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万人中央》央央为远

3、很快就会见面的（修）

　　星耀俱乐部的外训名单出来了，女生们聚在一起聊的第一个话题就是：韩霜是谁？她为什么能空降名单内。

　　要知道外训的名额是有限的，哪怕是自费生也要是和俱乐部有合作协议的，可这个韩霜从来没人在冰场见过她训练呀。
　　而且也不记得这两年全国大赛中有这样一位选手。

　　一个叫陈菲的女生捧着手机突然惊呼：“韩霜！不就是那个两年前举报俱乐部教练在更衣室藏摄像头，直接闹到冰协的那个选手吗？她还在滑冰啊！”

　　一瞬间更衣室里面出奇的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被这个爆炸消息震惊到，在记忆里疯狂搜寻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件。

　　“那事不是闹得挺大的，然后突然之间就无声无息了，我还以为她早就不滑了呢！”

　　花样滑冰是一个高危运动，一个细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职业生涯的终止，每一次比赛选手的名单都会有变动，一段时间不出现在赛场，大家自然而然就忘记这个人了，只当又熬走一个竞争对手，希望自己不是下一个。

　　空降外训本就是一件新鲜事，而且又是韩霜这种身上有争议的选手，女生们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小道消息，说今年有个女生是奕少打了招呼安排进来，你们说会不会是~”

　　话还未讲完，她便被其他女生捂住了嘴：“疯了吧你，在俱乐部里面聊奕少的八卦！之前刘婷怎么走的你忘啦？”

　　多嘴的女生如临大敌，再不敢多言了。

　　在星耀俱乐部，有些人就是只能远观不可非议更别妄想私有的存在。

　　男生们就神经大条多了，可能压根没发现队里面多出一个人。
　　只有游天奕，看着一张通告单中相隔甚远的两个名子，仔仔细细地瞅了好一会儿，比考试答卷还认真。

　　队友打趣：“你找错别字呢？”

　　游天奕懒洋洋地躺在更衣室椅子上：“名单上怎么这么多人，看得我眼晕。”

　　……

　　韩霜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天刚蒙蒙亮，就从家里换上运动装出门晨跑，告别赛场这么久，体力也退化了不少，恢复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跑到寒江边上，正逢云破日出，万丈光芒。

　　她有多久没有看过这般壮烈的画面了，也许风景一直都很美，只是她没心思去欣赏。

　　有看好她心疼她的老师私下劝说她别着急，再等一等，等到风头过去。

　　可没有人告诉她等到什么时候，她已经快要18岁了，国外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选手早就出现在世界赛场上争金夺银了，她还要等多久。

　　万一等不到呢。

　　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从事很久很久的事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接近梦想，可她是一名花滑运动员，花样滑冰多的是天才少女，就是不存在大器晚成。

　　那天她鼓起勇气向游天奕争取一个机会，谢天谢地，机会来了。

　　今天，她终于可以站在江边，伸开双臂感受阳光轻抚过她的身体，将那弥漫数年的阴霾驱散掉，拥抱她一直期待的崭新开始。

　　她不想哭，她一直觉得哭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是此刻她没能忍住，面朝寒江哭得一塌糊涂。

　　终于是没有对不起幼时那个心怀梦想的自己啊，答应自己的事还没有做到，比赛也没有结束，她不能失约。

　　身后的行人来往，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见，一个女孩子史诗般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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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一天回家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家居住在一个不算新的小区，到了晚上路灯时明时暗的，有的角落灯光照不到，还得留心脚下不算平坦的地形，外训在即，可不能徒生变故。

　　走到楼洞把角处，隐约看到树底下站着一个男子，韩霜没在意，直到一个带着口音的男声在身后叫住她。

　　韩霜懵了，后背僵直，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凌乱了起来，她知道来者是谁。

　　平静了下心情，她装作淡定地回身，在看到印象里那张脸时，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喉头，她想要干呕。
　　这会儿她非常感谢小区老旧的电力系统，让她看不清楚对面人的五官，否则只怕会直接吐出来。

　　“听说你转到星耀俱乐部了，本事挺大啊，还有俱乐部敢收你呢。”
　　还是印象里黏糊糊的口音，韩霜更恶心了，比做手术打了麻醉剂还恶心。

　　“是啊，我本事不一直挺大的吗，要不你也不至于被永久吊销执照啊。”

　　那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给你杆你还爬上去了，你要真有那么大本事还至于坐这一年多冷板凳，你去外训有什么用，回来不一样还是没机会比赛，谁叫你当时闹这么大动静，没有公主命还得公主病了。”

　　话聊到这，韩霜明白对方就是来找茬泄愤的，自己之前不依不饶直接断了他的职业生涯，本来两败俱伤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这柳暗花明了，他气不过跑过来奚落一番。

　　“刘启，我是什么命关你屁事。”

　　韩霜直直盯着对面人，盯得刘启心里发怵，当时他以为韩霜年纪小背景弱好欺负，却没想到踢到块硬板。
　　平日里一张娃娃脸嘻嘻哈哈就属她最傻，到了事上就是一头小狼，死咬住不放口，直接给自己搞残血了，“大好前途”就悔这小丫头手里了。

　　韩霜无意和人渣起冲突，扭身走进楼道，刘启在身后气急，一口气甩出不少脏话，韩霜充耳不闻，连个停顿都没有，径直走进家门。

　　关上家门的一瞬，韩霜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如果不是靠在门上支撑着身体，她可能要跌坐到地上，手心里湿漉漉地全都是冷汗。

　　装的再像样，她毕竟是才刚刚成年的孩子，刚刚好几个瞬间她都被刘启那张狰狞的脸吓得想哭。

　　这一年多里她也很多次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之举，俱乐部说了会冷静处理，她偏要闹到冰协去捅破天。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刘启这人渣身败名裂，让他再也不能从事教练这一职业祸害女生。

　　年少轻狂的她哪知道成年世界的规则，有些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她这一路闹上去，直接害的先前俱乐部和冰协名誉扫地，海外还把这事当做丑闻在媒体上报道，刘启是完蛋了，她也被“重点关照”了。
　　成了上层口中“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连带着俱乐部也遭了殃。

　　一来二去，韩霜已经一年多没有教练带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更别提比赛的机会了。

　　队友们表面劝她平常心，会好的，可参赛的名额就那么一两个，谁又不是暗自庆幸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呢。
　　竞技体育，从来没有各自安好这一说。
　　领奖台站不下那么多人的。

　　这档事出现之前，韩霜几乎快要在冰上完成3A（阿克塞尔3周跳）了，是未来之星，极有可能成为我国第一个在正式比赛中跳出3A的女子选手。

　　可那事之后她心里上备受冲击，3A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所以，随星耀俱乐部去美国外训，就是韩霜孤注一掷的机会，如果能拾回3A，那么就还有翻盘的可能，她要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韩霜走到窗前，夜很静风很轻，月亮低得惊人，它悬于空中，像是在引诱人们轻抬手便能触得到。

　　韩霜又想到了向星辰，她总会想起向星辰，在独孤的时候，在委屈的时候，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在想要放弃的时候。

　　这些年没见，他此刻在干什么呢，应该是在滑冰吧。

　　那场全国锦标赛的意外之后，没人再在国内外的比赛中见到过向星辰，媒体都猜测他伤势太重退出冰面了。
　　可韩霜不信，她不相信一个在少年组就能完成那种高质量节目的人怎么会连句告别都没有就不滑了，
　　他怎么舍得。

　　直到有朋友在旧金山的俱乐部看到还在滑冰的向星辰，韩霜便知道，所有等待都变得有了意义。

　　会再见吗，很快会在见的。

　　……

　　启程去美国的那天是三月最后一个星期日，花滑世锦赛刚刚结束，世锦赛的成绩决定了每个国家参加奥运会的名额，不出意外，男子单人滑和女子单人滑我国都有2个名额。
　　传统强项双人滑有三组名额。

　　韩霜对那天从家去到机场，路上的种种什么都记不起来，可能是太过于兴奋了，整个人处于一种恍惚的神游状态，像连喝了数杯冰美式，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心跳跃动了起来。
　　唯一记得的是母亲的嘱托：“这次长点心吧，你爸不在了，再强出头没人能给你撑场子了。”

　　星耀俱乐部搭乘的航班是晚上9点钟，差不多6点，参加外训的成员们就到齐了。
　　正值夕阳落山时，橙光色的光晕穿透机场一侧的硕大落地窗，洒在即将远行的少年们身上，有一种奔赴未来的壮烈感。

　　星耀俱乐部包括游天奕在内的5名选手是由俱乐部出钱参加外训，而剩下的和韩霜一样属于自费去学习的。

　　韩霜还要特殊一点，她刚加入俱乐部一星期就获得了外训资格，这份“大馅饼”让韩霜打心里觉得自己应该低调再低调点。

　　游天奕是俱乐部的男单招牌，而女子招牌必然是江梨朵，今年18岁，去年刚刚升入成年组就拿到了全国第三名，而且她是有高级三三（高难度三周连跳）储备的，是奥运会名额的有力竞争者。

　　韩霜从侧面打量着江梨朵，皮肤非常的白，头发挽成了丸子头，身姿挺拔，脖子修长，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完美契合人们对冰公主所有的想像。

　　江梨朵有个绰号就是花滑小公主，她被冰迷喜爱除了成绩好，还有一点就是，长的好看。花样滑冰是带有表演性质的竞技体育，除了强，还得美，得让人赏心悦目，颜值是一个加分项。

　　江梨朵察觉有人在看她，扭头和韩霜看了个对眼，韩霜和她笑着招手打招呼，江梨朵并没有回应，转过头继续和同行的人交流。
　　韩霜倒也没觉得尴尬，反正她印象里江梨朵就是话少冷冰冰的，像只骄傲的孔雀孤芳自赏，哪像自己那么自来熟。

　　她看到游天奕迎面朝自己径直走过来。
　　一双长腿在人群中很是炸眼，常年被汗水雕刻过的身体让他即使被冬衣包裹着，也能感觉出健硕紧实，加上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引得机场大厅的路人每每侧目，浮想联翩。

　　游天奕对来自陌生人的偏爱感到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转一下。

　　韩霜想打个招呼，虽然之前对这位少爷多少有点偏见，但一码归一码，这次能转会成功还是要由衷感谢他的。

　　韩霜扬起笑脸话还未说出口，游天奕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眼神从她头顶上方略过，完全忽略掉韩霜想要客套一下的笑脸。

　　韩霜挥动的小手悬在半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挂在脸上，这一幕被对面其他两个女生看了个正着此刻正在笑呢，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韩霜当然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一定是笑自己心急想巴结少爷结果落了个空。

　　韩霜表面上若无其事，脚底下已经尬得扣出三室一厅了，到嘴边的感谢顷刻烟消云散，游天奕这个造作的大尾巴狼害自己丢脸。
　　韩霜气的又干了杯冰美式才平复了心情。

　　看到星耀俱乐部的领队，韩霜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获得的礼包向俱乐部表达谢意。
　　她极为真诚还有些小激动地走到领队面前：“周领队，俱乐部给我快递的礼包我已经收到了，这两天我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想，我何德何能哎呀……”

　　韩霜话说到一半，突然身后的双肩背被人以极大的力气狠拉了下，她一个后仰双手扑腾差点没栽到地上。
　　扭头，看到游天奕似有些惊悚地站在她身后，没了刚刚的淡定显得有点慌。

　　韩霜吓得心漏跳了一拍，佯装淡定：“游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你跟我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说完不等韩霜回应，游天奕拉着她的背包像拖个行李似的把她拖离这里。

　　领队懵懵的：她刚说的啥？大礼包？俱乐部发的？领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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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天奕：没人撑场子？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