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外传》风拂尘

2、第二人格②

　　……时间追溯回到半个月前，沈龙杳那个时候正沉浸在成功回收第一片灵魂碎片的喜悦和悲痛里，心思复杂，马不停蹄地被景殊送到下一个世界。

　　两个月前，景殊，也就是那条可恨的龙，不远万里地从冰岛而来，当面亲口告诉他一个浪漫而又凄美的事实——神无月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因为其人类的身躯终于承受不住龙血印纹了，这是一种反噬，想要挽救，就只有一个办法。

　　沈龙杳义无反顾，而且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做到。

　　“你要让他分裂的那些人格再次爱上你。”景殊是这么说的，而具体要怎么操作，只有沈龙杳自己想办法了。

　　不管怎么说，景殊的确给了他一线希望，现实世界里的神无月目前也确实是昏迷不醒，在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某一个普通的清晨。

　　景殊把沈龙杳送到了神无月的思维意识里，在第一个世界里，家主分裂开的人格还算正常，阳光健气，在读初中。

　　……初中？！

　　沈龙杳当时真的想死，他都一把大年纪了，突然让他觍着脸去撩自己的失忆爱人也就算了，权当是玩把cosplay，可你告诉他，对方居然还只是个初中生？

　　景殊当时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都行。”

　　神他妈他都行，就离谱。

　　“……”沈龙杳还能怎么办。

　　他作为神无月的同学坐在课堂里，惴惴不安，老脸实在没有地方搁，他压根就没有上过学，更没有过过集体生活，一个从小就被当做执行专员培养长大的家伙，和青春洋溢的学校简直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撩到神无月似乎并不难。

　　或者不能说是不难，而是智障难度。

　　沈龙杳作为空降的“转校生”，站在讲台上被老师介绍的时候，台下乌泱乌泱那么多人，他的眼里只有神无月星佑一个人。

　　比初见的年纪还要小的神无月星佑，青春活泼，热情洋溢，咧着嘴笑起来，有一口标准的白牙，在看向他的时候，微微怔了怔。

　　少年人的眼神不加掩饰，看得沈龙杳一个激灵，仿佛触电一样，让他瞬间移开了目光。

　　下面有几个空位，老师让他随便选一个坐下，其中就有神无月身边，就在他还在酝酿怎么开口比较自然，神无月先举起了手。

　　虽然只有初二的年纪，可是手臂纤长，比同龄人发育得都要早似的，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半大的青年，笑得非常开心：“老师，我想和新同学坐在一起。”

　　明明没有人认识他，明明连小佑也不认识他，明明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思维意识空间，沈龙杳还是突然间地感到不自在。

　　唯独神无月星佑才能带给他的局促——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局促紧张，以及不好意思。

　　老师在旁边柔声问：“可以吗？沈龙杳同学。”

　　“嗯。”沈龙杳微微低着头，尽量表现出社恐话少的样子，不去看讲台下面的那颗小太阳。

　　见鬼。虽然每一个人格都会被无限放大特性，可是也不至于这么……

　　他坐下以后，老师就开始正常上课，那一节课讲得是什么，他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挺直脊背，假装在看黑板认真听讲，实际上跟受刑似的煎熬，全身的细胞都在紧绷。

　　因为余光里，神无月坐在左边，目不转睛地看他，从他坐下开始。

　　到底是为什么？小佑应该对他没有记忆才对，可是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感觉，对方的眼神不太对劲。

　　四十分钟的煎熬在铃声响起时，终于过去，其他同学或者也可以叫NPC都活泛起来了，空间和气氛松弛，沈龙杳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打招呼，忽然感觉脖颈处传来异样的气息。

　　他微微一愣，转头差点和神无月亲上。

　　因为是爱人，太多次的接触和缠绵，沈龙杳的身体没有防御机制，也没有下意识躲开，只是表情有点惊愕。

　　神无月凑在他脖子旁边，轻轻嗅了嗅，说：“你好香。”

　　“……”这到底是谁在撩谁？？沈龙杳感觉脖子以上突然燥热不堪。

　　神无月似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反应，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抱歉，我只是想夸你。”

　　“……谢谢。”沈龙杳轻声说，感觉自己和十五六岁刚刚经历初恋的少年少女完全没有区别，只要喜欢的人稍稍靠近一点，就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嘴角挑起，欢欣雀跃。

　　完败。

　　可想而知，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一场注定艰难的任务。

　　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被不同性格的小佑再次喜欢，才能逆转龙血印纹的反噬作用？！

　　反正，那一刻沈龙杳深深地怀疑，景殊是不是闲着没事做来涮他玩的，不过那条龙的性格实在不至于，也不会那么闲。

　　新世纪的异族和人类没有特别针锋相对的感觉，大部分异族也并不像以前一样厌恶人类，不至于千里迢迢到中国来，只为和人类做游戏吧？

　　沈龙杳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冷不防地神无月又凑到他耳边，声音清脆：“我很喜欢你。”

　　“……”是再平常不过的表白，也是他听神无月说过无数次的话，可手脚还是顿感一阵酥麻，心脏狂跳。

　　这……这确定是没有记忆的小佑？为什么会说喜欢他？为什么这么突然？

　　也许是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反感，凑近后也没有被推开，神无月眼神下移，看了一下他微敞的领口，大概脖颈处的位置：“请问我可以标记你吗？”

　　沈龙杳没有听懂，艰难地强迫自己吐字：“标……记？什……么意思？”

　　神无月神情认真地说：“嗯，标记。我喜欢你，想占有你。”

　　什什什什什么？！沈龙杳目瞪狗呆，还能这样玩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什么龙血印纹的反噬是在扯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局，是他和爱人之间的新玩法，家主把这称之为“情趣”……

　　“所以，你愿意吗？如果愿意的话，我想现在就标记你，成年以后，我们就结婚。”神无月的语气，就像在说“等下我请你吃饭”一样，非常自然。

　　真是名副其实的结婚狂，以前就经常提起结婚的事情。沈龙杳下意识地微笑，差点就脱口而出他愿意了：“可是，我们……认识吗？”

　　“我知道你叫沈龙杳，老师刚才说过。”神无月说：“我的名字叫贺星佑，Alpha，这样就是认识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Omega？”

　　什么？沈龙杳捕捉到几个陌生的词语。还有贺星佑……家主现在还会给自己起艺名了？

　　神无月像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循循善诱的表面下，实际上是急不可待，又凑近一点：“你觉得我怎么样？讨厌吗？还是喜欢？”

　　这堪比游戏刚开局就点满好感度，为什么……这么犯规……啊……还有，怎么可能会讨厌……怎么可能。

　　……后来，沈龙杳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尿遁，在学校的卫生间里见到了景殊，那个时候，他刚刚进入这个思维意识的世界，语无伦次地向景殊输出刚才的惊悚片，顺便问了一下标记是什么，还有那个奇怪的单词又是什么意思。

　　景殊看上去异常懒散，非常没有诚意地夸他干得好，这次的事如果比作游戏的话，那就是一共有七关，各个人格的家主就是各个关卡的BOSS，第一关他就被BOSS一见钟情了，真是情比金坚。

　　沈龙杳拿起一边的马桶刷，说你最好讲人话，我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弄你。

　　景殊沉默了两秒，说：“我不负责讲解你不了解的领域。不过为了任务顺利进行，你必须要被科普。”

　　然后随手打了个响指，一本杂志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景殊说：“自己看去。”

　　“……”沈龙杳只瞄了两眼，就放弃逼迫让景殊给他总结的想法了，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这是什么十八禁的东西？

　　他翻过具有挑逗性的封面，迷之沉默地往后翻，大致看了一遍，合上这本（色|情）杂志：“为什么……救他还要设定这种背景……”

　　“这你要问他，这里是他本人的思维意识，一般都会反应本人的思想。”景殊顿了顿，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脸：“说明他懂得多，至少比你多。”

　　沈龙杳扶额。他又不是住在小佑脑子里的蛔虫，哪里能全部知道对方都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什么，小佑也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东西。

　　“理论上，在这种世界观下同性更容易谈恋爱，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回去答应他。”景殊说：“在他标记你的时候，回收他的灵魂。”

　　沈龙杳的脑子还是懵的，景殊已经递过来一把尖刀，被他浑浑噩噩地接下：“回收……具体要怎么做？”

　　“照着心脏的位置刺，你是异族专员，没有人比你更懂人体解剖学。”景殊淡定地说。

　　“咣当——”刀落在地上，沈龙杳两步上前揪住景殊的领口：“你耍我？！”

　　景殊淡淡地说：“没有。这是拼凑分裂灵魂的唯一办法。”

　　沈龙杳瞪大眼睛：“唯一办法？办法就是让我杀他？！”

　　“不是杀。是副人格不死，主人格就不会醒。”景殊的眼里波澜无惊：“他是目前最适合承载龙血印纹的对象，因为有路西法强大的灵魂作为支撑，如果他被反噬，我的力量也会被削弱，所以，理论上来说我并没有理由骗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让他把刀刺进小佑的胸膛？他怎么可能做得到？沈龙杳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拒绝。

　　“最后一次重申：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做不做都只有你能做到，因为要在他对你最信任的时候动手。”景殊说：“我也可以不在意损失，现在就带你从这里出去。”

　　沈龙杳敏锐地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后路：“……你帮我救他，是想要他为你做什么？”

　　“能够承受龙血印纹的人寥寥无几，有龙族的力量，他就不能独善其身，反过来，龙族也需要他的力量。”景殊想了想：“从我的角度上来说，我和你一样希望他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