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已逝者》做一只爱上平衡的猫

6、洁癖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祁艾立即发问：“后来呢？”
　　“后来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之后会在某江发这个故事，文名很简单，就叫《白玉》，你到时自己搜去吧。”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看呢？”祁艾瞎猜，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别乱想了，只是因为你看不懂而已，这段记忆里我出现得很少，”丽丽费心解释，“而且记忆中有时空桥接，没有旁白的话是看不懂的。直接看文字版的话，倒好懂些。”
　　“哦，好。”
　　其实那时祁艾还没有智能手机，父母管得很紧，等她发到某江，已经是2022年的事了。那时，祁艾已经走了，看不到了。那些都是后话，至少十六七岁的祁艾还活得好好的。这便够了。
　　最后，丽丽在祁艾的软磨硬泡之下，还是给她看了，故事的后续。
　　丽丽说：“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像故事的主角，玉儿一样悲伤。”
　　“知道，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有了心，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八宝很了解他吧，真的很了解。所以，我居然能感同身受了，对他的感觉。”丽丽语调悲戚，仿佛痛心得很，“因为那点感同身受，我在想啊，灵那时候看着不懂爱，得不到的我，是不是也与他一般悲伤呀。每每这样想，我就好心疼，真的很心疼的。”
　　“那家伙啊，不是更希望你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吗，即使不懂。”他最怕的，是你的离开，杳无音讯的那种。
　　“是啊，这一点，也与玉儿一模一样。”
　　“可你现在还不是在这儿，他们一个也没将你留住。”
　　“也是，谁能留住我呢，除非我真的想留下。”
　　又过了好几年，丽丽才会真正意识到，原来不只是他们留不住她，她也留不住任何一个人类，至少于现如今这般脆弱的她而言，留不住。她太脆弱了。
　　她，不是祁艾口中，半开玩笑一样的说出口的，创世神大人了。
　　她不过是一缕游魂，最脆弱的那种。
　　见不得光，见不得人，当然，也见不到。
　　“别太悲伤，我心爱的丽丽呀，我会尽量拖得晚一些，再晚一些，才离开你的。”
　　那是丽丽听过的，在祁艾口中说出来的，最肉麻的话了。
　　奇怪的是，她居然反常的，想要多听几遍呢。可是……
　　“这个你做不了主。”丽丽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病秧子，身体好着呢，不会那么早死。”
　　“我有许多身体很好的宿主，可他们大多英年早逝了。”比如白八宝，其实是二十岁那年就去了的。只是没人看出来，连她自己，都下意识般的接受了她留下的一切。
　　装模作样的扮演宿主，她总是做得很好，熟活儿了。
　　“我死后，你会替代我吗？”
　　“会的。”
　　“你不会主动结婚生子的吧？”
　　“不会。”
　　“那我可得抓紧了。”祁艾跃跃欲试。
　　祁艾说的是大实话，她真的有试，可好像……
　　她与丽丽现在真的算是一个人呢，丽丽的感受，就是她的感受。
　　除灵以外的任何人，太过靠近，，她都会排斥，甚至觉得恶心。
　　那一切，无法改变，是生理性反应。
　　可丽丽明明说，其他宿主就不会这样啊，照样的结婚生子，玩儿得可开了。
　　难道说，她其实本来就排斥别人的靠近，不能怪丽丽？
　　那个像玉儿一样的男孩儿来了，祁艾自然而然的和他交谈起来，在察觉的他的阵阵失落感后，她伸出右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是的，就像八宝安慰玉儿时那样。
　　她以为，至少，他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所以她还算亲昵的叫他鱼，是玉的谐音，也是男孩姓氏的谐音。
　　可，当他妄图靠近她时，她还是后退了。下意识般的，后退了。
　　她向后缩着，然后就想起来了，一直以来，面对异性的靠近，她都是这样的，下意识……
　　从几岁开始呢？从……还真是从丽丽“醒来”后开始。
　　或许这从另一方面来看又是正常的，在那之前，她不过一个小孩儿，还不懂什么叫男女之防呢。
　　那她现在就懂了吗？
　　不，不懂的。
　　还是不懂的。
　　她能碰别人，别人不能碰她，那其实很简单，就心理学上来说，不过是没有安全感罢了。
　　她不会爱，如丽丽一般，还不会爱。
　　那夜，雨下得很大。
　　“太不是事儿了，老子自卑，还不会爱，要怎么传宗接代？！”
　　雨声大概掩了她的吼声，她仍如醉酒般，四处游荡着。
　　丽丽在脑海里纠正着：“别说脏话。”
　　后来，她站在一棵桂花树下，停住了。
　　她抱住树干，紧紧的抱住，口中喃喃：“灵，我好想你～”
　　她知道，那是丽丽想说的话，可她还是不停的重复着：“灵，我好想你。”
　　重复着：“灵，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
　　丽丽终于又开口：“我们或许都还太小了，所以只能思念，做不了其他。”
　　“什么鬼，你不是创世神吗，就这点能耐？”
　　“创世神正是因为创了世，才不懂爱的。”
　　“是哦，抱歉～”
　　“没事，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我真没用。”
　　“不，你只是太小了，才十六岁。”或许连一生的五分之一还没有呢。
　　“你说得对，就当它只是一种洁癖吧，看看，能不能找到能治好它的人。”祁艾于是笑了，“治不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死后，你就和～和这棵树一起过得了。”
　　“好了，别在非礼这棵树了，它也会害臊的。”
　　合欢树下，琴声戛然而止。
　　灵看向自己的尾指，它在不可抑制的微微发颤。
　　是丽丽呢，丽丽的温度。
　　丽丽一定是在思念他吧。
　　灵愣愣的望着它，轻轻吻上去，不知不觉，有清泪垂下。
　　这边，祁艾忽的捂住心口：“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痛？”
　　她痛到无法呼吸，不停的吸着凉气。
　　“是灵在回应我呢～”丽丽哽咽着，回道，“他感觉到了吧，我在思念他。”
　　“啥，咋感觉到的？”
　　“你忘了？他是灵，自然之灵呀。”
　　“哦。”
　　“青山是他，绿草是他，微风是他，骤雨是他……一切，皆是他。”
　　“所以，这棵树……”
　　“谢谢你，抱树，也可以等同于抱他了。”
　　“嘿嘿，没什么啦，”祁艾挠挠头，“你们好好处。”
　　“嗯。”丽丽应着，紧了紧环住树干的手，眼里的温柔快要满溢。
　　若是灵能见到她这样的眼神，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抱树，怎么可能真的能替代抱灵的感觉，心理安慰罢了。
　　为此，她更加想念灵了呢。
　　那晚，丽丽第一次的做了个很长的梦。
　　是在那片大草地上，那里有合欢树，有灵，灵总是在弹着琴。还有阳和雪，她的小宠物，当然，也是家人。
　　盛开的合欢花会不时的飘落一朵，像羽毛似的，有些轻飘。
　　她看愣在原地，正如那次睡醒后。
　　未等到灵抬头看她，她就奔过去，将他扑倒，就像那次酒后。
　　那样搂着灵，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于是笑出声来：“哈哈哈～”
　　“哈哈哈！”
　　正如第一次见到灵那样。
　　不同的是，这次即使那样搂着灵，也没有如任何一次那般，轻易熟睡过去了。
　　她想这样一直看着灵，将灵的样子深深的刻印在心里。
　　她的灵，真好看。
　　灵总喜欢为她梳头，将她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灵就是将她当女儿养的。
　　灵能有什么办法，她什么都不懂，可不就是像个小孩子吗？
　　可，丽丽想着，她现在懂了，懂了好多。
　　如果她现在就挑明，灵是否，就不必忍耐得那么累了呢？
　　于是，刚大笑完的丽丽紧贴上去，撒娇似的说道：“灵，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就像在说，怎么办啊，灵，我想你想得要死掉了呢。
　　“是吗，有多想～？”
　　灵仍旧是那样微笑着望向她，可那声音，那语调，她怎么就听出了些邪气呢？
　　不过，说是邪气，倒更像是，流里流气……
　　本来想着要去摸摸亲亲的丽丽愣住了，愣了半天，然后脱口而出：“你是谁？”
　　他不是她的灵，绝对不是。
　　丽丽松了口气，难怪了，这样抱着他也不会瞬间睡过去。
　　想到此处，丽丽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飞快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我是灵啊，丽丽。”
　　他似乎刻意敛了敛语调中的轻浮，眼里尽是温柔神色，可即使再怎么去端正自己，也掩不下笑容里的流气。
　　丽丽越发确定了，他绝不是她的灵。
　　灵可是个姿态端正的好人。
　　而这家伙……
　　“不，你不是！”丽丽几近嘶吼，“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丽丽～”
　　“哦，对了，这是个梦。”丽丽很生气，想去掐对面人的脖子，“说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么恶心的梦？”
　　“恶心？你居然说，恶心？”
　　丽丽看见，对面人好像忽然怒极了，他的眸色在变红，然后那红色渐渐变深，渐渐变深，成了紫黑，之后那颜色又染上衣角，发梢，全身……
　　他还是顶着灵的脸，可全然没了灵的温柔清冷，只剩妖冶和不正经。
　　是啊，他一身的不正经，怎么可能是灵。
　　“你是黑山老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