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拯救雌君》欲渡川

4、第四章

　　“斯里鹤阁下，您提前结束了觉醒期，这里的驻军星球没有接触过这种案例，正在向主星申请案例研读。”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虫族也一样。卡洛斯走后不到半小时，他们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医师们少了些紧张，在专业领域侃侃而谈：“况且当时您突然降落战场，雄虫不像雌虫可以抵抗宇宙射线，暴露超过一定时间会对基因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这项研究因为某些原因进度迟缓，很多后果还不得而知，就像您所说的失忆，可能就是其中一种。驻军星球条件有限，更深入的检查需要阁下回到主星再做。”

　　“好，我知道了。”

　　见惯了傲慢无礼的雄虫，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斯里鹤阁下时，有不少雌虫投票赞成是失忆弄坏了他的脑子，才变成讨虫喜爱的样子。甚至有资历深厚的老师套上匿名马甲，表示自己未来几年可能打算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他们一致觉得，如果真是失忆让斯里鹤阁下变成这样，继续失忆下去也并无不可。

　　撕掉电极片，斯里鹤避开肩膀上的创口敷贴：“这里有可以测试精神力的设备吗？”

　　“有的，我现在带您过去。”

　　测试的仪器看起来很普通，近两米的尺杆，旁边有个供接触的端口，他要做的就是将手放在上面。尺杆底部有绿色的光柱开始爬升，速度稳定地一路越过了D、C、B。

　　过了线绿光的速度就开始变慢了，B级的光柱被渐渐填满，但依旧在向上爬。

　　一股力量从金属相贴的手掌被抽走，而后续不足，斯里鹤抵住眉心闭了闭眼，一阵一阵的眩晕感侵袭着大脑，他恍然觉得周围嘈杂一片，吵闹而琐碎的声音如潮水包裹了耳膜。

　　“……阁下……”

　　“精神力……B”

　　“……损伤……”

　　他想仔细听，可那些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从捕捉。

　　斯里鹤忍耐着仿佛被抽空的晕眩，然而稍一晃神就与端口的链接断开，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把恶心呕吐感压下去。

　　仪器发出了机械的通报声：“A级。”

　　医师露出了真情实感的赞叹：“没想到阁下竟然是A级！帝国又多了一名尊贵的雄虫阁下，感谢虫神！”

　　哪怕在主星，A级的雄虫也足够抢手，基本只有胸前挂满功勋章的军官才有资格与同僚竞争雌君之位，况且斯里鹤模样俊美，身材优越，平易近虫，他几乎可以想象，回到主星后斯里鹤被雌虫追着求生虫崽的疯狂场景。

　　医师回想起刚才卡洛斯和斯里鹤相处的场景，觉得有些惋惜。

　　假如卡洛斯殿下没有进管教所，说不定陛下会试着给最宠爱的虫崽定下雌君之位。

　　等斯里鹤做完所有检查，病房里多了几个穿着制服的雌虫。他们属于军部文职官员，大都是亚雌和退役的军雌。

　　斯里鹤的精神力等级已经录入了星网，他们过来是为了确认斯里鹤身份的清白，当然也收到了虫皇的吩咐。

　　经过几番气氛平和的盘问，斯里鹤的身份暂时通过了验证，获得主星五年居住权，如果在此期间没有违法犯罪记录，或者娶了雌虫，就可以获得永久居住权。

　　一个同样是黑发的雌虫递给他一个手环：“斯里鹤阁下，这是帝国给您配备的光脑，补助金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上了。还有，君主为了表示对您的歉意，额外补偿了一笔疗养费。”

　　“多谢。”

　　“您言重了，祝您生活愉快。”

　　所有雄虫都能获得帝国的补助金，等级越高，金额越丰厚，但是对于寻常雄虫来说，补助金远达不到他们骄奢淫逸的资本，娶雌虫然后顺理成章得到他们的财产，在外界看来这才是最快捷正统的方式。

　　与一连串零的余额跃进视线的还有封来自王族的信，斯里鹤扫了一眼，除了道歉和感谢之外，为了安全，安排卡洛斯护送他随第一军团回主星。

　　主星是帝国的首都，这道词条在看到的瞬间被触发。

　　可还是不够快。

　　他需要尽快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斯里鹤往光环上点了点，空气中出现肉眼可见的悬浮投影，就像是大型的移动触屏式平板。

　　他向护工要了杯水，开始浏览各大网站。

　　快到傍晚的时候，病房再次迎来了帝国三殿下，军装革履，身形冷清。

　　关上门时，斯里鹤看见他手中提着保温饭盒。

　　虫族的食物种类和人类的很相似，更偏重肉食，卡洛斯把盒子打开，饭香飘出。

　　“你休息好了？”斯里鹤没拒绝他的好意，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个除了名字，身份一无所知的雄虫，只有卡洛斯能暂时成为监护者。

　　“感谢阁下关心，休息得很好。”

　　卡洛斯将桌子布置好就退了半步候立在侧，斯里鹤捏着筷子默默无言，倒比上次进来就跪好得多。

　　“自己找把椅子坐着。”

　　驻军星球是名副其实的军事星球，金属建筑在每一寸土地拔地而起，从这里往外看不见绿意，红沙壤是星球特色，自转每时每刻都在更新恒星的光芒角度，残阳如血，几乎和地平线融为一体。

　　夕晖穿过玻璃窗落在卡洛斯身上，两鬓的头发向后束起，用一枚银环固定，夕晖的红色浸染了它。

　　“雄虫保护协会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没有。这次多亏了阁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王室的人情并不那么好拿，即使斯里鹤所做确实足以让君主郑重致谢，但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补偿已是委婉的两不相欠的意思。

　　卡洛斯不可能不知道。

　　斯里鹤挥舞着筷子没有吭声，他一天未曾进食，这份盒饭的大厨口味拿捏恰到好处，直到胃袋满了大半，他放下餐具擦拭嘴角：

　　“厨艺很好，辛苦你了。”

　　卡洛斯怔然一瞬，没有询问斯里鹤是如何知道的：“合您的口味吗？”

　　“嗯。”斯里鹤点头，陡然转向另一个话题，“护送我回主星，也是你提的？”

　　经过一下午的世界背景了解，雄虫几乎是负面词汇的代言者，能舍得给一笔天价补偿费的君主爱惜亲子，必然不会让“肇事”雄虫再接近卡洛斯，而那条信件中显眼的名字几乎要跳到斯里鹤脸上说那是他提的要求。

　　星网上没脑子的雄虫早就欢天喜地，这就好比美人邀约，就算做不了什么也能一饱眼福，傻子才拒绝。银发雌虫抓住了这种心理，不动声色控制了他下一步的落脚点。

　　这很罕见。

　　在这个雄尊雌卑的世界里，竟有雌虫敢利用雄虫，这个刚从管教所出来浑身血腥味的雌虫，胆子不是一般大。

　　司鹤心中一动。

　　“殿下，我们相识一场，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只要不危及生命和底线……”

　　君主让他们互不相欠，斯里鹤日后再想搭上这条线会费劲很多。如果卡洛斯起了心思想要将他纳入某项计划中，倒给了他以后搭台唱戏的筹码。商人逐利，斯里鹤并不讨厌这种做法，甚至乐见其成。

　　“咚”的一下。

　　是膝盖骨砸向地板的声音。

　　斯里鹤听着都觉得疼，疼得他皱起眉，伸手就要把面前的军雌拽起来：“你又跪什么？”

　　“抱歉。”卡洛斯低头道歉，他没想到这只雄虫如此敏锐，雄虫大都野蛮嗜血，也不乏聪明者的存在，是他操之过急了。

　　错认得更加干脆：“我绝没有伤害您的意思。”

　　“对，你只是算计我，而且你在伤害自己。”斯里鹤掰了他两下愣是没掰动，胸口的疼痛被无名火气蹭得一下点燃，他换了只手扯他，“你起来……否则我不帮你了。”

　　这种新奇的威胁让习惯暴力的卡洛斯有些怔神，他飞快缓过神抓住话里的信息点，抬头时深蓝色的目光微微涌动着试探：“我承认意图算计您，您还打算帮我？”

　　“雄虫保护法三千八百五十四条，每一条都写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相信殿下，不会让我进入危险境地中。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起来说话，我不喜欢被跪。”

　　斯里鹤自以为说得够明白，可卡洛斯反倒跪得更坦然了，道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初见时全然顺从臣服的假面，他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落下：“很抱歉，斯里鹤阁下，您恐怕得再忍受一段时间。”

　　“我隐藏了您的追诉讯息，因此管教所没有修改我的处罚结果，未来一段时间，我会以雌奴的身份呆在您身边。事成之后，您可以向我提三个能力范围内的条件。”

　　斯里鹤一时失语。

　　雌君和雌侍在律法上依旧享有虫身归属权，而雌奴却完全成了物品，交换、贩卖、利用后杀害，这些都是法律允许的暴力行径，毫无虫格可言。

　　只因为自己第一时间让管教所释放他吗？

　　如此就轻信，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万分紧急的事？

　　斯里鹤沉默片刻：

　　”你提前给自己做好保障了吗？”他见卡洛斯张嘴准备说话，迅速打断，“你不需要说具体保障措施，我只想知道有没有。点头，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

　　卡洛斯点了点头。

　　“好。我会尽量配合你，具体要求你可以回去后列出清单发给我，但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约法三章，不要跪，双方不要用敬语，剩下一条暂时空着。”

　　“现在，站起来，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