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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

  •   另一边,宫里的陈长庸当然不会乖乖蜗居在一方殿内。经过皇后的允许后,他就离宫去面见长公主了。他想着,自己为人儿女的,在这个时候不表点礼敬之意,又待何时呢?但大出意料的是,长公主殿下却把陈长庸拒之门外,徒留陈长庸在府外百思不得其解。他一步又一步的在府门口踱着:到底是要继续乞求长公主殿下的面见,还是就此别过了?罢了罢了,要不还是等待先生的进一步指示吧。

      此时的公主府内,长公主看着陈延:“你说谁来了?”
      陈延恭敬的、一字一句小心的回答着:“臣禀报殿下,陈长庸今日来访。”
      长公主的眼神就这么紧紧扎在陈延的头皮上,半晌不发一言。陈延并看不到她此时的眼神;如若他能看到的话,想必会被她此时眼里掠过的不满、愤恨、嗔怒给震骇。既然长公主一直不语,哪怕仗着自己目前还是风风光光的局面,陈延也不敢率先做出不敬的行为——他只能紧张地俯首在长公主的下方等待。
      一阵难熬的沉默,辅以四面皆空、唯有殿内依稀能听到的压抑的蝉鸣声,她终于开口:“他怎会来此?”她眉头紧皱,声线里带有不少不解之意:“本宫记得这孩子,应随陛下一起出宫了吧。”
      “……”
      陈延只能谨慎的用词:“陛下并未带上陈长庸。”
      “哦?!”她的语气本应是透着浓浓的斥责和疑惑之意。但这微微抬高的声线却并未泄露此种情绪,却反而让人觉得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虽然话语里的内容并不令人觉得讨喜:“长庸……是在陛下这里失宠了吗?”

      陈延焦急的连忙回道:“臣观陛下,未必是这个意思……毕竟皇后娘娘也并未跟随陛下一起离宫。臣斗胆猜测,是让长庸守好皇后娘娘。”
      长公主挥了挥手,指示下人让陈延抬起头来:当陈延抬起头时,缓慢映入眼间的,还是长公主那被富贵浸//淫了许久,不知人间疾苦的脸;但和他想象中,长公主应是疑惑—愤怒—不信任的情绪更迭,却并未一一展现在她脸上。他只能看到长公主的脸上,一丝眉毛都未抬起来,一张嘴巴也并未见下撇之相,甚至连鼻腔,也并未发出愤怒的呵气声。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并未将此事联想到最坏的情况去,只当长公主预料到了这发生的一切。他讨好的说着:“所以长庸在第一时间,就想来看望看望他的母妃……”
      长公主哈哈大笑,似乎是慵懒的猫儿被抚顺了毛,“这孩子……当真是孝顺哪!”又翻了个俏皮的白眼——哪怕这个表情动作在一贯恩威并施的长公主身上,十分违和,“本宫可没有这样的儿子。”
      陈延眼看长公主这和以往没甚两样的表情,呼出了一口气,谄媚地、极尽可能的用着他最温柔的声线,“殿下当不必这么说……这孩子,一日认您为母,必是终日认您为母。”
      长公主笑得越发开怀了,本应是成熟诱人的花枝已经走向了衰败;却在此刻爆发出了浓重沉郁的女人魅力,“陈延啊陈延,你的嘴巴是越发的甜了。”她伸出又换了一套玉石甲面戴着的手指,就这么慢悠悠的摇了摇,“今日天气炎热……本宫乏了,不愿再见客。”一边嘴上喊着:“来人……”指挥着下人带了几套金玉首饰,努了努嘴,“陈延,你就先把这些玩意儿给他吧。”她扫了个不明其意的眼风给陈延,一边抬着手,示意他可以先去安抚陈长庸了。
      不知为何,陈延却觉得他沐浴在一阵阴鸷的冷风中——这当是艳阳高照,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当陈长庸再次在长公主这里碰壁时,他感到十分气馁,“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当一回事。”他的眉毛耷拉着,两侧嘴角深深的下撇,脸上赫然写着大大的丧气。
      陈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要成事,何必在乎这些小磋磨?”他揉了揉陈长庸的头,碍于这附近怕是有很多长公主的眼线,没有更多亲密的动作,“我观殿下心情、兴致都挺好的。殿下就是一个会跟着情绪支配、随意做出决定的人。”他语重心长的说,“这回,怕又是受天气影响,她人越发惫懒了,就是不想见人。”
      陈长庸连忙点头应是,但他的眉心还是皱成了川字,一边靠近陈延,小声耳语:“先生,弟子是怕长公主殿下看出来……”

      “嘘!”陈延左顾右盼,猛拍陈长庸的肩,以竖着的食指比在嘴边,连忙喝止了他本要出口的话语,“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场合……有些话,你私底下问我吧。”
      陈长庸一张嘴就知道坏了,一边感叹着:先生虽然是文人,但手劲可不小啊。一边揉了揉肩,也不敢吐出丝毫抱怨之语,一边讨饶着:“先生恕罪,是弟子多言了。”但他一边挤眉弄眼,似是不得出一个答案不罢休了。
      陈延好笑的看着他这滑稽的模样:这胖脸上的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但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尤其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立马,陈长庸眼神一亮,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一边欢快的收下陈延递来的礼物,一边哼着歌愉快的离开了。

      但在陈延离去看望陈长庸没多久时,长公主这边却并未像她说的那样,下去小憩了;她却是在此时吩咐着什么?
      “可有探听到什么东西?”此刻,她的脸上,才让人看到了无法被掩饰的滔天怒火,火焰已然起了火点,有愈演愈烈之势;却不知为何,她一直未让这火焰冲出牢笼。被询问的下人正抖着肩膀,半吞半吐着说:“奴婢并未听到什么更细的东西……”
      语罢,长公主更是怒发冲天。原来,她派了底下武艺较好的宫女仔细跟着陈延,欲要探听他会和陈长庸说些什么。但下人的回话,却不甚令她满意——
      “奴婢只看到那位大人说着说着,越发靠近陈先生;然后语调越发小了。”下人的脸上露出竭力回忆的神色,但这竭力的动作注定只能是徒劳了,“奴婢只看到陈先生和那位大人摇了摇头。”
      “摇了摇头?!”长公主怒极反笑,本应是写着满满喜意的笑容,却三分苍凉,三分窝火,四分讽刺。下人偷偷仰视着,悄悄瞟着长公主和以往不一样的神情:哪怕她位置如此卑下,却也看出了长公主此刻竟隐有忍耐之意。
      “罢了……”长公主挥退了下人,“本宫本也不指望着你能派上多大的用场。事情如何,本宫心中有数。”

      不管长公主这边是已然滔天怒意,还是暂且压下,都无法妨碍桓景书这边厢雀跃又兴奋的心情。
      而作为他身边,目前唯一可用的谋士的李慕,此时却并未有太多的快乐心思。除了担心、庆幸,还有——他终于意识到,他这些年落下了什么?
      他该把练马划上日程了——令人十分意外的是,在桓景书幼时沉迷骑马的那段时光里,李慕总是作壁上观。正如他当时所想的那样,他实在看不出,在这马上奔波来奔波去有什么意思?凭白增添了不少恼人的汗水,怪令人头疼的。但时过境迁,以桓景书的性格,怕是没有地建狩猎场,他也会尽力造出来;以后这日子,怕是和狩猎分不开喽。
      所幸,此次狩猎还是以远距离狩猎为主,李慕一边暗下决心,一边跟随着桓景书走进了山林里。

      正夫小跑着跟向李慕,“你要选哪种箭呢?”李慕好奇的看向他,“我并不会射箭。”
      正夫脸上很诧异,但他这诧异却仿佛贴了层面具一样,面具上的人吃惊愕异,又殊不知面具下的人心情正四平八稳呢?
      “你的主人这么喜爱狩猎……你看他一听到猎物、箭啊这些字眼,就两眼放光。”他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作为他的下人,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李慕停顿半晌,他乌黑的眼珠不转了,幽深的瞳孔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旋涡,似乎要拉扯住面前这大放厥词的他方来客,“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正夫语带奚落的看了李慕一眼。他看不见面纱后李慕如古井幽幽般,难以解读的神情,但他的傲气性子告诉他,他不需要知道眼前人的心理:却只在李慕面前展现了他这浑然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眼神里的兴味,的确是丝毫不带遮掩:“我是不是在胡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啦。”
      他竟伸出两根手指,弹了下李慕的面纱,甩了个揶揄的眼风,一边喊着“大哥,优……等等我啊!”
      只留李慕的路走的越发的慢了;但他的眼神却是半刻不敢停的,紧紧攀附在正夫的身后——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前一秒他还在担心陛下的安危,下一秒就有人语带暗示的指明他本就是服侍的下人:不知他是看出了桓景书的身份,还是纯粹是他多心了?
      这一路上,充满了奇遇,也的的确确是充满了复杂奇诡的未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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