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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六年了,淑妃这是坐不住了……”长公主轻慢地把书信合上。“也是,六年了,看着衰老的皇弟却迟迟未燃尽最后一烛灯火。如何能不让淑妃着急呢?这是逼着皇弟做太上皇,太子直接入主皇宫、稳坐高位啊!”
      身居帝位,帝心难测。虽则桓文帝的眼光更多是向着宫外的广阔天地,对一些妇人消息疏于留意。一些小打小闹传到了他眼前,他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很偶然的是,此次文帝和贵妃诉说满腹牢骚,怕只是对民间过盛的声名感到不满——但这不满有几分就难以猜测了!若文帝担忧太子已有贰心,行将篡位,那这不满已接近水满则沸之势;若文帝一向放心太子,不会过多猜疑太子;这不满也仅仅是初见萌芽之势。“无论如何,让我把这水搅得更浑一点吧。”长公主欲做那加薪添柴的木工,不满的火势越烧越旺最好。
      以长公主睚眦必报的性格,此番是找到了可以作筏的事宜,去释然前次被拒婚的恼怒;更别说,窦淑妃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由陈延撺掇去安//插陈长庸的无头公案更是令她恼恨难休。

      不需要任何由头,长公主仗着桓文帝的宠爱,大摇大摆的进宫了。
      “不知长姐此番如何行色匆匆?”桓文帝让她不必多礼,两人于案前相对而坐。当是时,御前宫女奉上了茶匠今天送来的正新鲜的、于晨间采摘的碧螺春。茶色悠然、余味无穷,室内都是荡漾的茶香气息。长公主府已有不少斤此茶,她见怪不怪地喝了几口,不愿拂皇弟美意,面上露出惊喜之意,“好茶!这次的碧螺春当是比上一次更新鲜!”
      “长姐所言甚是。这次的碧螺春未经过长途奔徙,茶叶未见凋落枯萎之意。更深露重时,茶匠就已守候在茶丛里,欲采摘第一批沐浴晨光朝夕、饮着晨间露水的嫩芽。果不其然,这饱受大自然恩泽的茶,品尝起来,就透露着一股灵动的味啊。”
      长公主连连叫好。“难怪此茶品尝起来清新自然,真是上佳好物啊。”但长公主不爱茶、不懂茶。她并未喝出此茶的珍贵之意。想必,结束后皇弟又会送来好几斤。到时候分发给下人就好了。长公主百无聊赖的想道。
      一番寒暄后,她转入正题。“这次我在维陵郡约人饮茶时,却听到说书人说到了太子的故事……”
      桓文帝眉毛一挑,“哦?”
      长公主甩甩手道,“还能是什么呢!都是些老生常谈罢了。说道的都是太子七岁就能吟诗,加之小儿俊秀,说书人真是把他夸上了天!”
      桓文帝不置一词,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
      “我倒是觉得奇怪了,这茶楼说书的都爱些灵异志怪的故事,怎地最近还爱说起太子的美谈了!这还没完,顺带还夸了夸皇长子有乃父之风,文才萌芽倒是比其父更早了!”
      桓文帝疑惑地想了想,“怕是最近没甚大事发生,说书人也没素材了。只能讲点宫里的事情,想必老百姓也爱听……”
      长公主摇头晃脑地道,“那可不!这说书人一说完,底下就是一片叫好的声音。说“太子有明君之相”……附和的人倒也不少……”
      长公主在桓文帝平静却又似带了点肃杀的眼神里把话说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桓文帝啧道,“百姓的嘴张的真是大,也是什么都敢说啊!”
      长公主心下虽忐忑,却还是打算把打好的腹稿吐出来。“皇弟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一唱一和的,仿佛让人看了场戏似的;当真不是有人安排好的吗?”
      桓文帝意味深长地道,“你是说,有人于民间散布太子、皇长子的大好消息?”
      长公主急忙回道,“那当然是窦淑妃派人散播的呀!你看她那急哄哄的样,怕不是想借民望干点事……”长公主是不会在桓文帝面前隐瞒她的性格的——皇弟就喜欢她真实的样子,觉得她“不会玩心眼”。
      桓文帝噗嗤一乐,“你呀你,我知你与子瑶关系一向不好。但这些话不能乱说……”长公主知道此事无凭无据,文帝不会相信她的话,索性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也够了。她见好就收,打住了话题。
      但桓文帝此时并未因长公主的话语,而平添对太子的疑虑。他认为窦淑妃一向宽容大度,在众多妃子间能树立良好的典范,并且不计前嫌,愿意为长公主考虑,平衡维陵王府上的势力。“虽则我忿忿于民间传播的太子轶闻过多过广,但不也正表示着民间对桓朝的储君十分满意。民心所向,不愧是我桓家的血脉啊。”

      但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某日,狂风大作,转眼间噼里啪啦的雨点就迅疾地鞭打了下来。“今日真是天公不作美,我田里的麦子还来不及收,真是遭殃了!”农夫哀叹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前几日时时晴美的天空,转瞬就已张牙舞爪。不知老天爷可是有何用意?
      奉常站在观星阁上,望着突显昏暗的夜色踌躇不已。“今日天象似乎四分五裂,仿若劈开几丈长的天地;这声声雷鸣、肆虐狂风,怕是要惹得鸡鸣狗窜、田野不安啊。”他摇了摇头,“看着似是有大凶之兆,但却未尽数显出;这大凶还是大吉,会在阴阳转瞬间显现。”

      一声尖利的惊雷划破漫漫长夜。“来人,速请淑妃面见圣上……”御前太监行色匆匆,面色不安。高亢而又颤抖的声音传颂着圣旨,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地,要旨窦淑妃进殿听传。
      皇宫殿上宽阔而压抑,几根高挺的柱子撑开约达两丈长的空间。满目皆是红黄两色的渲染泼开之景,色彩极致明丽下,仿若能淹没一切事物。人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极为渺小,需要一声接一声的通传才行。
      淑妃面色不安地跪着,藏在衣袖大袍下的手指紧紧抓着富贵迷人眼的柔软毛毯。眼底下的蟠龙爪纹仿佛在飞舞移动,恍惚间要冲破静物束缚,似要向她逼来。“陛下从未如此恼怒过……虽我与他一向不甚亲近,但他平时不是笑呵呵就是一脸沉默的表情。匆匆一瞥间,这黑沉的脸色实在是罕见……”她如走马过隙般回忆了最近自己可有御前失仪的举动、亦或者,是禹儿,祈儿那边出了岔子?“该是不能,这两孩子是一个比一个省心。”
      心情初定,她自认为未出任何纰漏,心下稍安。攥着的手指微松,砰咚直跳的心也仿佛落回了原地。
      “淑妃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桓文帝阴沉着脸,把玩着手中的物件。
      淑妃仍紧紧地低着头,“臣妾不知!臣妾一直谨遵陛下教诲,担当好一品妃子的责任,努力协调好宫闱的一切小事。望陛下一切放心。”
      桓文帝似是被她气笑了,“死到临头,却还不知悔改!好啊好,淑妃……”语罢,盛怒间将手里把玩的物件随手扔向了淑妃。东西失了准头,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见状,御前太监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它,轻轻放到了淑妃的面前。
      未得到桓文帝的首肯,淑妃不敢轻易动弹。仍是僵硬的跪趴着。“朕允你抬起头来,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她缓慢的抬起头来,努力想要看明白眼前的物件。跪趴时辰过久,她眼冒金星,恍惚中好似看到了一个玩偶——怎么会是一个玩偶呢?她感到迷惑不解,心神还在漂移的她,未能领会桓文帝言语中的深意。她仓促地抬起头来,向桓文帝递来惶惑的一瞥。
      桓文帝一直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淑妃,脸色是越发深沉,神色是越发不耐。淑妃见状,只能低头细看——倏忽间,一个小小的黑色字体跃入她的眼帘,“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字呢?”她想要伸手触碰,无奈还是有点距离——她只能无助地再次抬头看着桓文帝。
      桓文帝甩甩手,御前太监代为发言,“陛下准许淑妃娘娘往前看。”
      淑妃缓慢地往前爬,手一伸长,把这只“玩偶”抓了起来。不细看不知道,见之才知触目惊心——这哪里是什么玩偶,这是一个小人啊!肚子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死”字,还能摸到凹凸的文样,底下莫不是埋着一根针吗?
      她吓得手一抖,玩偶小人迅疾地落地。已经恢复平静的心又转瞬间砰砰跳。“这难道不是巫蛊之术吗?莫不是要咒谁死?”她的心思仿佛在此刻归位——难不成是有人要咒皇帝陛下死?不时宜的,她胸腔划过一丝窃喜之情。“但这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深谙权谋的她,仿佛此时才找到往日的自己,“不好,是有人要栽赃!”
      无论如何,一定要巧言令色让桓文帝相信她!否则,以桓文帝忌惮迷信法术的性格,她的妃位怕是不保。“她的位子没了不要紧,但她的禹儿、祈儿,一定不能有事。”转瞬间,淑妃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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