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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澄清 ...

  •   离何庸在学堂闹事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日,宋议渊本想让周绥也歇上一阵,但他摆手拒绝了。

      他清楚明白,若是此刻躲藏了起来,那些流言会越闹越凶。

      周绥是想给身边的人清净安宁的生活,就要做出波澜无惊的样子。

      于是周绥依旧每日按部就班地在家、学堂与铺子三个点来回跑,一副并未受任何影响的模样。

      但实际上,在长街上擦身而过低头私语的人们时,周绥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去怀疑和探究他们讨论的内容。

      而那日薛泓将李重衡叫去屋里谈话的内容,周绥始终不得而知,因为李重衡闭口不谈,但他觉得近日李重衡忙上了许多,连之前周绥教他读书识字的功夫都没有了。

      一连便是好几日阴天,周绥走出学堂捡起树下的枯枝,正要拾掇丢到布袋子里去,身后被人拉住了长袍边角。

      他回头一看,见是小优,转过身蹲下:“怎么了?”

      “这个……给你。”小优慢吞吞地从背后捧出了一大把纸鹤,“之前李哥哥教我的,说不开心的时候,叠一只纸鹤让它把烦恼都带走。”

      她的小手往前抻了抻:“我叠了好多,希望周先生能天天开心。”

      周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对着那捧堆得杂乱无章纸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失笑道:“谢谢小优……我没有不开心。”

      “真的?”小优歪了歪头,“但是宋先生总说叫我不要去打扰你,说你近日来一定很累。”

      周绥叹了一口气,那日学堂闹出事之后,也有不少人直接来学堂接走了孩子,嘴里咕哝着,看向周绥的眼神像见到了瘟神。

      “还有李哥哥……又好久没来了。”小优目光有些黯淡。

      “李哥哥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优理解一下?”周绥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知道的。”小优想用自己的衣摆先兜住纸鹤,周绥见了,站起身拿了就近屋子的一只玻璃罐子,招手让小优过去,看着她将纸鹤装满了半瓶。

      周绥晃了晃凉飕飕的玻璃瓶身:“小优叠纸的技艺还真得到了你李哥哥的真传。”

      “那自然。”小优满脸骄傲,想一屁股坐下木头台阶上,周绥却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会着凉,接着将自己的外袍解下铺在阶上,给小优和自己垫了垫。

      周绥率先坐下,拍了拍袍面:“坐罢。”

      小优立马乖巧地坐在周绥旁边,好一会儿又挪着小身板过去,小声地说:“周先生,小优一直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周绥觉得有些冷,但围脖没解下来,他便搭上手磨蹭着。

      “其实我觉得,周先生和李哥哥还挺般配的。”

      小优语出惊人,差点没把周绥呛到。

      他缓过之后,伸手点了点小优的小脑袋瓜子:“你这么小,懂得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当然懂。”小优还有点不服气,“我记得当初你们给我做纸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可像我爹娘了。”

      “所以周先生,大人们说得那些话,不要往心上去。”

      周绥听着小优说话神神叨叨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好,不往心上去。”

      “周先生,你知道吗,常人都吃青豆炒肉沫,但是我娘烧菜总说青豆和蒜才般配。”小优双手撑着下巴,仰视着周绥,“别人眼里和自己眼里,总是不一样的。即使青豆炒肉沫是平常人都喜爱的,但我娘还是每次炒青豆都只放蒜末炒香,而买回来的猪肉拿去做一小份蒸蛋。”

      周绥眼中有些迷蒙,他能听出小优话中想要讲的道理,不过是顺应我心,不惧外言。他正要说话,小优一掌搭上了他的肩,一手握拳成激励打气之姿。

      “所以周先生,我现在说你们般配就般配!”

      周绥:“……”

      好像是他想多了。

      不过周绥被小优这么一说,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袖:“现在我要去寻小优口中那‘般配’的人了。小优就在学堂里乖乖的,等着爹娘来接。”

      “好。”

      小优从地上爬了起来,主动殷勤地抱着周绥的外袍递给他,末了又犹豫着:“但是这个……脏了。”

      “没关系。”

      周绥接过袍子,搭在手臂上,和小优挥了挥手出了学堂。

      冬时再逢阴沉的天,夜幕总来得比往日更快些,周绥走在街上,周围的摊贩正在收着摊。他走进铺里,发现只有方牧在。

      此时方牧正抱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线,见到周绥来了之后,立马放下筷子喊了声“东家”。

      周绥已经阻了方牧好几次这么叫他,但奈何他一直没听进去,干脆也不再执着纠正了:“你李老板呢?又出去了?”

      他已经好几次下了学堂来铺里都不见李重衡人了。

      “啊……他去给人送货去了。”方牧干巴巴地笑了笑,又闷头喝汤,快要把头埋进去。

      周绥不傻,这些天不见李重衡的人影皆是这个理由。既然雇了方牧,送货的事哪有老板亲自跑的道理,方牧定然是扯了谎话。

      周绥深吸一口气,本想追问方牧的,便听到外头有人在问李干能不能称些。

      方牧本想站起来出去待客,周绥见他还未吃完碗里的米线,干脆按下他自个儿出去了。

      他正要回话,不知何处来了两个醉醺醺的酒鬼,一人仰头用手指指着那盈果铺的牌匾,嘴里大骂着“有辱斯文”,另一人便背着手,对着铺里展出的吃食指指点点,随后缠着那位问客,故作惊讶之态:“兄弟,这家你都敢买?我劝你赶紧换个铺子买。”

      他盯着周绥,嘲讽的声儿不大不小,将路过的人都吸引来。明面上是说给要买李干的那人听的,实际上却是故意道与众人恶心周绥:“这几日不都传得纷纷扬扬的了?这家铺两个老板呀……可都是好男色的变态。喏,你看看!表面斯斯文文的,背地里谁知道和那春澜苑里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他话还没说完,忽地被身后飞来的一棍子直接打趴在地。

      “说什么呢你!白日里就来,晚上还敢来?!”

      这一亮嗓直接引得更多不明所以地人来瞧,方牧听见动静从铺里钻了出来。周绥紧握着双拳,僵硬地望去,才知是王知雁。

      她带着一众护卫,直接将那见势头不对转身欲跑的两人压住。

      “跑什么啊?”王知雁气得直接揪着那人的衣领晃了个遍,“说别人之前,能不能先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只闻流言,听风就是雨。尽把脏水往老实正经人身上泼,欺负他们不会与你们这般小人计较是吧?”

      围观的人群不知何时密集多了起来,王知雁仍拽着那两人不放,周绥生怕事儿闹大了,惹得县衙来了人,便上前低声同她说:“罢了。”

      王知雁却是不依,她近日肉眼可见盈果铺的门庭冷落,趁着人多,她清了清嗓:“各位,你们倒是评评理。两人在人铺前说的这些话尽数是些侮辱人的,换作是你们,有狗不仅上门搅大伙儿生意,还发疯咬人,大家气不气?”

      “我说的那话难道不对吗?李重衡和周绥不就是那恶心人的一对儿?两个男的……”

      王知雁直接打断他的话,揪起那人的发端:“你有实据?”

      “要什么实据!大家不都这么说吗!你还要什么实据!”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即怒瞪向周绥,“谁不知道这周绥病病弱弱的,搞不好就是个臭二椅子!”

      王知雁直接让自家护卫把他嘴堵住了,直接吩咐道:“直接带去县衙,就说当街闹事。”

      几个家院护卫把人押走,王知雁看着人群,又镇定道:“我知道诸位近日听了不少传言,但若是在场的各位有是坞山村里的人,那必然不会不知道周绥和李重衡二人的品性。”

      “周绥是薛老先生的外孙,薛老先生这几十年为坞县做得一切不必我说,常施善事,大伙儿家里都是有孩童小辈的,上过坞县里那唯一学堂的,自然都懂。而李重衡虽是孤儿,但秉性不坏,当初我王府修缮时,都有人同我说这李重衡不仅本领实干,人也老实良善。连我这样几月之前才搬来坞县的人都能辨得出那流言的荒谬,你们同他们在村中互为友邻住过十几年,又怎么会轻信那样的谣言?”

      周绥望着站在自己左前方的身影,莫名有些惘然。

      王知雁又对众人一番谆谆善诱,周绥一语不发,直到她言毕人散尽,他才郑重道了一句:“多谢。”

      方牧刚才也听明白了这动静为何而来,嘴里暗唾了声“晦气”,叫周绥切勿动气。

      “他们的话别往心里去,而且你们的事……也确实只能先这么说比较好。更何况人都有嘴,说话谁不会说啊,他们煽风点火过来,我们也说道回去灭了便是。”王知雁拍了拍他的肩,“早上我来时就见到那两人鬼鬼祟祟的了,被我赶走了,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果不其然晚些又来闹了,还好这次带多了护卫来……”

      三人进了铺子里坐下,王知雁为周绥说得一番话口都干了,连灌了三杯茶水才开口问:“哎,对了,李重衡今日还未归来吗?”

      此言一出,方牧警觉地朝王知雁猛然眨了眨眼,奈何王知雁没看向他。

      周绥追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没跟你说?”王知雁这时才瞧见方牧的眼神,立马捂住了嘴。

      周绥心生出不妙的预感。

      “他……他跟着新来的外商,带头去暗青山头上猎物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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