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真美》留白曲水

3、想不想来我公司试一下

　　下午，白青青正在吃自热火锅，电话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白青青心里狂跳，预感这是投了简历的公司。

　　“喂，您好，请问是白青青吗？我看你投递了我们公司……”

　　接起电话后，听到对面的声音，白青青高兴坏了。

　　虽然听到公司名字，并不是自己心仪的公司，是一个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名字。

　　但能接到电话自己还是很开心。

　　这几日因为压力太大，海投了很多家公司，也没有仔细调查公司的背景。

　　现在好不容易有面试，就算是养猪场也要去试试。

　　此时情感上的焦虑已经完全打败了理性的分析，只想赶紧找个工作让自己缓解缓解压力。

　　三言两语就在电话里敲定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白青青动起来了。

　　最近都没有好好保养，皮肤都缺水了，明日一定要以全新的状态出击才行。

　　想着白青青就蹦到卫生间，拿出最近都没舍得用的黄金面膜，厚厚地涂在脸上。

　　一切的兴奋劲过后，白青青冷静了一些。

　　查后才知道，这是一家初创企业，一个月前才成立，注册资金少的可怜，也查不到其他信息。

　　在招聘软件论坛里看的帖子还言犹在耳：

　　初创企业千万别去，不然等你回来后悔。

　　打着初创企业的名头，实际上就是个皮包公司。

　　被初创企业害惨了，大家都来看看吧。

　　关于初创企业的负面帖子在脑海中一股脑地蹦出来，白青青开始犹豫。

　　放松的脑神经又紧绷起来。

　　同时，另一种声音也冒出来：

　　自己现在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在找工作，先不考虑太多，要去试一试。

　　两种声音一晚上都在脑海中打架，谁也不让着谁。

　　公司远的可怜，天还没亮就出发了，转了三辆公交车才到，最后一辆还是已经好多年没做过的那种小面包公交，车内的环境也令人堪忧。

　　公司藏在城边破旧的厂房中，没有正式牌匾，只在入口处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了公司名称，办公室里到处都破败不堪，铺满灰尘。

　　面试来了三个人，在热到快无法呼吸的房间里，还穿着厚厚的西装。

　　“我们公司在横店投资了好几部大热剧，很快就要播了”

　　“我们公司现在发行了好几只私募债券，如果是内部员工的话，可以优先低价购买。”

　　“小姑娘，看你学校也不错，之前也是在大厂工作，身边肯定有很多人有空余资金，你可以将公司的私募债券推荐给他们了解一下。”

　　“等你来了公司，过不了几年就可以赚大钱，自己当老板。”

　　白青青在老板们的热情欢送中离开后，只留下满脸黑线。

　　果然前辈的经验是要听的，来之前想过可能会狗血，没想到会狗血到这种程度。

　　出来后，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低头看表，自己竟然和这些老板们聊了两个小时。

　　不由地感叹自己是不是疯了，和这些荒唐的人竟然能聊这么久。

　　出来没走几步，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由于出门着急，没有看天气预报了，伞也没带。

　　看着周围破败的环境，满地的泥水，白青青胸口的气又拧成一团，不管怎么努力都呼不出去，压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最近积攒的焦虑、后悔和沮丧仿佛一股脑都涌了出来。

　　苏离的规划是好的，前途也是光明的。

　　但白青青却忘记了，通往前途的道路是坎坷的，需要披荆斩棘地向前走。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人生的重新开始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代价。

　　泪水混着雨水一起从脸上流下来，憋在胸腔的那口气始终无法散去。

　　“叮，”

　　手机微信信息传来。

　　是苏简的头像，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过来吃饭”

　　言简意赅。

　　白青青没有回。

　　他相信自己，愿意投资自己，自己应该对得起他的信任。

　　现在只希望雨水能浇灭自己心中的怒火与不安，好尽快平静下来。

　　虽然心中告诉自己千百回，不要着急，还有钱花，天塌不下来，但大脑就是要着急，就是要焦虑。

　　此刻，感情已完全战胜了思考，肆意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自己也无能扭转。

　　在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灌下，带伞的人很快拿出了伞，没带伞的人都跑不见了，只余了一个失意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踱步，像一只离群落魄的燕儿，突兀又可怜。

　　*

　　待她精疲力尽地终于回到家，天空已经笼上了一层黑色。

　　刚出电梯，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苏简。

　　今日的他身着咖色亚麻居家服，刘海儿乖乖的搭在额前，看起来柔软舒适，像只慵懒的大金毛。

　　在黄色的灯光下好像散发着温暖的光，轻轻地照进白青青的心里。

　　待他回头看到电梯中出来的白青青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白青青凌乱滴水的头发和湿透的衣服，满脸的落寞让他瞳孔微微一怔。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是心疼和微微的责备。

　　上前一步拿走白青青手里的包，但打开之前又顿了一下，“我打开找一下钥匙。”

　　言语是肯定的，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他要克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冒进。

　　小白兔终于出窝了，可不能再给吓回去。

　　白青青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苏简很高，白青青虽然也不低，但额头也只能到他肩膀。

　　见她不回话，他也低头看向了她，将小小的个子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体之下。

　　这样近的距离，白青青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他的洗衣液和沐浴液的品牌都没换过，熟悉的让她心安。

　　心中的漂泊感和焦虑渐渐被冲散。

　　在这个城市，她不再是孤身一身，有人在等她回家。

　　白青青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伸出双手，“苏苏，难受，想抱一下。”

　　坚强，也是要慢慢学习才能做到。

　　苏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青青都是这样称呼苏简的，只是后来两人闹别扭之后，才叫成了苏简哥。

　　今日的她不想再别扭，她只想要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很快，几乎是立刻，她就掉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突然的温暖刺激到她冰冷的肌肤，让她微微发颤，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困意。

　　昨晚本就没睡好，加上今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

　　“青青，发生什么事了？”

　　白青青感觉到他胸腔呼吸起伏，声音沙哑，听得出其中的克制。

　　“没什么，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一时间没想开，回来的路上淋了点雨。”

　　听到她说没事，紧紧拥抱住的大手轻轻地松开了紧抱的人儿，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乖，快进去洗个澡，就算现在是夏天，淋了雨也会感冒。”

　　白青青贪恋怀抱的温暖和安全感，但还是提起精神，脱离怀抱，站直身体。

　　“好。”

　　伸出手在包里拿出钥匙，递给苏简。

　　苏简一手接过钥匙，一手牵起白青青冰凉的手，走向房门。

　　“今天肯定又没好好吃饭，洗完澡后，上来吃饭，不许饿肚子睡觉。”

　　苏简在开门的时候，回头叮嘱，言语温柔。

　　从小在白青青眼中，就没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了，只要困了，爱的电视剧可以不看，好吃的东西可以不吃，觉一定要睡，所以他才会这样嘱咐。

　　“我现在是你的天使投资人，有什么想不通的都要及时和我沟通，不许瞎折腾自己。”

　　白青青点点头。

　　*

　　这次白青青没有贪睡，收拾完后就如约来到了苏简家。

　　桌上是苏简准备的家乡菜，剪刀面、凉拌青西红柿、凉拌猪耳朵、虎皮青椒。

　　都是白青青最喜欢吃的菜。

　　“你在哪里买的青色西红柿，现在大家都说这有毒，超市里没有卖的吧。”

　　白青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专门和农院同学要的，今天他们带来了，就做了叫你来吃。”

　　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刚才洗澡热的，白青青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加上淡绿色的裙子的衬托，宛如花园里娇艳的花朵。

　　“他在很认真的想让你开心。”

　　这是白青青最近很受感动的一句台词。

　　一阵阵鼻酸搞得眼圈微红。

　　“苏简哥，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

　　苏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快吃饭吧。”

　　白青青点点头，大口吃着眼前的饭，很快身体就暖了起来。

　　从昨天接到面试通知到现在，白青青只吃了一个面包，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了，肚子早就饿扁了。

　　在吃饭的时候，她将最近找工作难和今日的面试情况给苏简如数道出，不过只描述了客观情况的困难，自己的难过和焦虑只字未提。

　　但是结合白青青今日狼狈的样子，苏简早就猜出了。

　　苏简迟疑了半晌，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继续找工作吗？”

　　“当然要继续找，我要赚钱，要生活。”

　　“赚钱的方式又很多种，不是一定要找工作。”

　　“不找工作怎么赚钱？”

　　苏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摊了摊手。

　　“也可以，我和朋友开了个公司，主要涉及政策咨询，前期工作可能会比较辛苦，薪水也不高，你想不想去试一下？”

　　“去，我去。”

　　白青青不加思索的回答，前期所有的规划都不作数，现在她只是着急地想要拥有一份工作。

　　“公司名称和地址我一会发你微信上，你明早直接去，可能会给你安排个项目助理的岗位。”

　　停顿了一下，苏简补充说道：“青青，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在你不稳定的时间里，你的一切我会都给你兜底，只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要思考，而不是让情绪推着你做决定。”

　　白青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似乎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