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缠》赤焰冷

6、第 6 章

　　六．

　　十三日。

　　十法师皆失心而亡。

　　韦驮天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一夜之间他似乎又回复了原来的模样，无情无念，七情不动，胸口的伤已自动愈合，他没有心思考虑其中原由。一切都未发生过，如同一场梦，无论梦中多么荒唐可笑，醒来他依然是万人敬仰的韦驮天，被国人认为会成为最年青的佛。

　　耳畔传来鼓声。

　　三响。

　　还有一响，五月便会被烈火焚身。

　　今日清晨，她昏死在十法师尸首旁，心脉尽断，嘴上是风干人血，显然是在呑食人心之时，重伤昏死。父王将她绑于城中火刑柱上，鼓声四响，便是她焚身而亡之时。

　　“五月，”他轻唤她名，金色细眸黯淡无光。

　　“皇儿，你好像心不在焉？”身旁玉佛国国君，轻唤爱子。

　　“我？”韦驮天抬头，“我无事。‘

　　“十法师虽死，却在死前击伤此妖，也算死得其所，你不必太伤心。”国君以为爱子心中感伤。

　　韦驮天点头，也不多说，视线缓缓望向火刑柱上的五月。

　　五月身着白衣，头发零乱，脸色惨白，身上紫血滴滴落下，妖气四溢，她双目紧闭，如死了一般。

　　看她许久，竟又有不忍，韦驮天低头苦笑，事到如今还有何不忍？昨日死牢情景，又在眼前，他抚胸纠心，一阵恍惚。

　　四周开始呐喊，四响已近，火器里三味真火，雄雄燃烧，如同扭曲鬼脸，张牙舞爪。

　　“妖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玉佛国国君，神态威严，伸手止住人声，缓缓问道。

　　五月睁眼，嘴角轻笑，望着韦驮天，道：“我要王子替我行刑。”

　　韦驮天一颤，瞪向五月，四目相对，他反而坦然。

　　国君点头，取火行刑本就是皇族之责：“我允你，”转头对身旁爱子道，“皇儿交予你了。”

　　韦驮天沉默无言，许久才点头，同时鼓声四响。

　　狂风大作，夹来雪域灵山巨大雪片，三味真火越发张扬，人群静默无声，只等烈火焚妖，大快人心。

　　韦驮天将火置于掌心，走近五月。

　　“我竟还是死于你手。”五月仍在轻笑。

　　韦驮天无言，手中真火凑近她。

　　五月视如不见，道：“真想再吃一次桂花糕。”

　　韦驮天停住，盯着她，如同盯着莲花池中的那支青莲，久久闭眼轻道：“太晚了。”

　　手一扬，掌心三味真火脱手，直飞五月全身，火着身狂燃，四处张扬，韦驮天眼看火势漫延向他，不躲不闪，竟抬眼对火中五月微笑，身体纹丝不动。

　　三味真火焚身，即使神仙也束手无策，人群忘了呐喊，失声尖叫。

　　“皇儿快回来!”身后国君大惊失色。

　　韦驮天充耳不闻，眼望五月，如痴如狂，轻声低喃道：“在我眼中你只是池中那只无知蜻蜓，千年相对，情愫渐生，又怎会说断就断？杀戮与我无关，成佛之路早已无缘，五月，我说过不悔，便真的不悔，你说我痴也罢，傻也罢，我回不了头了。”说话之间，已走向火中五月。

　　“不!”即使烈火焚身，五目犹自清醒，眼见他走近，口中一吐，半张未着火的咒符化作锁链破火而出，虽未捆住韦驮天，却将他撞出火场。

　　正是那半道“锁”符，虽剩半张，法力犹在。

　　“你有此心，我虽死无憾。”一切只在千钧一发间，下一刻，她话音刚落，大火已将其呑逝。

　　韦驮天胸口剧痛，正待站起，身形已被几个待卫困住，他来不及挣扎，人已跌进一团浓重紫雾，正是他欲解未解的迷，浓雾之后便是一切杀戮的真相，此时浓雾自动散开，几日杀戮，各种影像出现眼前：始终除不尽的指间血污；重伤五月轻声问他，是否总是饿；锁妖不锁佛的缚妖索，倒戈相向；如同妖般的可怕复原力。一切的一切说明什么？他一阵心慌，望向各种现象尽头的真相，是个人，他正缓缓转头，冷汗同时冒出来，韦驮天目不转睛。

　　如同隔了千年、万年，终于看清此人，韦驮天大叫一声，一口紫血狂喷而出，那人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