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醒刃

3、落叶

　　3.
　　今天的目的地是图书馆。章楠早就从父亲那里听说，英吉利的图书馆藏书很多，且大多是精品。柯特因为学习需要，也常去图书馆，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动身前去。
　　秋天的落叶铺满地面，靴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章楠觉得有些好听，就多踩了几脚。他比较畏寒，此时已经裹上了围巾，柯特看着他，像看一个偶尔顽皮的小孩子。
　　柯特低着头，不知在寻些什么，忽然叫道：“章楠！这里有一片完整的叶子！”
　　章楠小跑过去，就见他手掌中托着一片红玉似的落叶，极为好看。
　　“送给你了。”柯特小心地把脆弱的叶片放进章楠的大衣口袋。
　　“谢谢。”章楠歪头笑，一阵风吹落了他身后的半树落叶，还有几片落到了他肩上。柯特抬手把那碎叶扫去，靠近时，竟引起一阵心悸。
　　进了图书馆，满目的图书入眼，章楠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开心。柯特去要了两杯热牛奶，两人便在窗边坐下。章楠在书架边逛，一眼就看见一本极合眼缘的书。
　　《红与黑》。
　　翻开书页，他就彻底迷了进去，微眯的眼睛映着字纸，说不出的静谧恬淡。柯特拿着作业本，却一个字都写不进去，只是怔怔地看着章楠。
　　明明是他闯进了章楠的生活，他却觉得，章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情绪，他笑，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若是此刻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也仿佛体味了世上所有美好。
　　可这份美好稍纵即逝，他用尽全身力气也保留不住。他伸手碰了一下章楠的杯子，觉得凉了，就想去重新热一下，没想到章楠没看见，直接抓起了杯子——柯特的手还在上面。
　　“这……不是我的杯子吗？”章楠还没从书里出来，目光有些迷离。
　　柯特赶忙松开手：“是你的。”
　　章楠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杯子，还是喝了口牛奶。他唇角沾了点白，便用舌尖舔掉了。不知为何，这场景让柯特竟有了逗猫的感觉。
　　两人在图书馆消磨了半日，最终章楠还是把书买回家了。他抱着书，像还在思考，一副乖巧的样子。柯特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又立刻抽回手，假装无事。
　　章楠早就想摸摸柯特的头发了，这回逮着了机会，立刻上手，拼命地揉着柯特软塌的金毛，一边揉还一边找借口：
　　“看你头发有点乱，帮你整理一下……”
　　很好，越理越乱是吧。柯特感觉自己被揉的手法就像之前章楠逗街边的小狗一样，却也没有出声，只是问：“我们现在回家吗？”
　　“我要去外交部看看我父亲，你呢？”
　　老爷子最近来办点事，章楠不想麻烦他来看自己，就打算自己去。柯特起了兴趣，问：“我能去吗？”
　　章楠收了手，把之前那片叶子夹进书页里作书签：“当然。”
　　两人溜溜达达就到了外交部。
　　接待的人一看两位，一位身穿衬衣，深色长裤贵气而不张扬；一位大衣过膝，内衬简约低调，却不失精致，便知道必是贵客。何况，两人都有着出众的容貌，更是让人一眼便生亲切。
　　“二位找谁？”
　　“章平，我父亲。”
　　两人很快被带到章平的办公室。章平正在看报，柯特发现，父子俩注意力都是，一旦集中，周围什么都听不到了。
　　“父亲。”章楠用比平时大一点的声音叫道。
　　“哎、哎，”章平这才抬起头，一抬头便笑开了，“楠儿来啦？”
　　章楠也笑着：“父亲，您眼睛都坏成这样了，就少看点吧。”
　　“这位是？”章平转移话题道，还专门用了英文。
　　柯特本来什么也没听懂，这会听懂了，上前礼貌鞠躬道：“章先生好，我是柯特，章楠的邻居。”
　　章平有些讶异，章楠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问他就说是懒得经营朋友关系，这回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父亲，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坐坐吧，现在太晚了，我们得回去吃饭了。”章楠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