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故事集》晨義散人

2、跨越时空的同桌

　　人类在大灾变之后只剩下数千人，所有人都生活在名为“方舟”的地方。为了节省资源，方舟上的居民都采用隔日活动的原则。
　　方舟中学的一名学生突然坠楼身亡，牵扯出方舟的一个惊天秘密。
　　全文1.4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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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阳光透过城市破败的高楼夹缝照进狭窄逼仄的小巷，下水道里散发出阵阵恶臭，墙壁上斑驳的水痕透着几分荒凉的意味，路上的行人全都目不斜视，匆匆赶路。
　　茹永宁背着书包缓缓地朝学校方向行进，抖开一团乱麻的耳机，在地上一面满是灰尘的破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抓了抓头发，戴上耳机。
　　耳机里响起主播的声音：“大家早上好，今天是2122年8月13日，欢迎收听方舟早间新闻。”
　　十分钟后，茹永宁来到方舟高中的校门口，校门内响起进行曲，早上的升旗仪式已经开始。
　　他望了一眼紧闭的校门，和站在门内的保安大叔对视一眼，转身绕到学校侧门旁的一个小巷子里。
　　茹永宁熟门熟路地踏着墙体的砖缝，从一人多高的围墙上翻进了校园。双脚刚着地，他就瞥见教导主任陈贵写满怒意的脸。
　　“你告诉我，你有哪一天不迟到的？”陈贵叉腰，怒目圆睁，“你只要找得出来，我就放你进去。”
　　茹永宁摘下耳机，满脸无所谓地说道：“陈主任，你刚才说什么？”说罢又指指耳机，抱歉地补充：“我刚才戴着耳机来着。”
　　陈贵怒了：“你给我站到升旗仪式的主席台上，仪式结束之前不准下来。”
　　茹永宁抖了一下背上的书包，没有争辩，而是默默地站在主席台一侧，接受全校人审视的目光，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
　　在茹永宁快要睡着之前，升旗仪式总算结束。他一直无法理解升旗这种人类社会奇怪的传承，在全世界还分为许多国家的时候，升旗仪式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但是现在，整个地球就剩下方舟上的寥寥数千人，这种仪式的意义何在？
　　所谓的方舟，其实是艾登号飞船的别名，艾登号是由大科学家艾弗里.艾登在人类毁灭之前设计和主持建造的，现任艾登号飞船的指挥官名叫苏滨，被称为天选之子，现存人类中最有才华之人。
　　为了能够节约能源，飞船上的人得轮流生活、工作和学习，轮休的那天只能进入休眠状态，在生物舱内度过。
　　茹永宁跨进教室在座位上坐下，和平常一样将书包摔在课桌上，打算先趴着睡一会。
　　突然，他瞥见课桌的夹缝里似乎多了一张纸条。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教室里的同学们，有人正在奋笔疾书刷着卷子，有人正在小声交谈，有人则昏昏欲睡，没有一个人留意到茹永宁这边。
　　他犹豫一会，最终还是将纸条从课桌夹缝抽出来。纸条散发着淡淡的墨水香，侧面呈现锯齿状，显然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打开纸条，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茹永宁想了一下自己狗爬一样的字迹，“切”一声开始阅读纸条上书写的内容。
　　[你好！我叫白钧，和你坐在同一张课桌的同学，虽然我们没有办法见面，但是我还是很想和你打声招呼。]
　　茹永宁坐直身体，饶有兴味地看了几遍纸条上的内容，勾起嘴角。他从书包里掏出圆珠笔，在纸条的末尾写道：
　　[你好！我叫茹永宁，出生在方舟，没有父母，我估计他们在人类的大灾变中丧生了。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真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一起去打篮球。]
　　写罢，茹永宁将纸条重新塞回课桌夹缝，趴在书桌上闭上眼睛，他想象着这位叫做白钧的同桌的模样，根据字迹来看一定是一位长相干净的大男生，听名字应该是个男生吧。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茹永宁第一时间拎起书包，朝校门冲去。刚走到大门口，教导主任陈贵拦住了他的去路。“茹永宁，明天如果你还迟到，我就把你从学校开除。”
　　茹永宁不屑地轻哼一声，“陈主任，现在人类就剩下几千人，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更是稀少，我受到法律保护，你没有权利开除我。”
　　陈贵：“……”
　　刚回到家中，茹永宁用食物复制机制作了一碗牛肉面，他曾经听年长的人提过，在那场大灾难之前，人类的食物是多样的，味道也是食物复制机没有办法比拟的。但茹永宁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方舟上，他没有机会品尝那些只存在于人们记忆中的美食。
　　门铃声响起，茹永宁起身打开大门，一个女孩精致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女孩留着齐耳短发，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
　　“乔茜姐，你怎么来了？”茹永宁问。
　　乔茜自顾自地走进茹永宁的小小公寓，递给他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满了各种生活用品。“我爸妈买给你的，就知道你这个马大哈不知道照顾自己。”
　　茹永宁讪讪地笑道：“替我谢谢叔叔阿姨了，我自己会买。”
　　“对了，马上过中秋了，中秋记得到我家里来过。”
　　“好的，乔茜姐。”
　　“你课业怎么样啊？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也不想一直待在方舟底层生活吧。”
　　“嗯，我有好好学习。”
　　“还有……”
　　“乔茜姐，你能不要表现得像我老妈一样吗？”茹永宁不客气地打断了乔茜的碎碎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茜拍了一下茹永宁的脑袋，“好心当作驴肝肺。走啦，两天后见了。”
　　送走乔茜，茹永宁斜靠在客厅沙发上，思绪又飘回课桌里发现的那张纸条，那个叫做白钧的男生，会不会回复他呢？
　　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手臂里的微型机器人开始释放睡眠素，茹永宁感觉到昏昏欲睡，他艰难地走向卧室，在生物舱内躺下。生物舱盖缓缓合上，睡眠素最终将茹永宁拉进深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月15号早晨。茹永宁和平常一样洗漱完毕，风一样地朝方舟高中的方向冲去，第一次在校门关闭之前顶着陈贵诧异的目光走进了校园。
　　茹永宁在课桌前坐下，书包还没有放下就在课桌缝隙里寻找字条，缝隙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将书包随意扔在地上。
　　数学老师张弓走进教室，“今天的自习课改为摸底测验，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教室里响起哀嚎声，有人甚至临时抱佛脚，抓紧最后几分钟将公式抄在课桌上。茹永宁自然没有兴趣担心考试，考多少分他都不在乎。
　　接过试卷，茹永宁准备趴在桌上继续睡觉，手鬼使神差地伸进课桌抽屉里，手指触到一张字条。他心里升起希望，将字条偷偷地拿出，盖在卷子下方，趁数学老师转身的时机，快速浏览字条的内容。
　　[茹永宁，很高兴认识你，能够坐在同一张课桌上学习很有缘分，附上我的照片，期待有一天能够和你见面。]
　　照片上的男生颇为英俊，短发居然是白色的，似乎比头发更加白皙的脸生动而富有朝气，如墨的瞳眸就像会说话一般，如此精致的长相配着淡漠的表情，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茹永宁将照片悄悄收入书包最里层的口袋里，在方舟上为了节省能源，传说中的智能手机已经不复存在，政府给每个人发放了一个用来听取新闻的小盒子和一副耳机，拍照片则按照配额来分配，因此现如今照片在方舟上成为了稀有物品。
　　好在茹永宁还剩下一些配额，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题，一边盘算着放学去街口的照相馆拍照。
　　他在字条下方上留言：[小子，可以啊，长得挺帅。现在照片可是稀有物品，你送给我不心疼吗？]
　　两天后，茹永宁在课桌抽屉里找到了对方的回复：[我认识照相馆的大叔，他偷偷给我拍的。]
　　茹永宁回复：[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附上我的照片，看我帅吧！狗头。]
　　就这样茹永宁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同桌每天像老朋友一样通过字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天南地北地胡扯。
　　2122年9月16号，茹永宁和往常一样走进校园，自从开始和白钧通过字条聊天，他再也没有迟过到。陈贵欣慰地看着茹永宁的背影，感叹孩子就算再调皮总归还是会长大的。
　　刚在座位上坐下，茹永宁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阵阵惊叫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窗前，往下张望，只见一具尸体横躺在教学大楼下，尸体仰躺在血泊里，眼睛圆睁，表情惊恐。
　　他转身飞奔来到教学楼楼下，这才看清死者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班的同学卢雨华。茹永宁记得卢雨华平时胆小怯懦，不爱说话，在学校里算得上是一个隐形人，他怎么会突然从教学楼上跳下来？
　　教导主任陈贵拨开人群，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吓得两腿发软，面色惨白。现在可是人口稀少的后灾难时代，死一个人而且是不到20岁的年轻人，方舟的希望，这可是一件大事。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到现场，警察是方舟里的特殊人群，他们无需遵守隔日活动的规定，身体里也没有被植入微型机器人。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是一个中年男人，额头宽阔，看起来沉稳内敛。
　　茹永宁偷偷地跟在警官身后，听到一位年轻的痕检技术员说道：“根据落地的位置判断，我很肯定死者是被人谋杀的。”
　　【2】
　　卢雨华的储物柜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警方早就搜查过了。茹永宁耸耸肩，转身打算回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处理。
　　正准备关上储物柜门走人，茹永宁发现储物柜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来回和卢雨华的储物柜对比，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卢雨华的储物柜比茹永宁的要浅不少，按理学校的储物柜是统一定制的，尺寸怎么可能会不同。他探头用手挨个在储物柜的侧壁上敲打，发现储物柜内壁似乎有些松动的迹象。
　　茹永宁掏出学生证，利用学生证很快将已经松动的内壁给拆了下来。学生证在施力时发生了轻微的变形，他撇撇嘴，毫不在意地将学生证收好，抬眼再次望向储物柜，一本用黄色牛皮纸包上封皮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夹层里。
　　茹永宁左右望向走廊两旁，放置储物柜的走廊里寂静无声，他将隔板重新安装回原位，把日记本塞进书包，快步离开走廊。刚走到教室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
　　“茹永宁，你还没走？”班长夹着作业本，歪着头看着茹永宁。
　　茹永宁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撒谎道：“班长，我忘记今天有人去我家保养生物舱，我在教室里再待一会。”
　　班长了然地点头，拍了一下茹永宁的肩膀，“那就两日后见了。”
　　茹永宁松一口气，在课桌前坐下，打开日记本。日记本里记录了卢雨华每日的生活感悟，文笔细腻而感人。
　　在看到最后一篇日记时，卢雨华的话题开始变了：
　　[2122年9月12日，晴。
　　两日前，我因为测验不及格被老师留校罚抄写，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爸爸妈妈肯定十分失望。
　　走到家门口的小巷子时，我无意间看见两个黑衣人围着一个小个子男人，一把短刀刺入男人的腹腔，鲜血即使在夜晚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我马上意识到我目睹了一场杀人事件，由于我家附近治安一向不是太好，小混混杀人事件也时有发生，于是我装作没有看见，快步走回家中。
　　我有些心虚，但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我就算前去帮忙也于事无补。
　　今天，我一早便出门去上学，奇怪的是，新闻里没有命案的报道。当我来到教室，发现课桌里放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道：你如果将目睹杀人的事说出去，就死定了。
　　我十分害怕，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茹永宁抬起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本想去警局报案，刚站起身又犹豫了。现如今的人类岌岌可危，杀死一个年纪不到20岁的人是重罪，警方也会全力调查，可是这个人仍然敢在白天将人推下楼，可见多么有恃无恐。同时，卢雨华当晚目睹的案件为何没有报道？这一切都说明这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找警察一定有用吗？
　　茹永宁转头望向教室窗外，人造太阳定时定点地停止了工作，一轮泛着白光的弯月挂在半空中，月光洒进教室窗台。白钧看到的夜景和自己一样吗？茹永宁不由自主地想。
　　他将日记本重新塞进书包，抬笔给同桌写了一封信，将卢雨华的事一一叙述给对方，末了还写道：[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合作的话，一定非常有趣。]
　　茹永宁将信折好，没有放入抽屉，而是塞进课桌的夹缝中。
　　离开学校后，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来到卢雨华日记里提到的小巷子。头顶上的人造月光洒进小巷，让漆黑一片的小巷有了一丝亮光。
　　茹永宁借助月光隐约看见长满青苔的墙壁上确实留有血迹，日后白天再来，也许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打定主意，茹永宁回到家中，将日记本藏在生物舱的底座下。凌晨十二点，微型机器人按时开始工作，在睡眠素的影响下，他再次陷入深眠。
　　两日后，茹永宁第一时间冲进方舟高中的校园，来到课桌前，对方果然给他留了字条：
　　[永宁，这太危险了，告诉我你家的地址，9月20日晚上9点在你家等我，看过之后记得将字条烧毁。]
　　茹永宁松一口气，打开打火机将字条烧毁。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9月20日是自己允许活动的日子，那天白钧不应该躺在生物舱里休眠吗？
　　茹永宁回复了自己家的地址，同时将这个疑问写在字条里。9月20日那天他收到的答复是：[只管在家等着，见面后解释。]
　　夜晚的路灯刚刚点亮，茹永宁就迫不及待地朝家赶去。家里收拾得十分干净，从食物复制机里制造出来的红酒放在沙发前的小桌子上，两根蜡烛和两只高脚杯并排放置，客厅的灯光也刚刚好。
　　“茹永宁！开门！”乔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里。”
　　茹永宁郁闷地打开公寓大门，没好气地说：“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刚打开大门，便看见一个白发的俊美男生正站在乔茜身旁，不正是照片上的那个未曾谋面的英俊同桌。
　　乔茜翻了个白眼，“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在附近转，说要找你，但是去了你给的地址没有找到人。”
　　茹永宁诧异地接过白钧递过来的字条，上面是他的字迹没错，但是地址却写着：宁水街68号。“不好意思，我写错地址了，应该是宁水街168号。”茹永宁颇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
　　白钧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任何情绪。
　　乔茜捂住嘴大笑道：“茹永宁，你个白痴，这也会写错？”
　　茹永宁：“……”
　　笑完，乔茜别有深意地盯着白钧，一挑眉：“茹永宁，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
　　茹永宁“嘿嘿”干笑两声，随口胡诌：“他是我的球友，我们经常一起打球。”
　　乔茜说：“球友变成朋友，这也太不容易了！他是你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乔茜姐，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叔叔阿姨没有到处找你？”茹永宁下逐客令。
　　乔茜看了下公寓墙上的挂钟，“糟了，我得走了，不然我爸妈非唠叨死我不可。”说罢，转身一溜烟就消失在夜幕中。
　　“不好意思，”茹永宁侧身让开一条通道，“我不小心写错地址，害你在附近到处找。”
　　白钧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茹永宁，微微地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
　　茹永宁发现白钧的话很少，表情冷淡而疏离，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给不认识的人留言？不过长得比照片里还要好看，茹永宁望着对方高挺的鼻梁想。
　　白钧走进公寓客厅，眼神瞟向矮桌上的红酒和蜡烛，一言不发。茹永宁赶忙解释：“我猜测你大晚上过来，可能会口渴，所以给你准备了红酒。”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两耳光，谁渴了会喝红酒？
　　白钧似乎并没有在意，而是在沙发上坐下，抬头望向茹永宁，“你不坐？”
　　茹永宁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似乎是唯一可以坐下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在白钧身边坐下，感受着体温从白发青年身上传来。
　　客厅里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但并不觉得尴尬。
　　“你，”茹永宁决定打破寂静，“现在为什么可以在外活动？”
　　白钧没有说话，而是卷起衣袖，一道狰狞的伤疤爬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茹永宁皱眉，看得一阵牙疼，伸手打算触碰伤疤，最终又收回手。“伤口看起来很深，疼吗？”
　　白钧挑眉，望向茹永宁：“一般人会问，你是怎么把微型机器人取出来的，而不是‘疼吗’。”
　　“我的确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茹永宁说，“但我更希望知道你疼不疼。”
　　白钧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打了麻药，不疼。”
　　“如果将微型机器人取出，方舟控制中心会第一时间发现，你是怎么逃过他们的监控的？”茹永宁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白钧解释，“我们找到了冷冻微型机器人的方法，只要将其冷冻起来，方舟控制中心就不会发现。不过，即使如此，手术难度也很高，只有受过训练的人才能做到。”
　　茹永宁张大嘴巴，注意到白钧说的是”我们“，于是继续问道：“你是说方舟上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不需要遵循隔日活动的规定了吗？”
　　白钧说：“不是很多，但是确实不止一个人，我叔叔便是其中之一。”
　　“卢雨华的死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茹永宁问，“这也是为什么你今天冒险前来的原因？”
　　白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茹永宁，“这只是一个猜测，现在关键是弄清楚卢雨华目睹的那起命案。”
　　【3】
　　时间很快到了午夜十二点，微型机器人按时启动，茹永宁眼皮开始打架。他强撑着自己的意识，努力在开始变得混沌的思绪中寻找一丝清明。
　　他握紧白钧的手，微微眯起眼睛，“白钧，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我们以后一定要一起去打篮球……”
　　话音未落，茹永宁已经在睡眠素的影响下陷入深眠。白钧低头望着熟睡的茹永宁，默默地说：“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他起身，将茹永宁扶到生物舱内躺下，看着生物舱合上之后，端起放在小桌子上的红酒，小酌一口，他从未觉得食物复制机制造出来的红酒如此甘甜。
　　茹永宁从生物舱中醒来，白钧已经不在公寓里了。他有些遗憾，如果不是睡眠素，他一定要和白钧聊到天亮。
　　背上书包，戴上耳机，茹永宁照例出门去上学。回到教室，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见陈贵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茹永宁，你这次又犯了什么事？警察找你！”陈贵一把拽掉挂在茹永宁耳朵上的耳机。
　　茹永宁莫名其妙，茫然地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陈贵，心中有些感动。“陈主任，我没惹什么事啊？这两天我一直规规矩矩的啊。”
　　蓦然，他又想：“事情不会和白钧有关吧？难道警察发现了白钧的秘密？”
　　茹永宁起身，一声不吭地跟着陈贵穿过教室门口狭长的走廊，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张晁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茹永宁在卢雨华案发现场见到的那位警官。
　　张晁满脸严肃，指着茹永宁和警官说：“这位就是茹永宁，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他。”
　　警官点头，示意茹永宁坐下，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好，我叫钱明凡，负责调查卢雨华的案子。你是不是在卢雨华同学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什么？”
　　茹永宁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摆出一副迷茫的表情，“什么？我没有看过卢雨华的储物柜啊？”
　　这时校长张晁插话，“那天班长看见你从储物柜方向回到教室，当天卢雨华的储物柜被人动过。”
　　茹永宁面不改色，从小没有父母的他为了能够在方舟上生活下来，早就学会了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把戏。“那天我是在我的储物柜里拿东西而已。再说，如果我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是绝对不会私自留下的。”
　　张晁点头，对钱明凡说：“永宁这个孩子平时确实不怎么靠谱，不过他也不敢将凶杀案的线索留下的。”
　　钱明凡思忖一阵，接受了这个解释。当茹永宁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的手心全是汗，浑身有些微微颤抖。
　　他走回教室，课桌抽屉里果真留有一张字条：[永宁，红酒很好喝，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喝到？]
　　茹永宁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回信道：[如果你喜欢，随时欢迎到我的公寓来。另外，今天警察开始怀疑卢雨华日记的事情了，你们行事要万分小心。]
　　两天后，茹永宁放学回家，推开门的第一眼便看见白发青年一脸严肃地坐在公寓的沙发上。
　　茹永宁：“你是来喝红酒的？”
　　白钧垂下眼眸，“我可以吗？”
　　茹永宁：“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酒杯里装满红酒，在灯光的映衬下泛出红色的点点星光。茹永宁向来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他便感觉有些微醉。
　　”白钧，你们是不是已经查到卢雨华死的原因了？“茹永宁端着酒杯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
　　白钧点头，递给茹永宁一支耳机，说：“我们找到了一张被害人临死前拍的照片，照片十分模糊，不过也许我们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解开照片的谜题。”
　　茹永宁坐直身体，头脑清明了一些，“什么特殊的方法？和这只耳机又有什么关系？”
　　白钧好看的眉眼盯着茹永宁，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响起：“这只耳机是我叔叔的发明，只要找到精神力契合度达到90%以上的人，就可以利用耳机穿越时空。”
　　茹永宁张大嘴巴，有些疑惑地说：“穿越时空？精神力？”这些名词对于他来说十分的陌生。
　　白钧解释：“不错，精神力有很多不同的类别，两个人如果精神力契合度高，就可以做到一个人作为执行者穿越到过去的时空，另一个人作为观察者，并成为执行者的锚点。”
　　“你的意思是说，执行者和观察者精神一直连着，即使跨越时空？”
　　“不错！你、我的精神力契合度达到98%，应该可以做到。”
　　“等等，你怎么知道你我精神力的契合度？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检查过？”
　　白钧深深地看一眼茹永宁，“不是，其实是更早。”
　　“更早？早在你给我写信之前？”
　　一阵沉默之后，白钧微微点头。茹永宁心中有些失落，原来对方和自己联系只是想找一个精神力契合的合作伙伴。按耐下失落的心情，他问：“那要如何穿越时空呢？”
　　“这只耳机是我叔叔发明的穿越时空的装置，我们一人一只就可以做到穿越时空。”白钧答。
　　“哇！”茹永宁感叹，“可以随意穿越任何时间吗？”
　　白钧摇头，“目前只能穿越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切记不要试图改变历史，死亡是不可能改变的。”
　　茹永宁跃跃欲试，“那就让我们试试吧，我们需要做什么仪式吗？”
　　“只要戴上耳机就可以了。”白钧说。说罢，又递给茹永宁一个手包。
　　茹永宁撇撇嘴，戴上耳机。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拎着手包，坐在一个看起来像是高档会所的地方，手包里藏着一台微型摄像机。
　　会所装修十分豪华，华丽的水晶吊灯，昂贵的红酒散发着酒香，和茹永宁在复制机里制造出来的红酒完全不同。
　　茹永宁生长在后灾难时代，生活物资是方舟上一直匮乏的东西，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方舟上还有如此奢华的地方。
　　针孔摄像机对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长相不凡，高耸的鼻梁配着深邃的眉眼，是颇具进攻性的长相。另一个男人对比起来长相十分普通，平凡的长相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能够轻易地淹没在人群中。
　　“这两个人是谁？”茹永宁微微蹙眉，通过连接的精神力对白钧说道。
　　白钧在精神连接的另一端说：“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我不认识，但是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我在叔叔的相册里见过一次。”
　　“他是谁？”
　　“方舟的最高指挥官苏滨。”
　　茹永宁努力控制住脸部的肌肉，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苏滨”这个名字在方舟上简直如雷贯耳，但是其实见过他的人很少，在各种宣传册上他一直以面具示人。
　　茹永宁问：“他怎么会在这个会馆里？”
　　白钧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他和卢雨华的死有关。”
　　茹永宁歪头，用手托着下巴，“白钧，是不是还有什么信息你没有告诉我？”
　　精神连接的另一端轻微波动了一下，少顷，茹永宁感觉白钧叹一口气，“最近一名记者，是叔叔的朋友，也是我们的人，忽然离奇死亡，警方声称是自杀。他临死前正在调查方舟的秘密，同时也在调查苏滨。如果卢雨华刚好目睹了这起谋杀，那么他的死一定和方舟的秘密有关。”
　　“方舟的秘密？什么秘密？”
　　“我也不是很清楚。”
　　茹永宁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白钧，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原来最叛逆的人是你。所以你是瞒着你叔叔私自调查这起案件的？”
　　精神连接的另一端传来肯定的答案。
　　由于距离太远，茹永宁全程没有听清楚两个男人的对话。只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如何缉捕一名通缉犯。
　　茹永宁结束之后尾随苏滨，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结果，对方不愧是方舟的第一指挥官，在城市狭窄的小巷子里穿行半个小时之后，茹永宁终于把苏滨给跟丢了。
　　茹永宁只能收起手机转身打算离开。刚走到一条狭窄长满青苔的小巷时，两位黑衣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茹永宁转身想跑，被其中一人抓住了衣领。
　　“茹永宁，手触一下耳机上的按钮，赶紧回来！在穿越时空的时候遇害，你也活不下来！”白钧大吼。
　　茹永宁就好像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似的，没有选择按耳机上的按钮，而是转身朝身后的黑衣人一拳砸去。
　　另一名黑衣人跨前一步，上来帮忙。在拳风靠近他侧脸的时候，茹永宁一个闪身，躲过袭击的同时一脚踹在黑衣人的膝盖上。
　　趁两名袭击者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茹永宁飞速朝小巷连着的马路上奔去。奔跑的过程中，茹永宁撞到一人，当看清楚来人长相时，茹永宁瞬间石化，那人正是卢雨华。
　　两名黑衣男子在大马路上不敢公然动手，一直紧随其后。
　　“快回来！茹永宁！”白钧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茹永宁微怔，最终还是用手按了一下耳机上的按钮，离开了过去的时空。
　　【4】
　　茹永宁喘着粗气，心跳加速，再次站在自家公寓里。白钧满脸怒容，“看来是我错了，你这么冲动，会将性命给弄丢的！”说罢，他转身摔门离开了茹永宁家的公寓。
　　经过这次冒险之后，茹永宁的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白钧再也没有给他留过字条。
　　茹永宁却对卢雨华的死耿耿于怀。下午他决定逃课，再次来到卢雨华日记本里提到的小巷子。此时，巷子里的血迹已经被人完全清除，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将杀死未成年人这么大的罪过掩盖过去？茹永宁又想起那天在会馆里见到的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苏滨！”这个名字他的舌尖不断环绕，那个永远居住在方舟最上层的贵族。
　　方舟分为上中下三层，像茹永宁这种普通人全部生活在方舟的最底层，而社会上的精英，比如优秀的工程师、军官、律师等人生活在方舟的中间层，而方舟上的贵族则生活在最上层。
　　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人为了节省能源，必须得遵循隔日活动的原则。每一个人的作息都由注射到身体里的机器人控制，每到需要休眠的日子，机器人便会释放睡眠素，而生活在中间层和上层的人则无需遵循这一原则。
　　想要跻身进方舟的贵族难于登天，但成为社会静音还是有一定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生活在方舟底层的父母一直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考试中脱颖而出，这样至少能够生活在中间层，不受隔日活动的原则约束。
　　茹永宁从小巷子回来照常翻墙回到学校，在老师瞪视的目光中如无其事地在自己的课桌前坐下。寻思片刻，他给自己的同桌留下了一张字条：
　　[抱歉，那天我有些冲动。不过我打算做一件更加冲动的事情。既然我们怀疑卢雨华的死和苏滨有关，和方舟的秘密有关，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潜到方舟的最上层去看看？如果能够接近苏滨说不定在那里就能找到线索。
　　当然，你一定会说我太冲动，可是卢雨华是我的同学，我无论如何都想搞清楚他死亡的原因。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后天晚上我们公寓见。]
　　茹永宁将这张字条塞进课桌的缝隙里，照常开始装模做样地听老师在讲台上絮絮叨叨。
　　两日后，茹永宁在公寓沙发上如坐针毡。他一方面希望白钧能够出现，这样他们又可以一起冒险了，但他又不希望对方深陷险境。
　　晚上八点，门口响起敲门声。
　　茹永宁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公寓门口。大门打开的时候，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口时，莫名地松一口气。
　　“快进来！”茹永宁将对方一把拉进公寓，“砰”地一声关上公寓大门。
　　白钧直直地站在公寓里，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茹永宁瞧。
　　茹永宁被盯得有些浑身发毛，只能讪笑两声：“哥们，上次真不好意思，如果吓到你了，我道歉！”
　　白钧摇摇头，“是我的错，我道歉。”
　　茹永宁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笑道：“那我们算讲和了？你和我一起闯到方舟上层去？”
　　“你知道怎么上方舟的上层吗？”白钧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瞥一眼茹永宁，语气却十分温和。
　　“啊？”茹永宁挠挠头，“这个我没有想过，但肯定有办法不是？不然那天苏滨是如何来到下层的？”
　　白钧将茹永宁的手从肩膀上挪走，道：“从下层到方舟的中层和上层的唯一通道有重兵把守，而且通道四周十分坚固，易守难攻。我们都没有兵器，如何能够搞定方舟士兵手上的激光枪？”
　　茹永宁挠挠头，尴尬地笑笑，“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哈哈哈。”
　　白钧掏出那副耳机，“利用这副耳机可以帮助我们穿越时空，虽然定位叔叔说不是很准确，但是应该勉强可以使用。”
　　茹永宁有些好奇，“既然你叔叔能够发明出这样一副穿越时空的耳机，甚至可以定位时间和空间，虽然有些不准确，为什么他自己不利用这副耳机找到方舟的秘密？”
　　白钧抿唇，“事实上是，他没有找到精神力契合度如此之好的人，所以穿越一直都没有成功。使用这副耳机必须得两个人通力合作，不然一旦失去联系，穿越者将没有办法回来，由于身体找不到时间和空间的支点，很快便会死亡。”
　　“哇，原来如此危险，那观察者呢？”茹永宁眨眨眼睛。
　　“观察者精神也将会严重受损，轻则变成疯子，重则死去。”白钧面无表情地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如此危险。”茹永宁真心实意地道歉。
　　“那你现在去还是不去？”白钧望着茹永宁乌黑的瞳眸道。
　　茹永宁笑了：“去，为什么不去？只要你愿意。我身无长物，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
　　“好。”茹永宁话音刚落便听见对方简短的回答。
　　这次穿越让茹用宁感觉到有些想吐，可能是时间和空间同时大幅度改变的缘故吧。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满眼粉红色的卧室里，卧室床上还坐着一个娃娃脸的小女孩。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口中含着一颗棒棒糖。应该是棒棒糖吧，茹永宁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棒棒糖，只在很古早的书里见过。
　　“望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脚步声。茹永宁尴尬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摆设，靠墙部分放着一个衣柜，衣柜旁放着一张可以升降的桌子。落地窗将阳光引入室内，将房间照得通明。整个房间看起来除了衣柜和床下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茹永宁瞥一眼小女孩使用的小衣柜，果断地决定还是在床下避上一避。弯腰躲入床下之前，他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朝小女孩摇摇头。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始手舞足蹈。
　　脚步声越来越近，茹永宁一矮身，躲进床底，心中祈祷小女孩不要出卖自己。
　　“爸爸！”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茹永宁屏住了呼吸。
　　“望舒今天乖不乖？”男人低沉的声音。
　　“爸爸！”小女孩继续叫道。茹永宁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小女孩只会叫爸爸。
　　男人在卧室里逗留了一会，便抱着小女孩离开了。
　　茹永宁偷偷从床下爬出，左顾右盼一阵，此时卧室里空无一人。
　　“白钧，你还在吗？”茹永宁对耳机那边道。
　　“我在，”白钧平稳的声音传来，让茹永宁一阵心安，“你说这里是哪个小女孩的卧室？房间装修还真够豪华的。”
　　“根据当时的定位，此时你应该在方舟上层的一个公共花园。”白钧面无表情地说。
　　茹永宁悄悄拉开房门，探头朝外望了望，发现门外是一个走廊。“你叔叔的这个发明定位可真够准确的，这里分明是人家的私人别墅。”
　　走廊里此时空无一人，茹永宁走出卧室，拉了一下衣领，“白钧，你说我这个样子像不像别墅里的工作人员？”
　　“我听说他们都是穿西装的。”白钧无情地评价。
　　茹永宁撇撇嘴，“行吧，那就祈祷我离开这幢别墅之前不要遇到任何人。”说罢，他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旋转楼梯前。楼下响起高雅的音乐声，是茹永宁从来没有听过的高雅音乐。
　　没有多久，楼下又响起鼓掌的声音，紧接着是欢呼声。
　　“原来这家在给这个小女孩庆祝生日。”茹永宁努努嘴，“你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耳机那头陷入一阵沉默，半晌白钧的声音才响起：“你父母在大灾变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茹永宁无所谓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耸耸肩，“或许吧，我没有见过他们。”
　　这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茹永宁快速拉开走廊旁的一个房间，躲了进去。
　　脚步声听起来是两个人。茹永宁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透过缝他看见苏滨和一个男人正朝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
　　待两人走进房间之后，茹永宁又悄悄溜出房间，正撞上刚才坐在卧房床上的那个小女孩。
　　茹永宁扶额，蹲下身体，低声道：“小妹妹，哥哥在这幢别墅里工作，第一天来走错了地方，你不要出声好吗？”
　　小女孩睁大眼睛，十分乖巧地望着茹永宁。
　　“你别瞪着我，瞪得我心虚。哥哥送你回房间好吗？”茹永宁叹口气，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点点头，一把搂住茹永宁的脖子。好不容易将小女孩送回房间，哄她允许自己离开，茹永宁悄悄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白钧，我看见苏滨和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了，你说他们当时为什么要亲自去一趟方舟最底层？”
　　“不知道，不过叔叔的记者朋友肯定知道了什么方舟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重要到非得苏滨亲自出马不可。”白钧冷静地分析道。
　　茹永宁靠近房间，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见门内人的谈话，但怎么都听不清楚。
　　走廊尽头又响起脚步声，茹永宁低声咒骂一声，打算再次躲进哪个门里。转身时，他发现对方穿着西装背心，正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他心中一动，一个冒险的计划形成。
　　“茹永宁，不要犯蠢！”白钧的声音从耳朵里传来。
　　为时已晚，茹永宁已经满脸堆笑地走向西装背心，“不好意思，我来送吧。”他自顾自地接过西装背心手中的餐盘。
　　“你是谁？”在西装背心刚问出一句的时候，茹永宁已经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将对方劈晕。他将餐盘暂时放在地上，将西装背心拖入走廊旁的一间房间里。
　　“怎么样？我干得挺漂亮？”茹永宁笑道，颇像一只求表扬的大狗，“我可是从小看着李小龙长大的。”
　　白钧松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
　　换上工作人员的西装背心，茹永宁随手将头发抓了抓，端起放在地上的餐盘，餐盘上的点心一看就不是复制机制作出来的。“怎么样，祝我好运。或者说，祝我们好运！”
　　白钧点头，“你将耳机音量调大，耳机有录音功能。”
　　茹永宁挑眉，“哇，看不出来这耳机还有这个功能！”
　　当茹永宁敲门走进房间的时候，苏滨正和长相普通的男人坐在书房侧面的沙发上，一人点着一支雪茄。“你是别墅的工人？”
　　“是的，我是新招来的，今天第一天上班。”茹永宁低着头，防止对方看清自己的面貌，开口胡诌。
　　苏滨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一阵茹永宁后，示意他将餐盘放在沙发前的木桌上。茹永宁照办之后，朝苏滨鞠了一个躬转身打算离开。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长相普通的男人道：“那个记者已经发现了方舟其实只是一个骗局，一个人类为未来做研究的骗局，如果他告诉方舟底层的人，很有可能会发生暴动……”
　　苏滨瞥了一眼茹永宁，用眼神催促他尽快离开。
　　当茹永宁刚拉开房门的时候，走廊里响起西装背心的惊叫声：“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刚才把我打晕的！”
　　苏滨“噌”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激光枪，冷冷地枪口对着茹永宁。“你究竟是谁？”
　　茹永宁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红色的激光光束。激光穿透地板，在精致的木制地板上留下一个窟窿。
　　“快按耳机上的按键！”白钧急切的声音传来。但很不巧，耳机在翻滚的过程中从茹永宁耳朵上掉了下来。
　　第二枚激光子弹朝茹永宁射了过来，他只顾着伸手去够耳机，被子弹射穿了右边肩膀。“该死，下次得让白钧的叔叔设计一个绳子将耳机绑在耳朵上。”
　　呻吟一声之后，茹永宁忍者疼，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落在地板角落里的耳机。在按下耳机按钮的那一刻，茹永宁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下一秒便躺在公寓的沙发上。
　　“你受伤了！”白钧焦急又带些责备的声音传来。
　　茹永宁伸出手，那枚小小的白色耳机出现在他掌心，“怎么样？录音效果如何？”
　　白钧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从睡眠舱旁找出一支治疗仪。伤口在治疗仪的作用下，很快开始愈合，疼痛感却一点都没有减退。“你轻点！”茹永宁嚷道。
　　“你运气真好！苏滨当时没有看清你的样子，我想他一定是来底层抓你的。”白钧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5】
　　接下来整个方舟发生了几次重要的事件：
　　2122年11月1日到10月5日之间，方舟底层居民在白深的带领下，发生了几起革命，革命冲破了底层到中间层和上层的通道。
　　2122年11月6日，方舟宣布成立民主政府，苏滨及一干上层贵族入狱。
　　2122年11月8日，方舟居民走出方舟，重新回到地球开始生活。
　　2122年11月9日，地球联合政府宣布接纳了方舟居民，并承诺给方舟居民合法的身份和工作。
　　2122年12月8日，在方舟居民走出方舟一个月后，苏滨及方舟计划幕后的财团天脑科技接受了地球联盟的公开审判。苏滨除了开启和经营方舟计划之外，还被判几项谋杀罪名，其中一名被害者未满18岁。几名共犯，包括方舟警察钱明凡等人在内数人也全部接受了公开审判。
　　茹永宁站在高中校园的操场上，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陈贵挑了挑眉毛。
　　“怎么样？白钧，我一直想和你打一场球来着，你猜我们俩谁会赢？”他朝站在一旁的白钧挑衅地道。
　　白钧接过茹永宁抛过来的篮球，勾起嘴角，“比了之后才知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