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傅家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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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傅家老家那边的情况，总结起来很简单。
就是亲爸后妈，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的老掉牙故事，说出来都嫌没有新鲜感。
一年前傅传薪从部队受伤退役后为了躲避家里后妈安排的相亲对象，阴差阳错在国营饭店遇到同样躲避娘家安排相亲对象的姜若云。
傅传薪对她印象不差，觉得这姑娘看着顺眼很和眼缘，又看对方被家里逼迫的很可怜，干脆站出来主动提出相亲。
没几天两人就领证结了婚。
当时国家正在大力发展三线建设，傅传薪从部队转业被老领导安排去红星油田，那边催着去上任。
刚新婚一个月媳妇还没处熟的傅传薪无奈只能把新婚妻子安排在去世亲娘给他留下的房子里，一个人先独自上任去了。
傅传薪知道自家小心思多的后妈糊涂爹和软蛋弟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他想着自己妻子没跟他们住在一起，而是住着自己生母留下的房子，又相隔城南和城北。
姜若云白天要上班，跟他们交集不多，只要不多搭理，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
没想到年轻的小媳妇姜若云面嫩。
被继婆婆上门试探了几次，就抓住了她很看中亲情的弱点，动不动以傅家大儿子不在家，她身为老傅家的儿媳妇就该帮忙回家孝顺照顾长辈为由，隔三差五让她跨越小半个城市骑车回老房子忙东忙西，使唤她上门免费干家务当保姆不说，还越发占便宜花傅传薪寄回来的工资。
姜若云被这样欺负还不好意思告状，每次写信通电话都报喜不报忧瞒了下来。
如此时间一长，老宅那边就越发变本加厉。
傅传薪听到这里，又揉了揉额角:“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他还以为她在那边一切安好呢，谁知道过成这受气包的样子。
姜若云默默:“那毕竟是你的家人……”
傅传薪冷声道:“家人自个儿不像个家人的样子，小辈还尽什么孝。”
他在家的时候可从来没给过那群人好脸色，那群人也不敢惹他，没想到他一走倒是明里暗里欺负起他媳妇了。
傅传薪很生气，他心里暗自盘算怎么给那边一个教训，教训他们明白什么叫井水不该犯河水。
“后来呢？还有吗？”傅传薪看姜若云又不说话了，平复心情继续问。
后来啊……
姜若云想起那天的事，依然觉得像梦一样。
但她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那是她的女儿蓁蓁正式穿越来到她身边的日子。
那一日——
“小云，你下班了吗？你弟妹刚刚在门卫室给你捎句话，说你婆婆病了，让你下班记得过去一趟。”
姜若云身为南城第一制衣厂最基层的车间缝纫机女工，连续加班赶工十二个小时后，累的头晕眼花。
听到同事幸灾乐祸不安好心的高声传达，姜若云都没精力搭理，拖着疲惫的身体推着自行车一路出厂。
她太累了。
这段时间厂里任务重，所有的女工都要加班加点完成厂里的生产任务，更何况她还是临时工，事关领导对自己转正式工的名额推荐，姜若云更是全力以赴，每天到厂里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咬牙高质量完成师傅分给她的任务，就因为带她的师傅说了，只要熬过这次任务下一批的转正名单中说不定就会有她。
她没有学历，本来就是被娘家凭关系硬塞进来的，因此对凭借自己实力转成正式工这个机会看的很重。
可她都这么忙了，婆家还要频频来凑热闹。
不是今天婆婆头疼，就是明天公公腿疼。
总不过是叫她回老房子收拾房子洗衣服做饭，顺带照顾弟妹和弟妹刚出生的孩子。
婆家每次这样叫她都从不当面直说，而是来厂里说给她的同事，让她厂里的同事传达。
这使得很在乎别人看法评价的姜若云根本没法拒绝，只能顶着疲惫的身体，两头连轴转。
“妈！”
“妈妈！”
姜若云推着自行车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累出了幻觉。
不然她怎么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拦在自己面前，嫣红的小嘴张张合合喊她……妈？
嗯？妈！？
现年才二十岁，新婚刚一年的小媳妇姜若云手一松，差点把手里推的自行车摔了。
“小姑娘，你、你认错人了吧？”姜若云连忙撑住快倒下的自行车问道。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妈，我就是你女儿啊，妈，我是蓁蓁！你的宝贝女儿姜蓁蓁！”
姜……蓁蓁？
姜若云愕然，脑中冒出的第一想法是，就算是她的女儿，怎么会跟她姓？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纠结姓什么的时候。
姜若云甩甩昏沉的脑袋，尽量用冷静温和的语气解释:“姑娘，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才二十岁，看着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的。”
姜蓁蓁:“没有，没认错。虽然我十八岁，但年龄差不是问题。”
姜蓁蓁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七十年代环境，到处都是水泥平房和报纸语录，她语气兴奋的表示:“我应该是穿越了！穿越到了老妈你年轻的时候。天呐，老妈你年轻时可真是个大美人！”
姜若云:“啊？”
穿越这个问题太复杂，学历不高的姜若云很难理解。
她只知道面前的姑娘叽叽喳喳给她塞了一股脑信息。
她会离婚？
她会做生意？
她还会复婚，高龄产子？
姜若云惊的嘴巴能塞下鸡蛋，大脑已经完全不会转了。
“妈，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啊？我们先吃口东西再说吧。”姜蓁蓁揉揉肚子表情可怜兮兮的，她穿越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吃晚饭。
姜若云看了眼天色，恍惚带着自称为女儿的姑娘回到自己结婚后住的院子，又恍惚给小姑娘下了一碗面，还顺手打了两个鸡蛋。
看到小姑娘吃的香甜，脑子发懵的姜若云才反应过来。
她怎么把来历不明的人直接带回家了！？
“真好吃！”姜蓁蓁吃完饭，优雅的擦擦嘴。
她又打量了一圈房间，笑咪咪的说起:“原来奶奶留下的这栋房子没拆前长这样啊。”
姜若云惊讶:“这房子要拆？”
“当然了，三十年后这一片可是市中心，要规划商业中心，所以奶奶留下的这套房子就被拆了，换了五套北郊那边的房子补贴给家里。”
“北郊那里不是农村吗……”姜若云小声提出异议。
姜蓁蓁抬手给她比划:“现在是农村，将来城市扩建，那里就算是城市的三环了，而且北郊那边后来又变成了高新产业技术园，房价一路飙升，比市中心还贵。”
姜若云对未来的信息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套房子是丈夫的亲娘给他留下的遗产，里面都是他儿时的回忆，真要拆了，丈夫会伤心的吧。
她还来不及细想，门外突然响起喊声。
“姜若云！你出来！”
姜若云一哆嗦，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晚上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忘了晚上要去继婆婆家了！
“姜若云你别在里面装死，你赶紧出来！”傅家老二的媳妇刘金花在屋外砰砰敲院子门，大晚上扰的四邻纷纷出来围观骂街。
“你可真不孝顺，婆婆在家生病，也不知道上门去看看照顾一天，还偷懒当没听见往家里躲，你这是当人媳妇的样子嘛？”刘金花看围观的人多了，喊得越发起劲。
她家里婆婆可是给她说了，姜若云就不是一个能受得了别人评价议论的人，越这样当众人面逼她她越不好拒绝。
这招屡试不爽。
“嘿，你不也是傅家的儿媳妇嘛，还就跟你婆婆同一个屋檐住在一起，也没见你在家孝顺她。”姜若云左边的邻居罗婶子推开门讽刺。
这家不要脸的又来欺负人家新媳妇了。
也不看看都不住一块，还能不辞辛苦跨着半个城市过来找茬，真是把她能耐的。
当谁不知道谁呢。
傅家的继婆婆又矫情又难缠，傅家的弟媳妇也是又泼辣又奇葩。
刘金花一滞，她开口狡辩:“谁说我不照顾婆婆的？我刚生完孩子坐完月子，身体还虚着呢，我可是刚给老傅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右边的邻居陈婶也凉凉开口:“瞧你砸门的样子中气十足，可一点都不虚。”
“就是就是。”其他邻居也跟着附和，都是住在这一片的邻居，对傅家老大和姜家妹子以及她婆家的事也差不多了解的七七八八。
“她们婆媳俩啊，就是属螃蟹的，看人家小姜脾气好，专门来横行霸道！”
“我看是欺负人家傅家老大不在家，傅家老大在的时候，我看他们跟鹌鹑一样，从来不敢上门冒头的。”
“为啥啊？就算妈不是亲妈，那边不也是傅家老大的亲爹吗？有什么不敢上门的。”有搬来晚的邻居好奇。
“还能为啥，当初那个后妈上位不光荣呗？傅家老大他亲妈还没咽气呢，那边就勾搭在一起了，被当时才几岁的傅家老大一顿子挠呢！那孩子从小就人狠话不多。”
围观的邻居一人一句，刘金花被扒了面皮堵的恼羞成怒，抬手狠砸向院门出气。
刚巧此时院门被打开，刘金花收不住劲向前扑去。
门后的人灵巧一躲，刘金花被门槛一绊，尖叫着单膝重重砸在地上，随后五体投地，磕了一嘴尘土，满嘴都是血腥味。
空气安静了一阵。
姜蓁蓁拍了拍手用天真的语气询问:“这是谁呀？一来就给我们家行如此大礼，家里可受不住。”
围观的邻居噗嗤一声，不知道自谁开始此起彼伏笑了出来。
刘金花趴在地上一手捂着磕的生疼的膝盖，一手捂着被磕流血的嘴咬字不清咒骂:“哪来的小娘皮，害老娘摔成这样，你给我赔钱！赔钱！”
“噗，大婶，说话前先确认自己不漏风再说嘛，我们听着好费劲。”姜蓁蓁捂嘴笑。
二十出头被喊大婶的刘金花快要气死，她在地上挣扎半天，干脆扭头朝一旁的姜若云凶道:“你还不赶紧扶我起来！傻站着干嘛？”
“不能扶。”姜蓁蓁伸手拽住姜若云阻拦，同时面相围观群众脆声解释:“大家可看见了啊，她可是自己摔成这样的，我们屋里的两个人碰都没碰她一下，闹到公安那去都是我们有理。万一要是伸手扶你一把，被你讹了怎么办？你看着就不像讲道理的好人。”
“&%……”地上的刘金花闻言骂骂咧咧，十分难听。
姜蓁蓁不理她的满嘴脏话笑眯眯歪头:“虽然不知道大婶你是谁，但你好贴心哦，知道我们大家刚吃完饭睡前正无聊呢，就送上门真人表演这么精彩一出极品闹剧给我们解闷，你人还怪好的咧。”
围观的人群继续哄笑，大家也不觉得吵了，反而觉得姜蓁蓁说的有道理，晚上吃完饭立马睡觉多无聊啊。
傅家老二媳妇骂的脏话抑扬顿挫没有一句重复，这可比睡前看报纸和听收音机精彩。
“你、你。”刘金花被姜蓁蓁气到脸色发青。
姜蓁蓁和周围的围观邻居们却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睛里就差没把你继续闹，我们正好无聊爱看写在眼里。
这、这跟婆婆说的不一样啊。
刘金花发现舆论没法成为自己的助力，自己反而一对二势弱，她干脆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了一眼:“姜若云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就忍着痛一瘸一拐跑了出去。
笑话没得看了，围观人群遗憾的同时才反应过来，经常被欺负的小媳妇姜若云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个嘴巴利索很会气人的姑娘。
左边邻居罗婶好奇询问:“姑娘你是？”
姜若云提心吊胆，害怕她又说出是她女儿这样的话。
姜蓁蓁笑眯眯回答:“我是她妹妹。”
哦，原来是娘家姐妹啊。怪不得长得挺像。
就是这性子实在不同。
人群散去后，罗婶语重心长叮嘱姜若云，让她跟自家妹妹学学，该反抗就反抗。她们这些老邻居虽然才跟她相处一年，但也都知道她的为人，肯定站她这边。
姜若云红着脸点头，心里十分感动。
两人回到屋里，姜蓁蓁亢奋了一天的精神感觉到了头，她打了个哈欠，软软呼呼说着自己好困好累。
瞧着刚刚还跟小辣椒一样呛口的姑娘突然又变得软绵绵。
姜若云的心化成一团。
她也不忍再追究对方的身份，而是亲自收拾床铺，让对方先洗漱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姜若云刚起床做完早饭，屋外的大门又被敲响。
这次敲门的节奏并不激烈，反而两短一长十分有节奏。
姜若云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刚睡醒正等着被投喂的姜蓁蓁:“？”
“谁啊。”她好奇问，这小院怎么这么热闹。
“我婆婆……”
“奶奶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继婆婆……”姜若云咬咬牙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女人陈珍年纪不大，四十多岁正风韵犹存，头发梳在脑后盘起来，穿着条素色裙子，笑眯眯的柔声开口:“小云，你昨晚怎么没有回大院？我等你等得头疼的睡不着，就想你给我按按。”
“陈姨……我、我昨晚有事，抱歉。”
“没关系，今天去也一样的。刚好我今儿个一早叫传宗帮你去厂里请假了，你今天不用上班，现在直接跟我回去吧。”
姜若云愣了一下急了:“陈姨，现在是厂里任务最重的时候，我们组长早吩咐了谁都不能请假，要扣我们考评的！”
她为了靠自己转正式工努力了那么久，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陈珍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握住眼前人的手轻声细语又不容反驳的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厂里任务再重，工人家里有老人生病，还是孝顺老人最重要对吧？工作什么的，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干嘛。”
姜若云感到熟悉的窒息感。
屋内正吃饭的姜蓁蓁握紧拳头。
嘿呀！这里哪里来的绿茶老妖婆。
把歪理邪说说的一本正经，可真不要脸。
姜蓁蓁抹抹嘴气势汹汹站起来走出去。
既然对方张口闭口都是孝顺，她可得代她老妈好好孝顺一番作妖的老太婆。
往死里孝她！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傅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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