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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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冰凉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
那指腹光滑极了，像是某种硬邦邦的石料，摩擦在皮肤上生不了热度，却产生一种难言的压迫和冷意。
谢自立睁开眼。
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咦。”耳边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他看不见我们吗。”
他听见了颜玉的声音。
“五感缺失，也是心法修习必经的一步。”
“倒是有趣。”先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虽然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情绪。
谢自立突然记起来了，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天剑山的大殿上，那座古怪的石像。
不知是真的感兴趣还是不满他的反应，石像的手缓缓地往上，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头强行转向了自己。
“那他现在还剩下哪几感。”
听到它这么问，颜玉却突然嗤的笑了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自立突然就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看那个人，哪怕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他几乎能想象那人是带着怎样憎恶的眼光看他。
“你看，他听得见我们说话。”颜玉的态度又正常了许多。
大概是他表情和举动愉悦到了旁边的人，那石像突然松开了钳制他的手，声音居高临下地传过来。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他上辈子好像听过这样的话，谢自立恍惚间想起。
见他半天不搭理自己，石像不满地哼了一声，旁边的人就在这时候递过来一段丝线一样的东西。
那丝线极细，外表呈现金属的光泽感，握在手中却沉甸甸地有几分分量，韧性也十分不错，可以轻而易举地割开皮肉。
然而谢自立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感到有人拿了东西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自己。
身体条件反射地就紧绷了起来。
但现在哪怕没有缚灵索的捆绑，他体内也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提不起来。
手臂被人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一种类似针尖的东西抵上了他的指节，他的后背突然就是一凉。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世上最专业的炼器师，用无数天阶缚灵索提炼凝聚成的锁灵丝，是我专门为你而打造的。”
“我幻想过无数次它进入你身体里的样子，那一定很美。”
“没想到真的有实现的这一天。”
谢自立还没有从他话里的意思当中反应过来，还停留在指尖的丝线就猛地刺进了他的经脉当中，在涌入的灵气的牵引下一直贯穿到了极深的脉络。
“唔！”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和魔族粗暴的虐待不一样，石像似乎是有意想让他享受这样的过程。
那灵丝并没有一口气穿过他的所有经脉，反而一寸一寸地没入皮肉之下，缓缓地搅动着经脉的内部让穿刺的感觉越发清晰。
黑暗的视野更是让他的触感放大到了极致，明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谢自立却真的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要死了。
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等到酷刑结束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汗液浸湿了，只是手指随便动弹一下五脏六腑都有针扎一样的痛感，他只能被迫这样蜷缩在地面上。
捆在身上的缚灵索终于被拿开了。
他听到颜玉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他就没办法再使用灵力了。”
“第一灵尊。”
石像的手从他身上离开了，它缓慢地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号，话语里多了些不知是讽刺还是好笑的味道。
谢自立看不见他的表情，便也不知道那人用怎样怜悯的目光打量着他。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石像突然背过身去。
“颜玉，本尊今日有些乏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是。”某人毕恭毕敬地目送它离开。
谢自立还虚弱地瘫倒在地上，如果凑近了还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疼痛在不断颤抖着，雪白的发丝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更衬得他气质破碎。
颜玉俯下身子，暧昧地撩了他耳边的一缕长发。
“仙尊这样就要放弃了吗？”
那双掩在黑暗里的眸子抬起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不错。”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颜玉突然拍手笑了起来。
那双手很快就落到了他的小腿上，毫不留情地折断了他的腿骨。
那磨人的金线还穿插在体内，这一下狠狠地牵动了整条经络，痛得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惨叫声却被强行压了下去，谢自立死死地咬着牙，唇边泄露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来。
然而，在这样痛苦的折磨当中，却有另一股难以忽视的痒意从断裂的部位逐渐升起，柔和的力量将本该折断的地方巧妙地缝合在一起。
一双手就在这时候重新捏住了他的小腿，却没有再次用力。
“仙尊感受到了吗，多么完美的一具躯体啊。”
谢自立也愣了愣，被身体的异状弄得有些恍惚。
再生的能力在他体内发挥得并不算完整，或许是他已经很少受伤的缘故，伤口愈合的地方就像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挠啃啮，比之前的疼痛还要难熬。
“唔....”他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却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指腹温柔地摩挲到其他的部位，却有源源不断的痛苦将他毫不留情地碾碎，整个人彻底被无止尽的深渊吞没。
“仙尊忘了吗？”
在摇摇欲坠的意识当中，他听到头顶传来的那个声音。
“我也是魔族。”
————
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是不疼的。
谢自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定然是极其难看的。
颜玉下手几乎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上一道伤口才刚刚愈合就立马添了新的，以至于他的再生能力在短短半天之内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觉得颜玉并不是想折磨他，只是想帮他锻炼新的能力。
“让你问话，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一道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颜玉停下了动作，转身朝高大的石像行了个礼。
“道蕴尊者，在下跟随灵运仙尊多年，对此心法也有所了解，方才几经试探，已经姑且摸清了他体内灵力运行的规律。”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人名，道蕴忍不住皱了眉，当场冷哼了一声。
“谁让你多此一举的？”
“我早就说过了，我只要原原本本的心法内容，你在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清楚？”
石像早已半身合道，何曾发过这么大脾气。
“是我冒犯了，请尊者息怒。”颜玉低了头，眼神晦暗不明。
道蕴的目光重新落到谢自立身上，看到他面色苍白至极，半垂的眼睫都因为疼痛在颤动，遍布的凌虐的痕迹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仙尊的风光。
它转过身去，语气冷淡。
“先找个医修来给他看看，心法的事，你只要让他开口便是了，本尊自会分辨。”
....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最后一名医修离开了，他被独自关在了一个小房间里，没有人再来打扰他。
碎裂的骨头和割裂的皮肉都尽数恢复了，尽管动一下还是会牵动到经脉里的细线，习惯了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毕竟，对绝大部分修士来说，大概也就是没办法使用灵力才是最严重的。
谢自立开始思考。
他如今还有些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多余的东西早就被扒的干干净净，储物戒指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
不过反正里面也没什么能用的上的。
他其实得感谢无色心法。
因为心法的原因，他现在七情六欲消失得一干二净，因此现在还能足够冷静地思考，不会被愤怒或憎恨的负面情绪吞没。
甚至原本有些轻生的念头也因为这一经历破灭干净了，不生气并不代表不会介意，就像他无法忽视的身体里来之不易的痛感。
他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
没有情绪，没有灵力，没有法宝。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选择的指向性反而变得非常的明显。
谢自立突然就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不能从别人身上拿呢？
第二天。
一夜无梦，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房门一大早就被人推开了。
谢自立感到自己似乎是被人打量了半天，听到来自石像冰冷的声音。
“你见过那个魔族了，想必这样的手段不愿再体会一遍。”
“你既不是灵运本人，本尊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心法内容，日后就是我天剑山的贵客。”
闻言，谢自立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半只胳膊故意抬起来晃了晃。
“贵客？”
他已经在习惯周围灵力的流向，分辨人在的方向没有问题，包括，他甚至能偶尔感受到石像身上传来的波动的情绪。
比来过这里的很多人都要复杂，变化也要更大。
颜玉反而是最单纯的那一个。
单纯到他分辨出那人的情绪是什么的时候，自己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石像的愤怒起了一秒，又被压了下去。
“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谢自立收回了手，又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
“这心法我告诉你，你也练不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还是哪个表情触动到了面前的石像，那座庞然大物周身的地面猛地震颤了一下，扭曲的声音穿透了房门。
“滚进来。”
叮当一声。
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颜玉的声音礼貌地响起。
谢自立看不见画面，却也知道颜玉今天是找到了新的折腾自己的法子，因为他的情绪真的过于明显，无论是在任何时候，表现出的永远只有两个字，愉悦。
这让他分外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没办法再想这些了，这一次石像干脆地立在了一边，看上去是不打算走了。
它似乎有什么变态的癖好，还要故意卸了他的下巴不准他不发出声音，好像听到看到别人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就分外地满意。
谢自立这次没有强行忍耐，他是真的觉得很疼，故意将最脆弱的一面都暴露出来。
直到某一刻，他甚至从石像身上感受到了于心不忍这种情绪。
他觉得有些可笑。
“够了。”石像突然制止了颜玉的动作，“我的耐心有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身体的疼痛一瞬间缓和了许多，谢自立感受到体内突如其来的灵力，和那座石像一样冷冰冰的。
他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我说。”
泛红的眼角还有尚未擦拭干净的泪珠，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还在微微喘着气。
在石像的目光里，谢自立忽然艰难地昂起头来，态度坚决地望向那个人的方向。
“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折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