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77、第177章

　　优被王雅尖利的娇斥给惊住了，害怕得打了个嗝，哭声也随之停止。他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道：“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好害怕啊……”一番话令众人的心又狠狠地绞在了一起。

　　王雅接连在桌檐上拍了拍，“再害怕也别哭丧！不管清夫现在到哪了，他的心情肯定比我们更害怕！我们这些做友伴的，又如何能先他一步哭哭啼啼的。”

　　优打了一连串的响嗝，“唔”了一声，只剩下被泪水淬得越发透亮的眼神幽幽地盯着他。“我们该做的，就是尽全力去找他。现在说丧气话还太早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慕诧异地望了一眼王雅，他淡笑颔首道：“王雅说得对。”他伸出手帕，“优，你快擦擦脸吧。我知道你忧虑极了，但现在，也不是松懈的时候啊。”

　　优嘟了嘟嘴，向李慕摇了摇头，粗鲁地抓起衣袖在自己脸上撸了撸。声音是不哽咽了，但余留着流泪后的沙哑，“我知道了。”他知道这一番闹得太过不像话，羞涩地低下了头。

　　王雅嘴里说着，不能轻易放弃；行动上，也是立刻表现了出来，“李大人，您是否能再审讯一回那个江湖大盗？那位二哥，是不是嘴里还有什么实话没吐出来？”

　　说到这个二哥，李慕就不免头疼欲裂。他在审讯途中，就屡现狡猾而又诡谲的托词，就像洋葱一样，剥了一层还有一层，永远无法让人知道是不是剥出了他的内核。

　　李慕思忖着，应该是逼得他把实话透露得一干二净——这更是以他在此人面前使诈才换来的果实。

　　李慕面有难色，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确认，这人嘴里已经吐不出更多了。况且，经我向陛下报告后，陛下未下决定用刑讯二审、逼供于他。

　　陛下那里，恐怕有更多的讲究。况且，在我说到，清夫已回至首都时，他的神色除了惊异，并未有其他令人怀疑的神色。这点，你们都可以放心。”

　　王雅用手挠了挠下巴，“既然这人的路子走不通，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不忍见到美人发愁，云吾小声地举举手，“那个……”在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这时，他瞥了瞥李慕，“大人，小的并未知晓你们话语间的来龙去脉。

　　只是，听来听去，你们莫不是在找清夫这个人？那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清夫不打算来首都呢？”

　　王雅似笑非笑地觑了眼云吾，“云吾大哥，你什么意思？”

　　云吾小心地搓了搓自己的面皮，嘀咕道：“若有说错的，你们别见怪啊。”

　　他低下了头颅，脸埋在手心里，“既然你们口中的这个清夫没出事，那他会不会压根就没往首都赶，而是停留在了某处呢……

　　我知道，可能有什么重要的原因，他是始终要来首都的。那会不会，有什么后头的原因，比先前的那个原因，更为重要——以至于，他压根没来首都。”

　　王雅挑了挑眉，“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不是不来，是不能来、不愿来，对吗？”

　　被王雅一点，云吾从手心里抬起了脸，黝黑的面皮上，竟泛出腻人的羞涩的微笑。

　　燕飞已被云吾话里的新的内容惊着了，大喊道：“怎会如此？！”他焦躁地站了起来，反复地在室中转着圈圈，“那他现下会在哪里呢？不会停在哪里，走不动了吧？”

　　李慕被云吾的话里一钩，不得不去思考起他话里的可能性来。

　　哪怕从桓朝最南方的郡县，走最慢的水路，缓慢过江而来，时日已过许久，他们早应来到才是。排除最糟糕的可能，事情恐怕真如云吾猜测的那样，他无法来到首都……

　　但新的难题随之出现，桓朝下属郡县众多，兼之边缘地带还有友邦的国度。近几旬来，地方的民意难以到达天听，朝廷最多能管理到离首都最近的几个郡县。

　　其他地方，若不是从每上旬、中旬、下旬时，各郡的太守千里传书，以及每旬一度的述职之日。地方郡县将会轻易脱离朝廷的掌控。

　　这是一个横亘已久的问题，也并非李慕之能，能轻易触碰到的边界。他无奈地叹息道：“云吾言之有理。不过，若他人真的在地方郡县，恐怕，这并非是朝廷管得住的了。”

　　他看着眼前相似的、都不免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只好解释道：“自古以来，朝廷和地方的关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罢了。有些东西，朝廷的手伸不到那；

　　有些东西，也不是地方的手可以触到的。回到这件事上来，朝廷更难派出大量的人力去地方郡县四处查找——若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那还可以直入龙渠；

　　但眼下的几十郡县，十几国里，朝廷没办法一个个查探：不仅会引起地方的恐慌，恐怕还会引起地方和朝廷的矛盾。”

　　燕飞听得怔住了，正直的汉子尴尬地唤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来跑就是了。”

　　王雅用手肘别了一把他；席间，只有王雅听懂了李慕口中的意思，他进一步按住燕飞乱窜的身形，讨笑道：“原来如此。是小的们不懂时局了。

　　这段时间，小的只能矜矜业业地为大人办事了……只是，待到今年的述职之日，不知大人可否让我等出席？”

　　燕飞感受到一阵烘热的气温，混杂着温暖沉静的味道，向他压来；他的心，也难得地稳住了。
　　李慕暂且不论王雅是如何知晓此事的疑虑，话语间转向了另一个他更感兴趣的方向：“你等、为何提出如此要求？”

　　王雅摇了摇手，“大人！既然清夫可能停留在郡县。那一天，不正是各方人马都会来到首都的日子吗？清夫的身份如此贵重，会不会有地方的人知道什么消息。而我等，更能适时地在席间打探……”

　　李慕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席间，只有李慕和王雅，明白这个“述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他人插不上话，只能安静地看着王雅和李慕“讨价还价”。李慕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王雅，“有道理。只是，你等都是白丁的身份——在日后这一重大的场合，男子们的身份，不是出席的官员，就是太监。”

　　他好笑地哂道，“怎么洗明白你们的身份，是个大问题。”他意味不明地观察着王雅的动作，“你们这是，还未帮朝廷办事，就开始搞点小九九了！”

　　王雅猛拍了一下手掌——手掌落掌之处竟是燕飞。燕飞被他不重不轻的手劲吓了一跳；在他不解又不满的眼神中，

　　王雅又开始娇柔婉转地啐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您看看，燕大哥和优……”落至“优”处，声音很明显变得细小，“他们都是那有着赤诚义气之人。您交代下来的任务，哪有不给您办好的道理。燕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燕飞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只能颔首道：“我肯定会好好干的……”

　　“这就对了！”王雅乐呵呵地，“我们都是一群可用之人。之后的事情啊，您就负责高枕无忧便是。只是，总得让我们提前尝点甜头吧？”他做了个民间打响指的手势，“我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吧？”

　　李慕已快被气笑了，这话赶话的，竟是不逼得李慕上钩，不罢休的架势。他摊了摊手道：“你可真是个鬼灵精……”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云吾，眼神里尽是“这并不是你可以驾驭的人”，“这样吧，下去之后。我会觐见陛下，看看陛下那边，会给怎样一个说法。只是，你们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作为一向读不懂脸色的人，云吾紧张地挠了挠头发；他的注意力已全然被王雅吸引住了，见色欣喜的眼神，不知何时，又掺杂了一些崇敬的神色。

　　王雅“嘿嘿”地笑个不停，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不受阻拦地荡漾在室内：“我相信大人……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他看了一眼云吾，“待您下去后，我会和这位云吾大哥开始琢磨起点子。事不宜迟，我们会很快开始此事……”

　　李慕点了点头，“消息不在多，而在精。虽然，我想早日知道，林府内有什么污浊之处，但此事不急于三十半刻，待你们查探的精准点了，再向我禀报即可。”

　　王雅挑了挑眉，“我明白了。大人真是英明……”

　　他保养的细致的双手缓慢伸出，诱人地勾了勾，“云吾大哥，你还不跟着我来？”

　　云吾还在愣愣地观察着眼前的局势，但这一番茶话会早已结束；他迎向王雅笑嘻嘻的眼神，他还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会是欣喜若狂、亦或是折磨人至深的可怕场面。

　　燕飞叹了口气，给了云吾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在底下踢了踢王雅的脚，以作警告。王雅用手帕妩媚地擦了擦脸，轻快嗔弄的眼风扫过燕飞，“安啦安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