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在线发疯》墨成书

57、破坏

　　属于毁灭的力量一下子从身体里倾泻而出，谢自立再也控制不住无色心法带来的无限放大的破坏的欲望。
　　疯狂的负面情绪彻底将他包围了。

　　完全不顾及消耗的灵气瞬间贯出，眨眼间将面前的人影碾成了粉碎。
　　这片空间里原本就积攒了大量的情绪力量，在这样剧烈的能量波动下更是尽数都粉碎了，一股脑地灌入了某个正在急剧膨胀的躯体内，恐怖的动静让整个地面都在不断震颤着。

　　在空间另一端的谢言疏自然感觉到了。
　　他身边的稀奇古怪的机关也在一瞬间全部失效了，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一个清晰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这片空间要坍塌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终于不再伪装，一剑劈开了面前所有挡路的东西，径直朝动静最大的空间中央赶过去。

　　越来越多越来越暴涨的力量充斥在一起，谢自立此时几乎完全成为了一个盛装情绪的容器。
　　原本压抑的情绪都被这些力量粗暴地吞噬，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体内的力量积攒得太多，除了找个地方把它们释放出来，他再想不到别的事情。
　　肉眼可见的所有的东西都太过脆弱了，几乎一沾上他周身的气息就无可避免地都被削成粉尘，扬起的风暴中肉眼可见空间裂隙越发庞大。

　　直到一个人影穿过这道风暴来到了他眼前。
　　不顾自己周身被汹涌的灵气割开的无数伤口，固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谢自立压根没有看他一眼。
　　下一秒，那人跟着周身的杂物碎片一齐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空间壁垒上，这里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地坍塌了。

　　巨大的爆炸声结束后。
　　一道人影完好无损地从风暴中心走了出来，他周身灵气流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在扬起的白发下显得越发凌乱和暴动。

　　那把谢言疏送他的长剑早就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一寸一寸地断裂开了，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谢自立还要往前走，一把剑就在这时候拦住了他的去路。

　　“师兄。”谢言疏眼里的眷念和温度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剑意，毫不掩饰地指向了他，坚决地不再后退一步。

　　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谢自立突然笑起来。
　　“你也要拦我吗？”

　　他现在每一种情绪都很高涨，笑和哭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谢言疏不知道他心法的作用，被那漂亮的笑容晃了下神，以为他恢复了一些意识，关心的话才出口一半。

　　一道锋利的灵气就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胸口，无法控制的泛滥的情绪一下子扎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之内。
　　谢言疏猝不及防被这道灵气击中，翻涌的情绪让他吐出一口血来，当场半跪在了地上。

　　他第一次尝到谢自立灵力失控的感觉，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疯狂地灌进了心脏里，饱胀的力量几乎要将大脑撑到爆炸。
　　不断攀升着的被压抑的狂躁和孑然相反的喜悦挤压在一起，在混乱当中已经不记得自己本来的心情，只剩下叫嚣着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耳边就在这时候传来那人轻柔的低语。
　　“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好不好？”

　　他正要从地上站起身，就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人捧住了。
　　抬起头刚好对上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那里面此时什么也没有，无情无感地倒映不进去任何事物的影子。

　　又是一剑狠狠地捅进了腹部，这次伤口流血了。
　　谢自立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他的剑，那玩意却很听话地被他把玩在手中，恐怖的灵力涌入其中却没有把剑身毁灭。

　　好像找到了什么比破坏更尽兴的事情，谢自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明明有站起来和他一战的力量，却任他怎么伤害都不还手。

　　谢言疏也发现了谢自立对他感兴趣，那破坏性极强的灵力和剑身就在这时候再一次尽数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没有修炼过无色心法，此时被迫成为情绪的容器，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
　　这里再往外走就是城镇和凡人，绝对不能让失控的谢自立踏出这片区域。

　　他开始强行运转起自己的修为力量，两股截然不同的能力冲撞在一起，瞬间给本就不堪重负身体带来了更大损伤。
　　然而，这些身体上的伤口他早就受过不知多少次了，很快就在修为的作用下重新愈合。

　　谢自立有些惊讶地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人面色重新红润起来。
　　不要命的灵气正要出手。

　　却在这时候看到了那人抬起来的双眼，他的眼尾有些泛红，身上满是折磨过后的脆弱，深邃的紫色里却蕴含着冷静的坚决。

　　他突然就有些犹豫，不想这么快把人玩死了。

　　反正从这里出去，也只能遇到满大街都是的一碰就碎的东西，满身的灵力同样没地方发泄。
　　在谢自立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他的思维正在缓缓地回到自己身上。

　　谢言疏已经决定就这样和他死耗，反正剑修自古生命力顽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也...实在不想对谢自立出手。

　　不想伤到他是一方面，谢自立不知道的是，从小到大，他和他师兄比试，从来就没有赢过。
　　一次都没有。

　　来自小时候的胜负欲一下子从他心头冒了出来，来自某人疯狂的情绪同样蚕食着他的理智，有一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暴起的力量。
　　这冲动被他咬了咬牙强压了下去。

　　一道人影就在这时候罩了下来，看到他的动作以后不解地抬起了他的下巴。
　　被迫和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对视着，更多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和力量进入到身体里，这一次却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他听到谢自立对他说：“为什么要压抑呢，和我一起不好吗？”

　　谢言疏没有说话，他的动作很快暴露了他的选择，持在谢自立手中的剑一下子往前不听话地割开了他的皮肤，越来越多的殷红染红了地面。

　　那把剑瞬间被谢自立甩飞了出去，直接到了眼不见为净的地方。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谢言疏眼里透出一点迷茫，忽然感到那人俯下了身子，修长的手指按到了他的脑后。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唇就一下子被人咬住了。
　　身后的长发被人用力地抓住，紧贴的身体就像是缠着他害怕他逃跑一样，那人看上去不太会主动亲吻别人。

　　这本该霸道的一吻就变得热切而缠绵起来，如果不是那些同样深入体内的力量，他真要以为谢自立是要向他求欢。

　　在越发难以忍受的状态下，那人却一直在勾着他和自己亲吻，原本膨胀的力量逐渐分摊到两个人身上，久违的理智终于回拢了不少。
　　....

　　不知过了多久。
　　等谢自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果断推开了身上的人。

　　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一会，回想起先前在那片空间遇到的事情，还是不想看到眼前的人。

　　谢言疏身上还是掩饰不掉的无数伤口，看上去可怖又狰狞。
　　见状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摆，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谢自立原本还有些犹豫，看到他甚至有力气装出这副样子给自己看，顿时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了。

　　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某人突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所有的情绪重新涌了回来，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

　　谢言疏不知道的是，谢自立此时的状态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无色心法带来的过量消耗让他沉重的意识和身躯越发疲惫，只想找个地方不管不顾地睡上一觉。

　　但是，他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谢自立不知道暗中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现在倒下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于是强撑着回到了灵峰山，现在他唯一能感到安全的地方。
　　武器已经被彻底损毁了，他的双手甚至颤抖地拿不稳剑，在糟糕的空无一片的情绪当中，他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梦境当中的人似乎分外地抵触和排斥，脸颊在高温当中被烧得通红，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冒下来，看上去异常痛苦。

　　看出谢自立状态不对劲，狐狸有些担忧地凑了过去，动物形态实在是太不方便，他还是化了人形，那只手覆到他额头上，感受到那处滚烫至极的温度。

　　安抚的灵力正要出手，才刚刚触碰到那人紊乱的经脉，胡云忽然感觉到不妙，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时候，他的胳膊就一下子被人拽住了，整个人被压在了床榻之上。
　　谢自立手中拿了一根极细的树枝，正直直地抵着他的喉咙。

　　“青崖妖王。”

　　他的缓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语气冰冷至极，毫不掩饰的杀意从他瞳孔中流露出来。

　　胡云微微昂了头，完全没有抵抗，略显狼狈的姿态下，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了他眼前，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谢自立却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手中的木棍一下子被他扔了出去。
　　跟那玩意一起消失在他视野里的，还有被他的灵力强行轰出去的一道赤红的身影。

　　甚至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说，胡云再想上前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内留给他的只剩最后一个字。
　　滚。

　　耗尽最后一点灵力。
　　谢自立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确认护山大阵没有问题，他又清点了一下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没有落下什么，紧绷的精神这才放下来一点。

　　而与之相反的，他其实没有什么心情，无论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是看到过去的意难平，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会很在意的事情，这一刻都已经没办法再让他动摇分毫。

　　他太累了。
　　甚至只想这样长长久久地沉睡下去，就像上辈子的时候一样。

　　当这个念头从他心中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开始搜寻脑海中相关的记忆，眼前就在这时好像忽然有一些恍惚。
　　他皱紧了眉头，一片混乱当中，大脑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在危险终于急剧迫近的时候，谢自立猛然回过神来。
　　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熟悉至极的笑容，好像很久之前也曾经见过。

　　颜玉正站在他的正前方，见状忽然将食指竖到唇前，微张的口型无声地透露出几个字。
　　谢自立看懂了。

　　他说的是，安静一点。
　　后背就在这时候遭了重重的一击，下手的人几乎完全没有留情。

　　他意识终于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