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253、第 253 章

　　碍于田云的权势，没有人敢在田云面前讥嘲他的长相。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权力便是最好的c///h///un///药，长相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哪怕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当两个身形一样，个子接近的人站立在一起时，还是不由得吸引人把目光转向了王雅——哪怕现如今的王雅，不过是末等官。

　　没有人比当事人田云收到的冲击更大。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脸上未施脂粉，经过昨夜的动荡，对方的容色不限憔悴，仍如那开得妖娆的花儿一般，灼发出鲜活的生命力。

　　田云在花街里有常点的小倌，虽然这么想过于狎昵，但王雅的姿态神情，竟不输他流连于花丛中，尝遍的美人滋味。

　　心下一个闪念，他的神思便飘了出去……今日，得去找老鸨要一个和这人长得差不多的，不知道这样的小美人，尝起来会不会也像看上去一样，火辣辣得很？

　　窦寅涛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位学生，在这种发难的时刻，田云竟停在正堂许久。王雅歪了歪头，比着手指道：“田大人……您要叫我什么？”

　　田云：“没什么、没什么。”

　　“……”回完后，田云立马反应了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他连忙重新武装自己，身子正了正，憋出一脸恼怒的姿态，“这朝堂，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耍威风的地方……”

　　可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甚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话语里的内容，听上去便像虚弱的老人般，费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王雅慢悠悠的重复道：“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他凑到了田云面前，那先时飘荡在殿堂上空优雅的香气，张牙舞爪的向田云抓来，田云缩了缩身形，生怕被这“九阴白骨爪”给挠到。

　　王雅噗嗤一乐，“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怎地把臣看成是什么可怖之人一样……”

　　田云捏了捏鼻子，努力驱散那飘到面前的浓厚香气，可他一退，王雅便一近，这恼人的爪子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找不到一丝空挡。

　　余光间，田云能瞥见同仁看好戏的神色：一向是丞相手下得意们省的他，怎能让位居他之下的人看了笑话？

　　他不退了。王雅便顺势一停，两个人离得极近，呈现在田云面前的，是那放大了数十倍的妖娆的美丽。而田云无力招架，“我虽只是微末之流，但谁知道，我哪天是否会青云直上？大人可不要小瞧了我等这些年轻的后生啊！”

　　王雅和颜悦色的用嫩藕般的手轻轻拂过田云的衣袍——对方打了个激灵，而王雅似乎悟出了什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王雅逐渐一步退两步，远离了田云。难以形容心头奇妙的惘然感，田云觉得失落：这美妙的味道为何不能多逗留一会？

　　可他已忘记，他正在质问王雅，这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幕，可谓是贻笑大方，怕是要成为今日下朝后众人在坊间议论的好戏。

　　窦寅涛示意其他学生，把田云拉到了一边。他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这位十分青睐的学生，无奈地哂然一笑。

　　既然田云不再发落于王雅，桓景书便继续他的审问。

　　“你们一个说没看到漾君离开，一个说看到漾君出现在门口。到底谁说的话能做得了准？”

　　王雅见一个借口不成，又新生一个借口，“正如臣等要离开如厕一样，店主人恐怕也需要这样的间隔吧？

　　这时长，说长不长，不至于长到可以犯案；说短不短，至少可以短到踱步来到相近的一等雅居附近。”

　　仔细一琢磨，王雅的话经得起推敲。他这话和桓景书先头的意思一模一样，于是，他跟着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且慢！”眼看事情陷入了循环，要重蹈覆辙时，窦寅涛开腔了。

　　一个人的说辞无法辨别，两个人的说辞总能比对了？他望向了廷尉：“不知咱们这位主审廷狱的大人，怎么看？”

　　廷尉颔首：“这事说来简单。只要让店主人记下他短暂离开的时辰，再让王大人讲明漾君出现的时辰，两厢对比，便知差错在哪……”

　　王雅张了张嘴，脑海里迅速过了几个过场，若直接说他不记得明确时辰，恐怕落了痕迹。他该如何是好？有了！

　　“若臣和店主人的时辰对不上，那必然有一个人撒谎。那又是谁撒谎呢？”

　　是啊，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如他俩描述的那样，漾君在特殊的主人休憩的片刻，突兀出现在了李慕的房里。但若真的有人撒谎，又该信谁的呢？

　　廷尉并未退缩：“回陛下，若臣知晓的信息无误，他们这些在客栈上值的人，在休憩的时候都要填好具体的时间。只需找人翻看当时的记录本，便能知道到底谁在撒谎……”

　　他进一步道：“陛下无需担心里面有人造假。

　　记录本是这些人每天都要接触到的东西，只需查证其他人记录的时辰，便能知道这个本子是否有涂改的痕迹；再者，即使真有涂改的痕迹，让鉴定字迹的少府人看看，便能很快揪出其中的问题。”

　　廷尉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只是，老天爷似乎终于站到了桓景书这一边——

　　王雅还没有什么反应，店主人已经慌张的求饶：“回陛下。小的平日从不做这些盯梢的事，所以小的并未如实如时将这些情况记录……”

　　是了，小厮是小厮，店家是店家。那些规矩是他制定了，约束底下的人，至于他自己，当然是不受影响。

　　这下好了，廷尉设计好的局面被全数推翻。

　　他看向店小二，语气很是扼腕：“你说你，既然不会去做小厮才做的事，你为何昨日偏偏去做了？！做便做了，你为何又不按照你们自己的规矩来……”

　　店家被廷尉训的和个鹌鹑似的，连连点头。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一时之间便僵持住了。

　　窦寅涛转而问店小二：“你呢？当真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店主人被问的节节败退，他还能有什么可以说的？店小二当然是疯狂的摇着头，恨不得逃离这窒息的审问旋涡，飞快的窝回小角落。

　　窦寅涛扯了扯嘴角，王雅这说辞，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偌大的客栈，竟无人作证。

　　窦寅涛只好劝着桓景书：“陛下，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若使臣当真想要本朝割让国土，他心下便该知道，这件事情并非短短几日就能决定的。

　　更有甚者，他完全可能在这里耗个几载……那使君大人如何不会做好准备呢？他当真会急急忙忙的逼迫李大人吹风，好让事情尘埃落定……”

　　王雅像没见到窦寅涛黑沉的脸色，混不惧怕的插嘴道：“窦大人此言差矣。

　　可能使君在城中走访时，听闻了什么风声，深觉以陛下和李大人的关系，定能逆转此事。他才会铤而走险。

　　窦大人万万不可嘀咕了陛下和李大人这诚挚的感情啊……”

　　桓景书被王雅这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搅成黑的口才弄得哭笑不得，他的冷笑刚到唇角，又意识到了此时不是给他脸色看的时候，便压制住了。

　　只是，皇帝没冷嗤，窦寅涛便接过了冷嗤的架势，“可笑！我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你的为官守则学到哪里去了？

　　不知最高上峰发言前，你这等身份，便该乖乖夹着尾巴才是！”

　　桓景书揉了揉额心，今日已接二连三，由着窦系的臣子在朝堂面前，关公面前耍大刀——万人之上的陛下还未指责臣子失了分寸，这些人倒好，一个一个的，乘上了飞扬跋扈的东风。

　　为官之道，当是团结友爱，尊敬有加，却又不能满含畏惧。若小臣觉得上官说的没道理，他完全可以直抒胸臆，在桓景书看来，这反倒是令人欣慰的场面。

　　不过，这些不满都只能按压着，等待到合适的时日，犹如点燃了一粒薪火般，方可以浩然之势燎尽平原。

　　王雅只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臣是见大人话音已落，便急急忙忙的补话了。怪臣这总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他这是反暗示，窦寅涛讲话太慢，一字一顿的，怪不得他错解了对方的话风。

　　“你……”窦寅涛收住难看的颜色，不想再分一点眼神给这怪模怪样，像男不像男，像女不像女的小臣。

　　他只是殷切的望着桓景书：“这里面的逻辑，当真经不起细究。还望陛下三思啊……”

　　好似天平终于倒向了王雅这一边，这场朝堂审问审不出什么花了，只能由廷尉和宫门卫的人再行探查现场，比对各方的语录。

　　可店主人在一旁已然犹豫了许久，神色透着惊惶，又透着退却。窦寅涛：“有话还不快说？”

　　他今日憋了一肚子火气，面色平和的老臣终是有破功的一天。他这平地一声吼，吓了店主人一跳。

　　对方动作比脑快，已经“啪”的跪倒在了地上，“回陛下……小的之所以会去盯梢漾君，乃是受漾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