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吗》PeachOoong

5、05

　　　周五晚。
　　“靥雾”酒吧三层VIP间觥筹交错，包厢两部分，外厢一群人在喝酒游戏，起哄调笑声四起。

　　内厢台球桌，隔绝外部一切喧闹。
　　气氛凝滞。

　　“啪”一颗球完美标准入洞，球杆收起，李随抬手低眸，冷白手指仔细擦拭杆头，再弯腰，嗓音不辩喜怒，“再来。”

　　宋逸苦不堪言，这爷今晚谁又惹他了，大了一晚上了，虐得他们几个一局没赢过。
　　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停手。

　　章鸣实在撑不住了。
　　他努力朝宋逸使眼神，面色痛苦，他今晚爽了女朋友的约，还没去哄啊。

　　宋逸闲闲开口，“阿随，分手就分手呗。”
　　话刚落，李随将球杆一放，不紧不慢直起身，懒懒靠住球桌边缘，双手交叠在胸前道，“谁跟你说分手了？”

　　哦，原来今天在天台他们俩没分手。

　　“没在一起过。”李随语气冷洌。

　　“啊，啊？”宋逸没反应过来，面前人已经拍拍手转身，他冷淡身影穿过堕落外厢，消失不见。

　　夜深，因为周五，书禾精神比平时放松，她窝在房间看了几部密码学的纪录片，从纪录片中抽身出来，已经半夜十二点多。

　　又忘记时间了。
　　书禾将纪录片里的一些方法快速记录到笔记本上，站起身来，穿上拖鞋到客厅喝水。

　　她坐在椅子上，林玫已经睡熟，家里寂静无声，就剩小夜灯暖黄。

　　喝完水，脑海里的解密步骤回顾完毕，书禾抬手欲灭灯，一阵微凉夜风吹动窗帘，她穿的白色睡裙，小腿裸露，有点冷。
　　她走到窗边，拉上窗纱。

　　视线不经意往楼下落。

　　夜深人静，老旧小区路灯下，影影绰绰，挺立一个倾长的身影，暗黄灯将他影子拉长，显得格外寂寥。
　　路灯下散落零星烟头，明显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书禾皱眉，拉上窗。

　　关灯休息。

　　周日一场倒春寒，气温骤降，吃烧烤的人增多，而且周末烧烤摊人流量大，要忙的事不少。
　　书禾戴上围巾，米白围巾遮住小巧下巴，仅露出一张精致的半张脸，鼻梁上眸子水灵清漓。

　　她帮林玫将弄好的烧烤端给顾客。

　　安心周末没事，过来帮忙。
　　书禾颜值高，来吃烧烤的人明显变多，有不少穿着校服的男生向书禾要微信，书禾婉拒。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人才慢慢变少。

　　休息下来。
　　夜凉如水，夜幕零散几颗星星闪烁。

　　书禾买了两杯热咖啡，递给安心，两人悠闲坐在台阶上休息。书禾小口抿咖啡，咖啡握在手里，掌心温暖。

　　一对情侣并肩走过。

　　安心突然转头，八卦道“书禾，上次李随找你干啥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书禾摇摇头。
　　她也不明白，李随这个人挺莫名其妙的，非要和她一起吃饭，还给她送午饭。

　　她确信，之前从未认识他。

　　安心“害”了一声，愤力戳戳咖啡吸管，好像咖啡杯是李随一样，严肃叮嘱“书书，你可千万别靠近他，虽然他家世好样貌好吧……但这个人渣男一个。”

　　“女朋友交过好多个，从不上心，我们招惹不起。”

　　书禾被安心认真的样子逗笑。
　　“嗯。”

　　快要收摊，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韩真妍听闻李随分手，心情阴转晴朗，请小姐妹到奢侈品店买买买，没成想出来在夜市碰见意想不到的熟人。

　　“原来是指标生啊。”
　　韩真妍视线落在脏兮兮沾满油渍的桌子，良久又收回来，暗讽开口，“指标生现在也这么硬气了吗？”

　　听到那三个字，安心脸色煞白，死死咬住嘴唇。
　　书禾意识到安心状态不对，连忙出手扶住她。

　　好在韩真妍看见林玫回来，没再纠缠，趾高气昂离开。

　　韩真妍走后，空气陷入死寂。
　　见书禾脸色平静，安心忍不住问，“书禾，你不是指标生吗？”

　　“什么是指标生？”

　　安心解释，“就是省会高中给下面超级贫困县城的招生名额，算是照顾性政策，贫困县城的前几名可以免费在南洵一中上学。”

　　指标生每年就十几个人。

　　即使有免费的机会，但指标生往往在高手如云的南洵一中跟不上进度，他们家境差，没有钱补课，而且本来的底子就比别人差，几乎所有指标生排名倒数。

　　即使表面没说，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看不起指标生。

　　这在南洵一中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她是指标生吗？
　　书禾出神。

　　算是吧，如果没有他，她不会有机会转学到南洵一中。
　　她和指标生没什么区别。

　　见安心脸色极差，书禾轻捏她手安抚，温声安慰。回到家夜已深。本来情绪已经恢复的安心突然给书禾发了一条帖子，书禾点开链接。

　　加载后，链接跳转到了南洵一中表白墙，入目点赞量极高的匿名贴——“谁还不知道高二6新转来的sh是zbs？”
　　即使用了缩写，但帖子明显掺杂恶意，引导舆论进行吃瓜网暴。

　　高二6班、转学生。
　　就差把书禾身份证写出来。

　　书禾静静往下翻评论，热评第一是，“不是吧？我是6班的，她真的很好看，成绩也特别好。看着不像zbs啊？”

　　质疑声紧随其后，
　　【匿名·百里奚】“我们学校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作弊呢？大家都知道zbs的水平吧（狗头）”
　　……

　　沉到最低下的一条，“说实话，我没见过比她好看的，特清纯超级有气质，不过就是有点冷。”

　　书禾关掉链接。

　　林玫端牛奶推开门进来，见书禾握着旧手机坐在书桌前。那手机用了5年，版型笨重网络极卡，她眼睛黯淡几许，心里涌起难过愧疚。
　　是她没能力，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

　　“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林玫将牛奶放下。

　　书禾抬眼，“嗯，谢谢妈妈。”

　　“还有……”林玫语气一顿，才开口。
　　“学业繁重，下次就不用帮忙了。”

　　书禾闻言，脑海里闪过韩真妍的脸，瞬间明白过来。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但林玫在意。书禾只能轻声答应。

　　周一书禾照常走进教室，拉开椅子坐下。她放好书包，拿起水杯到后面自动饮水机接热水，昨晚受凉有些感冒的趋势。

　　她静静站着，等水杯接满。
　　脑袋有些昏沉。

　　她摁了摁眉心。

　　水满，她转身。
　　手肘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撞，书禾手不稳，热水倒倾出来，滚过她白皙细嫩手背，瞬间发红。

　　惊心刺目。

　　“啊啊，对不…”
　　撞到人的女生频频点头，刚要道歉，抬眼见是书禾又闭上了嘴，眼神迟疑，最后呐呐走开。教室里围观的人没人敢说话。

　　安心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脏一缩，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难受至极。

　　从早晨水杯事件开始，高二6班气氛古怪。
　　每个人对书禾态度急转直下。

　　不再好奇，或者崇拜。
　　而是——唯恐避之不及。

　　中午食堂。
　　书禾和安心找到位置坐下。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
　　安心明显感觉周围人偷偷往她们这边瞥，窃窃私语。

　　她坐立难安。

　　安心转头看书禾。
　　书禾吃相文雅美观，侧脸安静专注，完全没被影响，她貌似不喜欢葱，将菜里全部的葱一点点挑出来，整齐放在餐盘边缘。

　　怎么会有人吃饭也这么赏心悦目。

　　安心盯着书禾平静的侧脸良久，
　　忽然心底豁然开朗。

　　管他们怎么看呢！指标生怎么了，那也是她努力在他们家那边第一才可以进来的！不就是家境比她好吗？
　　她自己靠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