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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145章 ...

  •   田云笑眯眯地安慰道:“主公大人,听说川维郡上的美人颇多。主公可是有福了……日子啊,未毕有您想的那么辛苦!”说罢,他偷偷笑了几声,像偷腥的老鼠一样,一脸油滑样。

      窦寅涛斜瞟了他一眼,也不计较他言语里的“以下犯上”了,慢悠悠地摸着蓄的水亮亮的美髯道:“哦?!竟还有此等好事?”

      田云像哥俩好似的凑得更近了,“小的有一相好。就是那川维郡上出身的……那身段,那嗓音,啧啧啧,令小的乐不思蜀啊!”

      窦寅涛满意地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老夫对这郡上的生活可是期待万分了。”

      田云深感马屁拍得极其到位——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提最关键的事实:他那相好,竟是个男子。

      窦寅涛点了点下颔,思忖了片刻才道:“老夫还有其他打算……”看着田云疑惑的神色,他并未解答,只是拍了拍田云的肩膀:“这皇城,就靠你守着了……老夫不在的这一年半载,不知皇帝小儿要闹出多大的风波。你可得给我盯紧了!”

      换来田云一连串地频频点头,窦寅涛神秘兮兮地道:“人一多就会坏事。这次,老夫就带上那个……叫小窄是吧?这建渠一事,就靠他当老夫的马前鞍了。你可有教导他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田云毫不犹豫地道:“主公这是哪里话!您吩咐小的做的事,小的哪有不悉心安排下去的。”

      他啐了一口道,“这贫民就是扶不上墙地烂泥。那口音,那姿态,浑然不是首都的人该有的样子。小的教导他一番,可是费了大力气了。这段时间,小的还让他多翻阅了一些生僻的古籍,只求他能帮上您的大忙。”

      下人惯是不会在上官面前表露自己的辛苦;一旦表明了,这也不过是变着法子的要奖励罢了。果不其然,窦寅涛意味深长地看向田云,“你放心……这个月的俸禄,老夫再做主给你加点银子。”

      田云笑的快开了花,虽然他的年纪不像饱经风霜的丞相那样年长,但一张青年的面孔也算是历经世事了,瞬间这层层叠叠纹路的面孔拼命地挤在了一起,愣是挤出一个欢畅的笑颜。

      窦寅涛似是不忍目睹这丑陋滑稽的模样,摆了摆手,“快给老夫下去准备行囊吧。”

      田云欢快地跑远了,自己的心里也琢磨上了。老虎不在山中,岂不是其他动物称王?

      丞相人还没走,田云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既琢磨着,白日上朝时可以多打几个马虎眼,见见他的小情儿;又琢磨了一些近日首都兴起的荒诞玩意儿……一时间,幻想出的美好图景令他乐不可支。

      桓景书的旨意落到了丞相这里,也不忘捎带着那想立功的少府大人。收到这折旨意时,少府的这位上官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般棘手:他虽想着要做点事,但他想的可是远在首都遥遥指挥,而不是跑到那什么牢迭子山林里过苦行僧般的生活!

      陈长庸听着少府痛苦的抱怨声,望着他那虬结出来的皱纹,“这川维郡离首都如此遥远。水路不发达,车马来回都要好几日。可见是多么落后而贫穷的地方了……我这把老骨头,作何要这么折腾!”

      罕见地,虽遥在千里之外,他和窦寅涛动荡的思绪达到了惊人的一致。他说着说着就瞪了陈长庸一眼。

      陈长庸只觉得疑惑难解:为何把川维郡说的像避之不及的瘟疫一样,说三道四地,像去过什么苦日子似的?是,川维郡可能没有首都繁华。但,瞧瞧陛下和李慕,去了趟川维郡回来,人是没瘦削半分,黧黑个几分劲;反倒是养的圆润润的,面色有光。

      这人啊,不亲身踏足进去,如何能对此做出真实的评价?一切不过是臆测罢了。但陈长庸可没简阳这么莽撞,他面上只是讨好地道:“上官大人,别觉得臣给您出的是个馊主意。您这次去郡县啊,不过是摘桃子罢了。主要出力的还是丞相大人,您再适时地把一些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岂不美哉?”

      和田云诱以窦寅涛最爱的美色一样,陈长庸也摇起了手中的鱼饵:“臣记得,您很爱饮茶。川维郡是几大名茶生产的故乡,它们流传已久的红茶,更是被无数才子佳人奉为上品。什么东西都是近得香,远得臭,您离产地之近,可是能第一时间品尝到新鲜出炉的芽叶呢!”

      这位上官大人被陈长庸顺着逆着又捋了一遍胡须,听得是连连点头,一时之间,那满腔的哀怨自怜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对即将到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只是,他还有一丝疑虑未解:“陛下这一招,竟一下子把两个朝中重臣给调离了皇城。我倒是不值一提,但三公之首的窦大人一离开,首都竟不会乱吗?一时之间,我竟看不明白陛下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了。”

      陈长庸心中冷笑,他可能就是一下子把一个逼迫他立旨的,一个改换风向的人通通驱赶至让他眼不见为净的地方呗!

      少府上官的话打乱了他的思绪,“况且,陛下的这则旨意也写的不明不白的……”虽然虚职一枚,但这位上官好歹和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打过交代,他对一些用词很是敏感:他指了指,“你看这里,明言提出是让窦寅涛窦大人远下……”

      陈长庸跟着凑近了旨意,而他又点了点他处,“而这里,指的是让少府远下……”他觑了眼陈长庸,“这里的少府,可以指我这位少府上官——代表的就是‘少府’二字;甚至,还可以是少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陈长庸不由凑得更近了,仔细研读了片刻。半晌,他讶异地道:“这……”

      他不知是陛下习惯于用“少府”一词指代这位上官,还是真如上峰所言:难道,谁都可以去?
      这位上峰似乎捋明了思绪,意味深长地道:“看来……我不是非去不可啊!”他老成的眼神落到了陈长庸的面上,奇怪地发问道:“你说,若我不去……该由谁去合适呢?”

      陈长庸的眼神还停落在这明黄色的旨意上,似乎不可置信;他喏喏地道:“依臣之见,若能担负起督工一事的,莫不过是上峰大人了。其他人去,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开始思忖上了:“言道一年半载……但我以为,怕是没个多载办不成此事。恐怕,我会在这地方郡县上蹉跎余生。到时候,哪怕维陵郡下了封给我抬级的旨意,怕是为时已晚喽!”

      上峰语重心长地道:“长庸啊,你还年轻!以后在朝中不愁没有大作为——况且,我相信你肯定是唯老夫从命的,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他慢慢地打量着陈长庸煞白的脸色,“你的功劳,也是我的功劳!”他伸出手来拍了拍陈长庸的肩膀,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拍了年轻人一个趔趄的——但陈长庸的确被拍后了半步。

      陈长庸狼狈地应道:“臣……”被上峰粗鲁地打断了,“你劝我劝的好好的,可别轮到你,你就给我三番四次的不肯从?难道,你劝我的,都是些场面话罢了?”

      陈长庸紧咬着牙关,字眼稀薄地飘散在空气里,但还是让人听明白了:“臣愿听从上峰大人的意思。”

      上峰一把合上旨意,一并把陈长庸错愕的眼神收回,“好!我没看错你!你放心,待你归来,我登上一级台阶后,不会忘记提携你的。如此,你下去好好收拾自己的行囊吧。陛下的意思不容怠慢,且该即刻出发才是。”

      陈长庸从容的神色挂不住了,失落地退下了。他没想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的人身在哪里,并不重要。但他更希望在首都兢兢业业地,为自己、为父亲,攒下惊世的功劳。

      他可一点都不看好丞相这突如其来的“妙点子”:怕不过是给他添砖加瓦的“面子货”罢了。恐怕此次北上之行,他不是给这个做嫁衣,就是给那个做嫁衣;

      更糟糕的是,他担忧会如这位上峰预料的那样,从此在郡县蹉跎一生,临到老了,怕是只能守着少府那小小的官位,落了个不得志的墓志铭。一想到,他为自己勾勒的权臣之景,却会被掩埋在荒芜丛生的杂草下,他就一个心惊。

      这难道是,桓景书给他的报复吗?桓景书竟不知不觉间成长得如此飞快,轻易看透了在背后撺掇的人是谁?

      日后是不是能一语成谶,且看他的造化了。他倒是希望能将劣势转为优势……就不知道老天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望着头顶那稀稀落落,被掩映在秋日乌云下,辨不清痕迹的太阳,他眯起了眼:若苍天有眼,父亲泉下有知,请给小的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吧?他定会让桓景书的主义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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