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缠》赤焰冷

2、第 2 章

　　三．

　　玉佛国内，血光冲天。

　　一夜之间，数十人丧命，心脏不翼而飞。

　　薄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一层淡淡紫气，韦驮天负手而立，面色清冷，眼前是数十人尸首，散着血腥，死状可怖，周围是死者亲人的哭天抢地，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是妖，一定是妖，五万年前的妖失心而亡，它来要回自己的心，一定是。”人群中有人猜测着。

　　韦驮天不置可否，再一次掐指轻算，依然没有结果，手指掐算到子时，忽然中断，再无任何线索，凶案就发生在子时，为什么算不出来？依他的法力不曾发生过这种事，难道真是妖？法力高强的妖？

　　他走向那些尸身，眼睛盯着他们空洞的胸口，失心而亡，数十人，法力不弱，竟全数失心而亡，这样的妖该是何等法力？蹲下身，五指放上某一尸首的前额，闭目感应他死前的片刻，指腹触觉冰冷，他眉微皱，指尖渐渐燃起白光，法力正渗透死者大脑，快看到真相了。

　　然而忽然有了阻碍，像一堵墙，让他的法力不得其门而入，他指尖使力，白兴更亮，照亮死者整张脸孔，苍白可怖。眉角渐有汗意，仿佛此时正与那头妖抗衡，他闭目聚神，眼前渐起紫雾，越来越浓，真相就在雾中，他散雾前行，却跌进迷团，越陷越深。

　　“啊!”他轻叫，手已离开死者前额，却见那死者忽然睁眼，口中念念有词。

　　“凶手!”眼睛瞪向韦驮天，像是想诉说什么，却只有两字，便再无动静，双眼依然紧闭，脸色依旧死白。

　　是“死兆”，法力达到一定成就，便可在死前留下某种线索，而那人却只留下这两字。

　　凶手？

　　是谁？

　　韦驮天退到一边，身上的白袍因这场杀戮染上淡淡血腥，金眸轻眯，睨着雾中的淡紫。

　　紫星在靠近，妖已觉醒。

　　父王的话，犹在耳畔。妖已开始行动了，开始便是杀戮。

　　他以手为刀，割下一截黑发握在手中，口中喃喃自语，是一则古老而哀伤的咒语，黑发燃起，金色火焰中，送那数十人的亡灵离去，也燃起他除妖的决心。

　　杀戮持续到第九日，每天多死一人，死者的法力等级越来越高，妖越来越强。

　　一百二十六人

　　韦驮天惦量着这个数字，面色依然清冷，手指轻敲亭间的石台，上面还有一盘未动过的桂花糕。

　　这是五月的最爱，他每天来此必会带上一盘，而现在，连续九日，桂花糕安然不动，五月失踪了，不在莲花池，凭空消失。

　　韦驮天夹起一块桂花糕，放在鼻端轻嗅，桂花香窜进鼻孔，同时夹杂着一阵淡淡的血腥，他一怔，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中指的指缝间竟有一点血污，衬着他白晢的手，犹为明显。

　　放下桂花糕，中指稍稍使力，那点血污便化作血红烟尘，随风而逝，是刚才查看尸首后没有除尽吗？他看着已是一尘不染的手指，想起那些死尸，眉头又是轻皱。

　　一切都防不胜防，不能阻止，只能在每日清晨检视死去人的尸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无用而毫无建树的，只能听之任之，像个普通的凡人。

　　杀戮到底何时结束？妖真的想杀光玉佛国的人？目的何在？失心而亡，那它的心呢？手指抵在眉间，这是他思考时贯有的姿势，闭目凝神，思绪虚空间，他又看到那紫色迷雾，浓重的迷惑人的眼睛，迷雾后面是什么？他总想看清，却可欲而不可求，渐渐的身形又要跌入迷团，开始深陷，他咬牙继续深查，紫色迷雾中似有人向他走近，谁？那是谁？他伸手去抓，却抓到一团空虚，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呼!”他吁了口气，从幻镜中清醒过来，已近黄昏，袅袅的莲花池中，升腾出薄雾，莲花仙子又要起舞。

　　他双手负在身后，久久的看着莲花池，仙子的舞很美，他却不在看，只是盯着青青莲蓬间，仿佛上面有东西吸引着他，他的脸上漾起一抹柔光，又很快消失，直到日落月升，夜风轻狂，他才缓过神，微微叹子口气，轻身，欲走。

　　只跨了一步，又骤然止步，轻身惊讶的盯着近处莲叶上的浅浅紫影，蹲下身，指尖轻沾些许，凑到鼻尖，是妖血的腥臭。

　　他心念微动，身形一闪，白色衣袂扬起，人已站在莲花池中，脚尖轻点莲叶，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忽然池水一分为二，中间硬生生的空开一尺宽的空隙，池底有紫血泛起，越来越浓。他看清，池底有纤细人影，一身莲花制成的衣裙，胸口正有紫血不断涌出。

　　“五月!”他轻唤，长臂一伸，五月已在他怀间。

　　不及细想，他起身飞纵，人已回到岸上亭间，池水顿失咒语依附，回复原状，一池莲花破败不堪，隐隐有莲花仙子熬哭。

　　五月脸色苍白，头发微乱，雪白的裙已染紫血，触目惊心，韦驮天眼睛停在她胸口伤处，那里还有紫血涌出，伸手欲按住伤口，却骤然停住，五月胸口竟空无一物，那里没有心脏。

　　“是你？”他低呼，这才惊觉她的身形比起九日前猛长数倍，已与常人无异。

　　五月睁开眼，盯着他即使惊讶却依然七情不动的脸，然后轻道：“没错，是我。”便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