠的草场上。桓景书的整个身子都被李慕压着,正在底下不安地移动,“哥哥,你好重啊……”一边徒劳地去推着李慕的身体。
      李慕仰头望着蓝天,突然觉得:这骑射之道,我是非练不可吗?小小一个蹬马的动作,却直把他吓了个前仰后合。
      任凭桓景书在身底下如何推搡着他,他都没什么动静。看样子,李慕是忘了此前自己下的决心了:难道,这难得的休沐练习,就这么草草而过了吗?

      桓景书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唤不醒已经开始神游天外的李慕。他感受着李慕纤长却瘦弱的线条,看着不那么壮硕,但那么大一个人压下来,实在是令他感到费劲。他歪了歪头,既然怎么都叫不动你,那这样呢?他起了个坏心思,偷偷地、艰难地移动着身体,微微仰起头来,向李慕耳边吹了口气……
      李慕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好似有一颗虫子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整个人的天灵盖仿佛在被什么往上提起,弄得他痒痒的,晕晕的。
      “嘻嘻……”桓景书看着李慕僵住了,又作坏似的,再往他的另一边耳朵又轻轻吁了口气:他这调皮的性格,仿佛魂归儿时;呼气的动作比前次更加缓慢而绵长了,间或着似乎还带有液体在空气中逸散的痕迹。

      “好险?!”我差点就要喷出唾液了!桓景书疑惑,此刻的自己,嘴角是不是挂了涎液?他舔了舔嘴,还好没有,真是吓我一跳!
      在他这生怕自己丢进脸面的时刻,李慕的另一只耳朵被缓慢流散进的气流挠得更痒了——这回,钻进天灵盖的气流怎么爬行得越发缓慢了;这时迟,那时快,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猛然从躺在地上的神游时刻飘回来;但这麻意,痒意竟是还未消散……他猛地坐起了身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急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耳朵:咦?好像没什么虱子在爬?那为何我感觉有股气流在穿梭呢?
      看着李慕满脸讶异的模样,桓景书忘了刚刚自己还在担心丢脸,现下却全然不顾形象地在草场上翻了个滚;他整个人竟背向草地痴痴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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