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15、第115章

　　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陷入了深刻的隐忧中，其他人都乐上心头，他也不愿打搅大家的兴致，只是长呼一口气，“如此一来，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府上突然就收到很多拜帖，直言想进府一叙，和李慕结交一番；有些人的言辞里或恭瑾或讨好或阿谀自不必说，但又有那么一部分人，言辞里尽是狎昵和不怀好意。

　　李慕盯着帖上的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听闻李大人面若骄阳般灿烂，眼神若白昼般令人羞于直视……”

　　这通篇大论下来，却硬是对李慕的容貌大肆赞美了一番。李慕耐下心看下去，终于看明白此人的来意，“听闻陛下爱您若珍宝。故斗胆提出，可否与大人结交？”

　　李慕“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帖子，推了推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几人，“这些人，怕是被这一突然的诏令所震慑，一瞬间就闻风而动。”

　　陈长庸眼尖，却是瞅到了前头的几个字，“啧啧啧，如晨曦般醒目，如落日般永恒……这人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啊。”

　　李慕瞪了他一眼，“毕竟想与我等结交，总得在我这里说些好话。”陈长庸像抓到了什么关窍一般，狡黠地摇了摇头，“我看不一定……”

　　李慕打断了他的揶揄，慎重开口道：“张犹，你怎么看？”张犹没插入到陈长庸的打趣里，但却一个人偷偷伸长双手，想对这拜帖一探个究竟。

　　李慕的手“噔”地就压住了他的双手，手里还在暗中使力。“啊啊啊！好疼呀！”张犹连忙讨饶，“好了好了，我不看了。李慕你别这么用力……”

　　李慕“倏”地收回了手，冷冷地看着他。张犹笑嘻嘻地说着：“如果你有想拉拢的人，未尝不能接下他们的拜帖呢……”

　　李慕似是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只是摇了摇头。张犹又直接说道：“我看陛下需要能彻底站在他那边的人。为何不挑一个孤臣下手呢？”

　　李慕挑了挑眉，“你这计策倒是有意思。可是……”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这人到了我们这边，恐怕就和你家的主公背道而驰了，你当真不要紧？”

　　张犹焦急地拍了拍大腿，“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都说了，现下我就是你们的人啦……至于以后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呗。”说着，他却是抛了个“媚眼”。

　　这“媚眼”浑浑是抛给瞎子看。李慕没有什么反应，陈长庸却是做势“呕”了一声。惹得张犹恼怒地要上手掐他一把。

　　李慕的眼神在打闹的两人面前缓缓扫过，“那我就接受你的一番好意了。”他的眼神在一众拜帖里梭巡，“可惜我竟没有看得上的帖子……”

　　听至此，张犹是扫兴地“啊……”了一声，不高兴地蹙了蹙眉，“那你为何还要征询我的意见？”

　　李慕不言语，眼神还是停留在桌台摆的凌乱的帖子上。他抬起头来，“我要进宫见一趟陛下……”陈长庸在一旁跃跃欲试，而李慕却将眼神转向了张犹，“张犹，你和我一起去吧。”

　　刚拿到特许的权利，李慕就立马决定行使。促使他这么急急忙忙的进宫，也是此事迫在眉睫。

　　走在正廊前往正殿的途中，他是经受着各种或奇怪或指点的眼神炙烤，这一路虽比之前走偏道的时候短了不少，但却仿佛在心上走了许久。

　　李慕喊上张犹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做个见证的旁观者。“陛下，臣愿感恩天子降下的无上殊荣……但这在朝廷里恐是掀起了一番刺耳的讨论。”

　　张犹在一旁偷觑着李慕的脸色，“臣从收到的拜帖观来，他们怕是把臣当做了陛下身边的宠臣，怀疑臣和您有不伦的关系。”

　　他看了张犹一眼，“众人的议论纷纷，臣是不会惧怕的。但这种掺杂着桃色轶事的非议，却是置陛下名声于不顾……您是桓朝最至尊的万金之躯，如何能用这些攻讦之语伤害到您分毫呢？”

　　桓景书拿过了李慕手中的拜帖。果不其然，如果不是碍着大家都会一同上朝，这话语恐怕会更加下流……

　　句句未直接提到，但无不暗示着李慕是因为容貌姣好，吟得一首//淫//词//艳//曲；更甚者，话语越发尖锐：直道李慕床//上//功夫深得圣心，才能逆天下人之耳，骤然将这滔天富贵降临到他身上。

　　桓景书紧紧抓住了这些帖子，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这些拜帖上；最后方才讶异地抬起了脸。他看向张犹，李慕隐隐摇了摇头。桓景书方才叹道：“是朕对不住你，令你受委屈了。”

　　李慕飞快地摇了摇头，“臣不要紧的。倒是陛下，这口诛笔伐的态势，是能杀人的。”

　　他小心地问道：“臣能否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不是不感恩于陛下的垂青，但这犹如小儿报金，行于闹市，臣只恐丢了这金子啊……”

　　张犹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慕话里的意有所指，但桓景书却是纳罕地皱了皱眉。他在李慕催促般的视线下，突然开口：“臣也认为此举不妥。”

　　他想到了更严重的后果，“这好处没落到丞相大人身上，唯恐他不会妒忌李慕独得此恩，反而另下杀手……”说完，他就紧张的闭了闭眼，疯狂地拍了拍嘴：毕竟，要他背后非议“曾经”的主人公，过于不知好歹了！

　　桓景书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落得个这么结果。看着他一腔好意付东流，李慕这回，却是不再打算开导于他。有些东西，最终还是得自己悟为好！

　　一时间，殿内是一片安静。只见日光穿透大堂，照亮了正处于正殿的两人，沐浴在日光的视线之下；而桓景书，却是身处于黑暗的阴影中，只能看到他乌黑发亮的眼神在滴溜溜地闪烁着。

　　他摊了摊手，划破了阴影和日光的分界线，“可是朕并不愿收回成命。”他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朕前日刚下的诏令，却在下一秒就撤回；谁见了不更觉得朕像个三岁小儿一样，软弱可欺……”

　　李慕上前一步，“关于这点，臣另有安排。”

　　桓景书打断了他的话，“不若就向百官宣布，你是窦家的血脉吧。虽然你不是窦家嫡出的血脉，但已离嫡出非常近了……若是由窦家的人接下，将不会再议论纷纷。”

　　李慕却是大喝道：“不可！”这抬高的声音来自这一贯平静的面容上，令张犹和桓景书都像见到了西边的太阳一样，不知所措。

　　李慕咳了咳，“若真向百官披露此事，臣会被以为是窦家的人。那臣的一言一行，恐是会和窦家划上了等号。臣希望永远站在陛下这一边，不愿在朝中结党外戚。”

　　张犹尴尬地撇了撇嘴角，而桓景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束手无策，“左不行，右不行。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李慕咳嗽的声音越发大了，桓景书捂住嘴，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李慕在这时连忙奉上他准备已久的台词：“这件事，开始于长公主殿下，就结束在长公主殿下这里吧。若臣未猜错，长公主请奏一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文字风流之处，正在于它的无限转圜之处。

　　殿下这是给了我们一个哑巴亏吃。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我们也需要给殿下一个不吃也得吃，不咽也得咽的莲子。”

　　张犹刚还侧过了身，以示避嫌，嘴角也恼丧地耷拉了半天；现下却是抖擞精神，还未等桓景书开口，就乐呵呵地张大了嘴：“还有这等妙计？”

　　李慕看了张犹一眼，既然现下你还在这里，你也是同谋了，可别想着往后能逃开。他声音压低，如此一般说了半天，说的桓景书和张犹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