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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正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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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上面都在传呢,说是日本人快投降了~”悄悄话?还好我耳朵挺好。
“你可别到处乱传,只要确切消息不下来呀,都不要当真,大家伙儿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到最后关头,心都得定,”这是哪家的兵呀,“吃了那么多苦才到今天,万一最后关头又被反扑什么的,多划不来……”不错呀,还挺有规矩……
“你说得对,不完成最后一步,不能放松。”
……
看来,是时候了。
好了,最后一波,干把爽的……
像往常一样,悄溜溜尾随,瞄准时机,咦~这是……
集体广播?
说了些啥?没听清……
看他们这反应……
真投降了?
他突然对身边的人说了啥?
出来了……
管他呢,继续跟着他就对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远,居然没人跟来?
真是落寞啊,呵,若是当初选了樱子,小孩儿都能跑了吧。
好了,真到时候了。
缓缓,现身……
“太田藤野,”嘴角挂上个颇具寒气的痞笑,他,终于可以杀了,“以此为正义,很有安全感吧?”
慢慢的,走近……
他一怔,稍稍转身向我,“樱子~?”脸上竟带着个不失落寞又颇显期待的微笑……
真蠢!
到如今,他竟还敢怀有期待……
以掌抵肩,一推,轻而易举,轻轻跨上他的腰腹,“樱子……”他仿若失神,也似乎,并未想过反抗。
“她死了。”那双眼里,终于泛出些该有的挣扎,呵,装傻?你逃不掉的。
“当你得到了安全感,便丧失了正义感。自此,你的心可以得到看似理所当然或甚以勇者武士的外壳为型的庇佑,但这必须以你的本真和正直为代价。”我就那样稳稳的跨着,也不急着去拔那腰间的匕首,“明白吗?”双手撑肩,缓缓向下,直到一个看似亲近却明明极度冰冷又危险的距离,“那种庇佑不论看来多么光鲜强大,终是不堪一击,受击便破的啊~”一字一句,让他逃无可逃。
“真是,可悲~”我的笑,终是会显得过于冷硬吧,即使顶着的是樱子她本该灿烂如那般的脸面……
罢了,差不多了,还是快些步入正题吧,那种快要被本不属于我的情绪触及牵制到的感觉,真烦,我不喜欢。
“藤野哥哥,你想樱子吗~?”那个独属于她的称呼,自然也得用她的样子叫出来才行,我说你呀,还是快去陪她吧,可是,嘶~要从哪里下手呢?
“樱子~”许是因为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他终于尽显痛苦的哭了出来,哎呀,居然妄想摸我脸,拜托,我有洁癖的好不啦。
“没关系,不会很疼的~”对对对,就是这样,语气神态,要和樱子一模一样。
“樱子……”但也不能随便让他摸呀……
伸手一捞,“咔嚓~”这就对了嘛,事是要办好,我也不能吃亏对不对……
反正都要死了,先废你只手应该不至于被骂吧……
忽地闪了樱子生气的模样,咦~
好怕怕……
不过管他呢,反正废都废了,她该不至于真为这等小事就要吞了我吧。
伸手在他对着我的上半身仔细摸索试探,一圈,一圈……
最后还是停在了心口处,“樱子死时,”实实一按,“这里很痛呢。”
别说我浪,这真是你小子该还的,既然那么爱她,一定要将她历过的痛苦都弄清楚才成呀,若放过去的不是那个干干净净只管宠着她的你,那我忙活那么久,有屁用呀~
我说过的,要保护她的,这人呢,只有真正明了了那些痛苦,才能学会一心一意的珍惜……
“放心,别怕,我技术好得很。”看你哭得那么可怜,还是稍稍安慰两句吧。
毕竟去了那边,你还是有可能和我成为一家子的,到时,还得靠你在宝贝那儿多为我把把关呢……
免得又因什么不起眼的小事惹着她,我可不想连做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直接被吞呢,毕竟,多个帮衬,多条出路嘛。
匕首出鞘,稍稍试探,直穿而入……
“我说了,不疼的吧。”无害笑。
这下好了,完事。
拔出匕首,将就那军装的料子擦上一擦,收拾完,蹲在那尸体旁……
轻轻点点他还蛮俊俏的鼻尖,断气的那一刻,都还唤着她的名字呢……
“却还是可怜不起来呢,即使曾被视作樱子挚爱之人……”
“呵,不知去到那边,能否求得她原谅呢~”
“祝你好运呀。”
真心的哟,毕竟,都是为了她嘛。
“呼~”人类之间的共鸣,还真是若隐若现呢,胸口,堵得慌……
“再见……”虽然知道没人听得见,但礼貌的做做样子还是可以的……
甩出极洒脱的背影,心头,却莫名其妙的比以往多了些不能言喻的分量呢。
对人类而言,等待伤口愈合的过程,有时确实难捱过直接死去呢。
还好,这次,没怎么受伤。
就是,又得开启那毫无倚挂的游荡模式咯……
……
没目标啊……
小道观?
望见门旁的石狮,我稍稍靠近,伸手一搭……
“小老头,又见面了,”老相识了呀,可怎么不应呀,“喂,还在吗?”
“切~骗人的吧。”不都说你是道家始祖吗?
抬头一看,若有所思……
“嘶~”随手握住腰间匕首,“樱子,干脆就在这儿定居算了。”
“你说好不好?”
唉~
“知道你不会应,但没了你,我也就只能假装和自己聊天咯。”
真是,做人真麻烦。
……
若干年后。
“师傅,来,尝尝这个~”小眉小眼,一脸雀斑的小净无带着他的专用谄媚笑,捧了个通红大苹果献上……
“哪儿弄的?”虽满脸嫌弃,却还是照常接了那“供奉”,开始了我俩颇有风格的日常谈话,“说了别叫我师傅,说吧,又有什么要问的。”
“师叔呀,这回可真是我自个儿在后山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呀,”可怜兮兮,我信了才怪,“师伯您看哈,这一晃眼,师侄我也踏入了这充满青春活力的黄金年龄段,自然问题也多些……”
“知道就别废话,挑要点问,我很忙的,”啰里吧嗦,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个娘兮兮的小太监呢,“还有,你到底要叫师叔还是师伯,搞不清楚就直接叫大哥,也省事。”
“哦,大,大哥,主要是您上次不是说您‘无寿’吗,叫我怎么拿去和师傅他老人家比嘛……”
“算了,随便你,到底要问啥?”
“杀人不眨眼的就是魔吗?”我一怔,喉头忽有种堵塞感……
对啊,小净无也和那时的樱子一样,十六岁了……
不想,这问题,竟还是要我亲自来答……
“你看看,大哥我像魔吗?”邪邪的笑着,用了点力,让泪水回涌……
“大哥杀过人吗?”
“大哥杀的都不是人,也从未为他们眨过眼。”拔起匕首,拿了那苹果开始比划,还真……
似乎明白为啥现在的水果刀都是单刃,要弄个刀背出来了……
这完全没法下手的嘛。
算了,在道袍上随便蹭蹭,直接啃了吧,我就一懒人,以后干脆把这事儿给省了,吃梨啊什么的都不必去皮了,反正又不是吃不得。
“为什么杀呀?”
“你大哥有洁癖,有些事啊,见了恶心,忍不了,”还真挺甜,“再说也没必要忍啊,对吧。所以干脆就都杀咯。”
“大,大哥,忽然觉得这称呼再适合您不过了。”□□吗,“不是,我看您平时挺温柔的呀。”
“哦,你啥时候,用哪只眼睛看的?”嚼,我又不是人,光用一只眼可看不见,两眼不够,还得加个心眼……
“不是,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看呀,这些年,和我差不远的那些小辈们,不都爱跟在您身后巴结,跟小狗似的吗?”
“小净无,说话悠着点儿,小心回头被他们揍了都不知道为啥。”两眼一瞪,看他们还随不随便就笃定人家温柔。
“不是,师~大,大哥,您好像把我整糊涂了。”
“小净无觉得呢,魔是什么呀?”今日这凉风,吹着好舒服。
“当然是世间一切大恶,那些和至善对立的人事咯。”
“那,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
“善,恶……”思索状,原来这平日里总聒噪的小家伙,安静起来时,也会显得小巧可爱呢,“望,望大哥解惑。”对咯,心平气和的,这样子才对嘛。
“你等所习之道,多崇清静无为之境,道祖有言,‘道可道,非常道……’,然则,何谓‘道’邪?”
“我教常习无为,求亲近自然之态,道祖言始即谓非常道,然世间善恶高低,皆无常态也。”
“所以咯,学得不错嘛,理论完全没问题呀,还来问我干啥……”这苹果好不耐啃,好了,回归大地吧您嘞,“再说,你大哥我又不是个正经学道的,不怕根给整偏呐。”
“没办法呀,也就大哥您乐意给我说道说道,其他师叔师伯们一问到关键地方就是老神在在的来一句‘不可说’啥的,把我的问题都给堵回去了,我也很慌张的,好在他们脾气都不错。”
“净无呀,你该记住,大道难求,才显出其可贵,能随随便便问出来的,终归不过只能当花架子用用罢了,所以他们做得啊,都没有错。”
“那大哥您为什么每次都答呀?”
“哥不说了吗?吾非正经道人也。”
“可您明明是女的,为什么还要让我叫您哥啊?”
“什么女的不女的的,你之前叔伯什么的不也叫得顺溜吗?”啊~!又烦起来了,“我警告你啊,别烦大哥我,小心我揍你啊~”所以说,这人呐,本性难移。
“不敢不敢!大哥,所以说,杀人不眨眼的,到底是魔吗?”
“你们道祖说了,事无定数,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哪怕是同一件事,只要足够深的究其本质,都会发现,一切的对应表象,无论美丑,都不过是出自人于不同角度的作茧自缚罢了。”
“果然找大哥您准没错,最后一个问题,”真是,何必笑得贱兮兮,“您真认识我们道祖吗?”
“……”这小孩儿,到底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好好搁爸妈身边呆着多好,也不必来烦我,“你家道祖已然成灰,你且死后自去问他吧,问问他还否记得有我这么一团什么都不是的东西……”
“可,大哥,万一他也和师叔师伯们一样,对我‘不可说’怎么办?”
“他不会,他最多会说,”我伸出右手,装模做样的捋了我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学样,“孺子所见,即为不可实触之大道本道也。”
“可我明明真的能看见,”扭捏似的扯我两下袖口,“也能摸着您啊……”
“行了,”白眼一翻,“大哥我累了,要睡午觉去了,自个儿乖乖去找你那些个同道玩去。”
“哦……”弱弱,离开……
我搁床上一躺,会周公去咯~
等着吧,百年内,就会有人开始以另一种方式给你们想要的所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