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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风雪销金帐(一) ...

  •   照时留一路畅通,抵达玄天观中的玉皇殿,见殿前供奉着一顶金炉。炉边栽种着南天竹,枝头覆雪,白雪下藏着一串丹红的小果,照时留肩上的灰雀当即扑向南天竹,扑动的羽翼打落了枝头薄雪。

      一位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走了出来,见到照时留并不意外,只是温和一点头:“仙长,您来了。您带来的人已经醒了,他去后山照看仙长的白鹤了。”

      照时留不动声色点头:“劳烦引我前去。”

      小道士应下。两人绕过亭台水榭来到后山,小道士便就此告退,分别之前,才同照时留道:“仙长,徐承影道长发信说半月后便会抵达玄天观,这段时日诚请您在观中小住。”

      徐承影?
      他忽然回忆起之前瞿如给他看的幻境,那里面风不晚的师祖认识徐承影,想来这次一定是风不晚过去的记忆。

      照时留便欣然一点头,转过身顺着雪道去寻风不晚。

      山中积雪厚实,白鹤逶迤而落,他在一株柿子树下寻到了想见的人,照时留远远望着对方,见少年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身量高挑,虽然披散着长发,但却并不凌乱。少年正在全神贯注地喂养观中白鹤。

      照时留原本想见风不晚,打算见到对方的第一面时就要吻他。可眼下,对方尚且年少,照时留心念一动,略有遗憾,却觉得有趣。

      这时候,风不晚察觉到了他,抬头望过来。

      “仙长。”

      照时留瞧着他头顶的薄雪,略一挥袖,冰雪消融,他冷清地问:“为何冒雪前来喂养白鹤?”

      风不晚仰望他,一双沉静的眸子,全然落到他身上:“弟子家中落败,唯有弟子得仙长救助,领到这方玄天观中养伤。弟子醒来见您不在观中,小道长说您来去无踪,不知何时回归,但后山的这群白鹤是你养的,您与弟子有恩,弟子便想着替您养鹤,聊表谢意。”

      照时留听见他受伤了:“你伤势可痊愈了?”

      风不晚:“回仙长,已无大碍。”

      照时留瞧着对方的眉眼,移开目光:“那就好。你今后如何打算?”

      风不晚犹豫片刻,身侧的白鹤当即鸟喙叼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往前两步,更加靠近照时留,风不晚不好意思地停住,见对方没有露出鄙夷的目光,才跪下身,垂着头,乖顺无比地追问:“仙长,您还收徒弟吗?风不晚想修仙……弟子想拜你为师。”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但照时留可不想两人的关系被禁忌的师徒关系困住。他打算等徐承影回道观,向他打听自己的身份,在此期间,他只想和风不晚呆在一起。

      “我不收徒。”

      他看见风不晚失落的目光,“但若你执意想修仙,我也可教授你一二。”

      风不晚猛地抬头,露出一个轻柔的笑:“不晚,多谢仙长。”

      照时留眼下这具身体灵力充沛,就算是云衔山基础剑招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他便折了一段柿子树枝干,并将上面硕大饱满的橘红柿子塞到风不晚掌中,随后挥舞出一段剑招,在雪地中若鹤起舞。

      风不晚看着他舞剑若有所思,等照时留演练完这场剑招,接过树枝时,他还能感受到上面的余温,但那些温度并未将树枝上覆盖的白雪融化,是因为挥剑之人的修为足够高深。

      照时留见他不说话,又摊开手。
      风不晚一怔,后知后觉将掌中的柿子放在上面。他见照时留想要食用那枚柿子,顿了一下,拽住了他的衣袍,又将柿子收回来,认真擦拭干净,虔诚地放回照时留掌中,才握着树枝在柿子树下重复云衔山剑招。

      我自幼,一剑入道,此后便定格在这副模样。

      照时留这次见证了他入道的那一剑,出乎意料,并不惊艳,也没有什么大风大雨,只是枝头的柿子摇摇欲坠,落了数十枚到风不晚的衣服下摆中,成为青年的风不晚安安静静地提着下摆,兜着那些橘红的柿子,冷静地说。

      “仙长,还有很多。”

      照时留忍俊不禁,你的道,是为了我让我吃柿子入的吗?
      可他到底没问出口,只是取过一枚,用玉白的手捏在掌中:“你一剑入道,为何不骄傲?”

      风不晚淡然道:“仙长,不晚是见了你的剑法才入道,您不也没有一丝欣喜吗?既是如此,想来一剑入道平平无奇,不值得沾沾自喜。”

      照时留鬼使神差地想,原来风不晚的性子是随了我?
      “我只要这一枚柿子即可,余下的你自己食用吧。”

      他命风不晚将那段树枝插回雪地中,自己转身欲走,风不晚却极快绕到前方拦住他的去路,又怕他觉得自己失礼,往一侧退了一步。
      “仙长,你明日还会来观中吗?”

      照时留想告诉他自己在春日行结束前一直都会在观中,但看见对方隐隐期待的目光,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吊着对方,模糊地说。

      “大概。”

      风不晚还未表现出失落之意,又听见他说。

      “但后日我会在。”

      他的失落,便被欣喜冲散了,不自觉喜上眉梢,点了一下头,错开了身体。
      “好,我等您。”
      …
      玄天观在岁寒会谢太岁、供灯祈福,就算徐承影还未回到观中,也照常进行,于是风不晚在玄天观的第三日便见观中香客络绎不绝。

      若是遇上香客,他只管向对方推荐玄天观中的香烛,待游客往香炉中上香时,风不晚才抽身端着新摘的柿子去见照时留。

      对方果不其然立在他们初见的柿子树下,只是一颗柿子树被风不晚摘了大半,显得有些光秃秃的,照时留没有执伞挡雪,在雪地里待久了身上着披着雪,风不晚皱着眉,连忙解了自己的斗篷,盖在照时留身上,做完这些,他才恍然一惊,知晓自己冒犯了仙长,仓皇收了手,负手立在原地。

      “抱歉,是风不晚失礼。”

      “无碍。”
      照时留将帽兜戴上,“你今日见我,是为何?”

      风不晚:“玄天观中今日多了许多祈福香客,听香客们说玄天观十分灵验,是因其道长道行非凡,风不晚在想,这是您的道观吗?”

      “不是。是一位徐道长的道观,他与我,大约是朋友。”

      风不晚闻言从袖中取出讨要的金字红绸:“既然不是仙长的道观,那仙长祈福自然也受庇佑。弟子在小道士那求了红绸,仙长,你要与我一道挂上去吗?”

      照时留便从他手里接过了红绸,在指尖摆弄了一下,见上面写了一些预祝平安的话,心念一动,想着掌中红绸便是鹤纸,将灵力凝成字,重新写在上面,才准备去系红绸。

      风不晚问:“仙长,需要弟子帮你系吗?”

      照时留拂过面上的字迹,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不必,我亲自系。”

      风不晚瞧见了他眼底的欣喜,退至一旁,他将自己的红绸系在一枚柿子下,迎风招展,才转过头注视着照时留系自己那条红绸。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风字。
      “您改了上面的字吗?”

      照时留答:“嗯,这绸缎原本只是一些天下太平的吉祥话,太过宽泛,我改成了只为一人祈福,大约会更加灵验。”

      风不晚便被他的那条红绸牵引了全部注意,又扫了一眼,却看不真切,他将柿子递给照时留:“仙长,玄天观有龙灯巡游,会有许多新鲜的果子,你想去看看吗?”

      “你想我去吗?”
      照时留问。

      风不晚:“若是仙长肯赏脸,风不晚自然是欣喜的。”

      照时留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于是又追问了一遍:“你想我去吗?”

      这次风不晚没有犹豫:“想。”

      照时留便举步往玄天观走,隔了一阵也没听见风不晚跟上来的声音,他转过身时,却见对方拔出雪地里那段树枝,去拨照时留系的那条绸缎。

      一字一字地瞧清楚。
      风不晚终于松了一口气,唇边带上一抹笑意。他将树枝插回雪地中,丝毫没有被捉现形的羞涩感。

      “仙长,你想知道风不晚的红绸是什么吗?”

      照时留斜睨他,没有发话,风不晚已经自己答:“是,愿仙长平安顺遂,所求有得。”

      玄天观的金殿下挂着五彩斑斓的龙灯,人群聚在太极广场,热闹不已,风不晚怕照时留觉得吵闹,特意在金殿二楼设了案桌,推窗便能见到广场的景致,但没想到照时留对于热闹的场景并不排斥,相反,他自幼便很喜欢。

      两人便在广场走动,观赏龙灯,风不晚讨回来许多灯谜玩意,都交到照时留掌中,最后他发现照时留停在一处灯谜下,仰起头,冰雕玉琢的容颜被温暖的灯火染出暖金色。

      他走过去,见那盏灯谜上写着。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是一首十分著名的诗,受用在仙长身上难免合适,风不晚瞧见许多游客都在明里暗里偷看仙长,他也成为窥探仙人仙姿的一员。

      他挡住那些目光,自己站在对方视线范围内:“您喜欢这盏灯吗?”

      照时留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念给我听吧。”

      风不晚便缓慢同他念起举世闻名的诗句,语调轻柔,身后是煌煌灯影,玄天观银装素裹,喧闹的人声在一瞬远去,照时留似乎回到了云衔山。

      听见对方如碎玉般的声音。
      以及自己怦然心动的记忆。

      原来,他早在这个时候便念给自己听。
      照时留便抬手,用冰冷的指腹,触摸到了风不晚的眼尾。

      …
      夜半三更,玄天观的钟楼敲响了钟声,照时留移动了僵硬的身体,来到风不晚的房中,风不晚因为刚入道不久,还未适应无需睡眠的修士生活,所以现在正在沉眠。

      照时留坐在他床边,身上染着点点寒气,他轻柔地扣住对方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俯下身,在钟声中亲吻对方的额心,随后是温柔的眉眼,浮光掠影般的吻,印在鼻梁上,再然后是轻轻地贴在了风不晚的唇瓣上。

      照时留觉得有些寒凉,他还是更喜欢主动吻他的风不晚,主动喜欢他的风不晚,就连吻都是温热的。

      他迷恋那种那种温柔。
      “我好想你。”

      他说。

      “我好想你。”
      第二遍。

      “我好想你……”
      在悄无声息的夜雪中,他呢喃细语,连叹了第三遍想念。

      他又坐了一息,想要抽出手离开,但沉睡中的风不晚扣紧他的手,对方没有转醒,也没有松手,只是握着他,好似握住了举世的珍宝。

      檐上积雪簌簌而落,浇在灯笼上,隔了片刻,风不晚也没有睁开眼,似乎是在装睡。

      照时留知晓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只是坐在榻边,被对方牵住手,眸光就落到了留下幢幢南天竹竹影的门户上。

      风不晚:“外面很冷。”
      照时留嗯了一声。

      “您的手很冰。”

      照时留察觉到他指腹轻柔地摩挲了一下,风不晚似乎想碰又不敢碰他,只把他当做一件易碎的瓷器,竭尽全力温柔对待。他终于在昏暗中掀开了眼帘,身体朝着床榻内里挪动了一下,期待地望着照时留。

      “仙长,外面冷,你要到床榻上来吗?”

      照时留偏过头,月光将他的脸廓镀上一层莹润的光泽,他虽然恨不得当场答应对方,却还是稍微矜持了一下:“你在邀请我抵足同眠?”

      风不晚只是诚心道:“外面很冷,仙长,你手很冰。我已经将被窝捂暖了,不会冷着您。”

      照时留垂头对上他的面孔,便也生不出什么推拒的话,他抚上自己脖颈上的盘扣,见风不晚目光飞快掠过,索性垂下手腕,微微扬起下巴:“为我宽衣。”

      照时留坐在床榻上,风不晚穿着单薄的里衣为他卸下发冠,绸缎般的青丝垂下来,在被褥中蜿蜒若河。

      风不晚解开他的暗扣,抽走了腰封,剥掉了繁复精贵的月白绸缎,他见仙长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抬眸望来的视线明明冷得如同一捧冰水,可就是让风不晚回忆起白日里的那枚橘红柿子。

      舌尖回甘。
      室内都变得拥挤起来。
      好热。

      “还要继续吗?”

      照时留觉得他有意思,略一点头,如愿看见风不晚手指颤栗了一下,抚到他喉结时,指腹都是滚烫的,他的手顺着衣袍边缘下滑。
      照时留道:“别怕,我不吃人。”

      风不晚很想说,我怕我会吃人。
      他谨慎地移开目光,却被照时留捕获,照时留捏住风不晚的下巴,低语:“看着我。”

      “不要移开视线,风不晚。你要记住我。”照时留道,“现在继续为我宽衣。”

      衣袍虚虚滑落,露出他单薄的身体,修长的肩颈线条,在干涩的空气中似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月色下的白玉兰,在一片冷光中透露着两点嫣红。

      风不晚却猛地抓住了床上被褥,将他整个人裹住,他将照时留抱在怀里,不敢乱动,眼神也不敢乱瞟。

      “仙长,您睡吧。”

      照时留不知道他能忍多久:“你不冷吗?”

      风不晚摇头:“不冷,我不冷。仙长,我已入道,不可能会觉得冷。”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冷?
      照时留无意戳穿他,他本来也只是在引诱风不晚,只能一步步试探着来,但他明显没料到现在的风不晚太过克己复礼,只敢抱着他,就连睡都不肯。

      “可这样我也冷。风不晚,你进来。”
      “我再去取一床被褥……”

      照时留斜睨他一眼:“夜深露寒,道长们白日里主持祈福已然操劳,现在皆已入眠,勿要叨扰他们。你进被窝,不然我就走了。”

      风不晚很怕他离开,闻言松开了手,只是又穿上了一件外套,才敢钻进被窝,只是手脚僵硬,与照时留中间隔着空隙,照时留觉得有凉风往里灌,翻过身,戳了一下风不晚绷紧的手臂。

      一下,又一下。
      直到作乱的手指被抓住。

      照时留在黑暗中对上风不晚的脸,对方克制地说:“仙长,你快休息吧。”

      “你不好奇,我吻你吗?”

      一记直球砸得风不晚半晌没说话,照时留贴近了一些,他的手覆盖在风不晚脸上,才察觉到对方的脸颊滚烫,是他从没见过的会害羞的风不晚。他觉得好生可惜,竟然没有点灯一赏美景,于是又往风不晚那面挤,试图在夜中窥探得仔细一些。

      “怎么不回话,嗯?”
      照时留的语调低缓,尾音上扬,他半靠着风不晚的手臂,在黑暗中一点点抚摸对方的脸。

      “不喜欢吗?”
      “还是觉得我轻浮?只是对着顺着领回来的修士便会这般……”

      风不晚道:“不,您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你在左顾而言他,风不晚。我问了两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只是要我做想做的事,那你呢?喜欢我这样吗?”

      房中许久无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人平缓,一个沉重。

      半晌,风不晚认命地回答:“喜欢。”
      照时留趁热打铁:“那你,为何不主动抱着我。”

      事已至此,风不晚再不敢越雷池一步都是可笑,他侧过身,展臂环过照时留,将他揉进怀中,炙热的体温驱走了照时留身上的寒意。

      “我可以……”
      照时留打断他:“可以。”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的回答都是可以。”

      风不晚翻过身,覆在照时留身上,罩着他的身躯,吻到他的鬓角,从鬓角一点点吻到唇边,挤开两瓣冰冷的唇,一遍由又一遍给他的唇带去温度。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

      他捏着照时留的腰,细细地吻,似乎在吻一片轻柔的雪,他想起照时留含住那枚柿子时,丰盈的唇被饱满的果肉挤压得变形,唇上满是甜腻的汁液,似乎吻上去时舌尖也甘甜无比。

      “柿子甜吗?”
      照时留断断续续地回应他,懒懒地眯起眼:“好甜。你给我的柿子,最甜。”

      “我日后一定天天送你。”
      照时留闷声笑起来:“只是柿子吗,别的我也吃得下的,我也会觉得甜的。”

      他察觉到风不晚手掌用力,捏在他的腰上时在瞬间失了控制,随后风不晚又垂下头与照时留亲吻,试图在舌尖追逐时品味到那些残留的甜蜜。

      照时留被吻得有些兴起,想起之前的两次双修,都不在床榻上,如今才是名副其实的同床共枕。

      “风不晚,你听说过识海双修吗?”

      风不晚前几日才一剑入道,想来没听说过识海双修,比起凡人的欢好,修士之间更倾向识海双修,不仅仅是道侣之间的水乳交融,更是因为识海修炼是对双方都有益处的事。

      没想到风不晚回答:“知道。但不需要,仙长,我不要你的灵力。”

      照时留用一指抵住他的胸膛:“不要误会,我不是白白给予你灵力,我只是想要你,想要你到我的识海中来。”

      风不晚:“怎么做?该怎么做仙长。”

      照时留便抱住他的头颅,额头相抵,用灵力倾斜向风不晚,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紧绷成一张弓,在风不晚怀中轻轻地颤栗起来,四肢却紧绷着,眸尾飞速晕开水光,率先闷哼了一声,紧接着抿起唇。

      他提起一口气,微微挺起腰腹,贴住风不晚的衣袍,身躯像是一座流水的拱桥,在几息后,徒然舒服地长叹了一声。整个人似是一摊融了的雪人,在风不晚怀里喘息着,眼尾都弥漫着春色。

      “就像这样。学会了吗?”
      风不晚在黑暗许久没有出声,照时留等不到他的反应,难得有些急躁,他诧异地勾起脑袋,却见风不晚坐直了身体,头顶着被子,将被褥顶出一个山包,他就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解外袍,防止照时留寒冷。

      随后他俯下身,一点点亲吻照时留,将灵力匀在每一枚吻中,每一次都勾缠着照时留神识,叫他同时体会到呵护与颤栗的滋味。

      “仙长,你喊喊我。”
      照时留绕着他的长发,闻言轻声喊:“师尊。”

      风不晚身体一僵,撑在他的身上,没有生气,脸色却煞白,隔了半晌,他抱着照时留,半劝半哄:“就喊我名字好不好?”

      “可我喜欢师尊这个称呼。”
      风不晚让了步:“那就说那句话吧。”

      “哪句话?”
      “说我想你。”

      风不晚不想听见他的往事,却固执地想听见他说,我很想你。

      就像冥冥之中,他曾期待过许久,只为了听上一句照时留饱含情谊的那么一句话,其中的情长便会充斥满他的胸腔。

      照时留唔了一声,啄了一下他的肩。
      “我很想你。”

      自从你飞升以后,我总是回忆起在云衔山的时光,我还记得你让我看见的那月下的玉兰,清风中荷塘,我见到的都是你。

      全都是你。
      年少喜欢之人,如同风中的烈火,从未有熄灭的意思,只会因猝然失去而越演越烈。

      “我很想你。”
      风不晚停顿片刻,抱着他:“我知道了,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没有早点见到仙长,让你这么难过。是我不好。”

      他迟疑了一瞬,才道。
      “是师尊的错,让你难过。”

      照时留在黑暗中睁着双眸,手掌往下落:“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你只能喜欢我,若你要喜欢别人,我就不喜欢你了。若你要是不记得我,我也不同你说话了。风不晚,你知道了吗?”

      风不晚舍不得他持剑的手为自己做那事,只哑声嗯了一声,才道:“仙长,不必如此。”

      “那你要如何。”照时留用被推开的手手肘撑着床榻,支起上身,曲起一条腿,用膝盖去磨蹭风不晚,“既然不让我帮你,那你自己弄给我看,不要碰我,也不要转过身,我要看见你的脸,听见你的声音。风不晚,好师尊,让我看见你的欲|望。”

      风不晚无奈,好在他没有将衣物全部褪下,只能跪坐在被窝中,隔着衣袍抚慰自己,他在一片黑暗盯着照时留的方向,试图瞧清他的脸,随后他察觉到狭窄的被窝中空气越来越稀薄,叫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感受到仙长身上传来的寒意,他轻微挪动了一下跪坐的姿势,大腿抵到了照时留腿。

      隔了许久,他闷哼一声,在夜雪中大脑短暂放空,被照时留握住了污秽的那只手。他怕脏了对方,想要收回手,但照时留握得很紧。

      “你安抚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着我?”

      风不晚喉结滚动,不敢欺瞒他。
      “……有。”

      “有多想。”
      风不晚以跪坐的姿态俯下身,恭敬地埋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叩拜殿前的神像。

      他克制地说。
      “里里外外,全都是您。”

      照时留双眸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秘的光芒:“去我心里的路,比去我识海的路更好走。风不晚,你要不要试试。”

      风不晚不可能拒绝这样的他。

      “仙长,为何是我。”
      照时留回答说:“我喜欢风,雪地的风、山巅的风、旷野的风,花海的风。若有梦中梦,如闻风里风。你名叫风不晚,你会在我梦中化作风吗?”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便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风雪销金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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