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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第 230 章 ...

  •   核桃在地上滑溜了一圈,直滚滚的滚到了某人的脚下。光洁如新的官靴稳稳的踩住了它,伴随一阵急切的声音响起:“老师,您这核桃养的可真好啊!”

      田云松了口气,连忙抓过这串核桃,心下一哂:这核桃已伴随他走过风风雨雨,堪称他的福星,如何能不被养得光灿灿?

      慢慢地,田云心下忧虑时便会拿出这“定海神针”,摩挲的时刻,心下的沉重也能缓解些许。

      “你这小子,和我在这没大没小的!”田云狠狠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定在张犹的官靴上,沉思许久。

      张犹嘿嘿笑着,问题犹如珠子抛洒向玉盘般,声声清脆:“不知丞相大人可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田云细小的三角眼一眯,“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他意味深长的道:“最好的消息岂不在你眼前?咱家大人怕是又要立下大功了。”

      张犹明晰对方口中的功绩怕是建渠一事有了大眉目。他心下思忖:难不成,田云还真没撒谎?为何李慕给他打着手势,让他探听探听?

      几人心思各异的过程中,桓景书安排的内侍也紧紧盯着田云和窦寅涛的动静,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却暗藏着蛰伏的巨兽。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田云并未和窦寅涛说些什么,反倒是窦寅涛已被异国使臣团团围绕着,脱不开身。

      很快地,正午的第二次觐见开始了。思及愣头青使臣冷不丁的提问,桓景书便把使臣的日程提了上来。

      他想看看,他的这些异邦下属们,可有他这泱泱大国的皇帝需要去解决的东西。

      然而,今日的怪事一连串接着一连串。漾君似乎已等待许久,率先为桓景书带来了一个消息:“不知朝中可有大臣的儿郎走失?”

      桓景书一顿,一旁的李慕几人早已向漾君投来了难测的视线。漾君哈哈大笑着,并未卖关子:“陛下也知道,我们这个国度人,生有高鼻深目,与中原的长相大相径庭。

      故当有一形容奇异的男子出现在我的国土时,便知晓事情不对劲……”

      略去漾君一番详尽的调查细节,他快速的告知了桓景书这一结果:“而臣偶然得知,这竟是贵朝九卿之一的儿郎。”

      清夫早已无法安稳的定在原地,他失声:“陛下……”桓景书摇了摇手,心下惊涛骇浪,面上又只能四平八稳的回着:“哦?!”

      他飞快地向李慕投以一个惊惧的眼神。一段时间未接触的两人,眼神在高空中陡然相撞,又飞快划开。

      桓景书移开眼前,脑海里留下的是李慕那忧愁而不安的眼神。他俩想到了一起去,心头蒙上一层暗影,做好了最糟的打算。

      漾君已毫不犹豫的回道:“他言及自己为正夫,是太仆清夫的儿郎。被江湖团伙掳劫至此,得到了我国商客的拯救。只是,山高路远,这一消息最终便只能由我在这时带给陛下。”

      桓景书已感到了一阵风雨欲来,这位使臣非要选在这百人朝见的重要时刻揭露此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漾君把最要紧的消息带出后,便开始不紧不慢的铺垫着:“臣深感伤痛!亲父子两人竟远隔天涯未得相见,该如何让有情人断肠啊!”

      他涕泪横下,“更别说这位小公子,一看便知是未经人间疾苦,被我的人找到时,面黄肌瘦,似乎吃了一番苦头。岂能不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清夫已咬紧了牙。而燕飞受到李慕的暗示,早已小心翼翼的用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清夫面前,以免对方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

      李慕的预想是正确的。燕飞背后,是清夫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呼吸,时而深时而浅,时而轻时而重,燕飞这粗性子都能想得到,背后之人的思虑该是多么复杂而惆怅。

      桓景书的手藏在宽袍大袖里,用指甲一下一下的划着椅背。他的心思已飘向很远,浑然没那心神去注意对方的巧舌如簧,只等待他的一锤定音。

      果然,待漾君又是泣泪又是吟诵般的、慷慨激昂的把一番话说完,他的来意姗姗来迟:“于私,臣不愿见到亲人别离。于公,臣倒不得不批评一番,贵朝的治安令人堪忧啊!”

      他“啧”了一声,“是臣僭越了。这事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下臣去置喙。只是……”

      桓景书袖笼下的双手紧张的握着,焦急地等待着……“臣便不得不给贵朝一个教训了。竟然让下邦的人,收容贵朝身份如此尊贵之人,陛下,是否该给我们一些奖赏呢?”

      桓景书松了口气。若是要些犒赏便能轻易打发,这倒无甚可说的。他刚欲开口,漾君的话语又不紧不慢的的跟上:“可否拿贵朝的一块土地来换呢?”

      安静的大殿内犹如投入沸水里投入的小石子,陡然间便荡漾开不平整的波纹。

      已经有人诧异的“吁”了口气——他的气还没缓回到胸腔里,漾君已指定好自己想要的“奖赏”,“不知陛下可愿割让南河郡?”

      “哗啦啦”的一声,臣子们闹出的动静更大了。已有人奚落道:“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异邦,倒胆敢开口要起桓朝的国土了!真是痴心妄想!”

      但也有人乐见其成:“南河郡本就远离首都,虽还在陛下的管辖中,但一载一载递交的税赋,已越来越少。割让不去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倒是想得可乐呵!若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开了这道口子,岂不是使臣想要什么,便能给什么?”

      漾君笑嘻嘻地,像没听到背后嘲讽的言语般,自言自语道:“拿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国土’,换‘十分重要的重臣之子’,这笔买卖,难道不划算?”

      漾君借了他人之口,还了他人之道,反将讥笑他的人一军。“你?!”

      比起开了先例这个糟糕的举动,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寇待人解决——窦寅涛陪着这个王朝历经百年,这块土地的历史他耳熟能详。

      他深沉的声音在高殿上方展开:“臣依稀记得,南阳郡由于其特殊的地形地貌,素产利器,在战乱频起的年代,可谓为先帝安顿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窦寅涛顿了顿,“虽然已进入朝政清平的年代,但南阳郡的重要性却并非仅仅如此!”

      窦寅涛一股忆往昔的话,终于让老臣们缓缓想起来,南阳郡曾在这个朝代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难道,漾君真正的意愿才在于此?他在乎的不是那简单的沃土,而是沃土之下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漾君仍旧微笑地看着桓景书,转而道:“由着我们这些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半天,难道不应该由真正的苦主来说道说道?”

      他清润的嗓音郑重地抬高了起来,“不知太仆大人在何方?您难道真愿见到您的宝贝儿子流落他乡?”

      此时,燕飞仍牢牢地看守着清夫。眼见他被人点到,燕飞只能不甘不愿的让出了身形。清夫瘦小的身躯微微佝偻着,身形在明亮的大殿中不安的摇晃着……

      见过几次这位太仆大人在堂上和人打交道的场景,李慕便知此人是至情至性之人:真让他打马虎眼,那是半点不像话!

      清夫痛苦的叹了口气,好似有一颗浓痰噎在喉间,他的声音混沌难辨,仿佛从一片枯井中,一池脏污中缓缓飘开来。

      他迎向众人莫测的眼神,无奈地道:“臣……无话可说。”

      他闭了闭眼,张口几次又作罢,“臣……”他悄悄地躲到了燕飞的背后,主动靠向李慕为他打造的这一避风港。

      李慕瞥见他那被酒意浸染的面庞,失去了往日那总是红彤彤的神色,沾染了无限的苍白和落寞。

      心下微殇:让他不置一词,已是最大的让步。

      桓景书怔然半晌,又松下胸口的大石,方才好整以暇的转向漾君:“苦主已不愿将感人的舐犊情深之情,掺和到肮脏的正事里。漾君当真确定,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漾君收起了那老神在在的笑容,阴阳怪气的道:“贵朝的臣子可真是胸有大家,未有小家之人啊。

      竟是毫不在乎自己儿郎的生死,在堂上和我对峙一番都不敢!真是可笑可耻!”燕飞背后清夫的呼吸声越发重了。他伸长了一双大手,安抚的在他肩上压了压。

      漾君:“既然臣想要和陛下诉诉私情,苦主却不愿认可。那此事还是得放在公堂上一叙。

      堪称顶级门阀的九卿之一,唯一的儿郎的生死,值得紧紧维系在浩瀚王朝的国土之上。陛下以为呢?”

      局面又隐隐回到了先前。桓景书:“不知使臣为何执意要这国土?”

      他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微微抿了口茶水,在漾君紧迫的视线中方道:“若你可向朕好生说道一番,理由当真合情合理,此事未尝不能再议?”

      漾君定住,迎向桓景书平静的眼神,眼神狡黠的转了转,方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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