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曲日水吉

17、第017章

　　养孩子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牧凌晨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深陷其中。明明穿越过来之前，想的是围观看戏。哪知道真的参与其中了，有点向奇迹暖暖和网络养娃的趋势发展了。
　　再加上之前在幼教所，教官们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们，人类是一种拥有脆弱心灵的生物，应该尊重他们，不能随着自己心意折断别人的翅膀囚禁在自己身边。
　　啧，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不是人类一样。

　　牧凌晨觉得自己虽然是被关在幼教所的一员，可自己比那些同学好上一点，就是能听得见教官的教导。
　　所以在面对白奇瑞的时候，他很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干点什么的心思，想要用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和对方和平相处。只是站在一旁围观，只是稍微尽点绵薄之力让对方稍微过的好一点，让自己稍微觉得好玩一点。
　　真的真的，就只稍微用了一点力而已。

　　毕竟要尊重对方，教官可是说过的，强取豪夺总是不会有美好的结局的。

　　可惜计划的再好，貌似也有点跟不上变化了。真正参与其中了，才发现自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围观者，貌似真的很难很难的。

　　开学第二个月，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兰阳一中按惯例开始收缴春秋校服的费用。男生白衬衫外加一套小西装黑皮鞋带领带，女生白衬衫小西装百褶裙黑皮鞋带领带。
　　方便换洗的缘故，一次性购买三套。

　　总价值两千三百七十六。

　　牧凌晨坐在最后一排，托腮看着最前面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的白奇瑞。开学之前和学费一起交过一次校服费用，就是众人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款校服。
　　五百块，两套。

　　白奇瑞应该是用那笔奖励交了住宿费还有校服的费用，恐怕也是打着主意要穿三年，要不然买的时候也不会买大两个号的衣服了。
　　谁能想到，兰阳一中的校服居然还分季节。也怪学校太大，高中三个年级居然划分到了三个区域，要不然平日里见了高二高三的学生的穿着了，也能早有准备了。

　　“等下大家就去测量体型，费用最迟这个周五要交。”班长宋文明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吸引全班人的注意。

　　学校收费这种事情，就和医院收费一样，你再多抱怨也只能顺从。更何况这还是校服，更是一点折扣都没得打。

　　“还有周五之前每个人要交两百块的班费哦。”下面，作为生活委员的付雪也跟着喊了一嗓子。

　　白奇瑞的双手握的更紧了几分，整个人都弥漫着一种颓然。周围人听着那两千五百多的费用，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没有。
　　偶有几个，也就随随便便感慨一句校服还有点贵。

　　有点贵，这种能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奢侈，在别人口中也只是有点贵。被过长的刘海遮盖的眉眼间，多了郁气，紧握成拳的双手指甲深深的戳进肉里。疼痛感，窒息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付雪，我扫你。我们两个人的。”

　　头顶突然被人揉了一把，还有那道熟悉的略带沙哑的清冷嗓音。白奇瑞茫然的抬头，只看见站在自己座位旁边的牧凌晨手机在付雪手机上扫了一下。

　　付雪欢快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本子上写下牧凌晨和白奇瑞两个名字。

　　扫完付雪，牧凌晨又拍了拍同样坐在第一排的班长。宋文明快速将收款码递了过来，两千三百七十六的校服费用，同样是两笔。
　　牧凌晨又在白奇瑞脑袋上揉了一把，宋文明同样欢快的在本子上记了牧凌晨和白奇瑞两个名字。

　　白奇瑞眼眶更红了几分，脑袋压低不敢去看人。牧凌晨揉着他脑袋的手下滑，撑着下巴在两边脸颊上重重的捏了两下。
　　班里交钱的人不少，对于能在兰阳一中上学的人而言，两千多好像真不是什么大钱。本来就是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长和生活委员收钱的事情，学校自然不会阻止。

　　有一个两个交钱了，其余带着手机钱不够的也开始给各自家长发消息要钱。教室里乱哄哄的，牧凌晨在白奇瑞脸上又重重的捏了一把，食指在对方下颚勾了勾。
　　白奇瑞抿着嘴，起身抓着牧凌晨的衣摆一起走到教室最后面。

　　牧凌晨悠悠然的坐回座位，让开了点位置让白奇瑞进去。可白奇瑞没进去，直接跨步坐在了他膝盖上。

　　“嗯？”牧凌晨疑惑了一瞬，不过在白奇瑞低着头掉落一滴眼泪之后顿了顿，开始慢慢的摇晃起来。

　　“你现在觉得三千块很多，像是一座能压垮你的大山。可等十年后你再回头看，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坎儿罢了。”牧凌晨绞尽脑汁，回想曾经幼教所教官给他们灌灌过的鸡汤。
　　“嗯，也许不用十年。两年后你高中毕业，直接进厂打螺丝，勤奋点一个月就能有四五六七八千了吧。”

　　白奇瑞呼吸都为之一顿，本来趴在前排装睡偷瞄后面的孟长林也嘴角一抽。毕竟平日里帮点小忙还没什么，可这一口气帮交将近三千多块钱，再加上现在这姿势，班里一大半人都在偷瞄后排，想要看看是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隐情。

　　孟长林再一次抹了一把脸，无奈的放弃装睡转头看了过来。“牧哥，你这鸡汤咋还灌一半啊。前面还觉得感动想说点啥，后面直接不知道要说啥了。”

　　前排的□□也跟着凑了过来，坐在孟长林旁边的空位上。教室里热闹的不行，孟长林的同桌跑前面交钱去了。

　　“白奇瑞，你也不用太伤心。等你满十八了，可以去法院告他们将你应有的东西要回来的。”

　　白奇瑞快速埋头在牧凌晨胸口，脸蛋狠狠在上面蹭了一下。有点软又有点硬的触感，让他本来准备离开的脸又凑了回去碾压了一遍。
　　牧凌晨嘴角动了动，没好气的在白奇瑞腰上捏了一把。等人直接啊哟一声软了一半身子，才扶着让其坐好。

　　“告法院？告什么？”对话上升到这个程度，不光是孟长林了，就连最前面正忙着收钱的宋文明和付雪都空了一半注意力到后面的谈话上。
　　□□的声音没有特异压低，教室里再乱只要有心还是能听见他说的话的。

　　□□快速看了牧凌晨一眼，回答了孟长林的问题。“白奇瑞的家产都被他大伯和爷爷霸占了，现在那边快要拆迁了，那些人怕白奇瑞分钱把他赶出村子了。”

　　“嘶！”这么爆炸的新闻，让周围一群或直接或隐晦围观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不过高中一年级，还都是一个个小学鸡的年龄。只在电视上看过的争夺家产的戏码，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落在自己同学身上。

　　□□又看了一眼低着头没说话的白奇瑞，不介意又丢下一个炸弹。“白奇瑞身上的伤都是那家人打出来了，当初那家人还想让他们家那个孩子顶替白奇瑞兰阳一中的名额呢。”

　　“卧槽！”孟长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真的假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出？那家人演电视剧呢？”

　　“当然是真的，当初为了兰阳一中的名额差点把白奇瑞打死，最后还是学校找了村长村长去白家才把白奇瑞弄出来的。”□□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袁家村的人基本都知道。我之前因为中考在外地所以不清楚，前阵子回去村里人到现在还在讨论呢。”

　　‘丁铃铃铃’的下课铃，打断了后排越来越狗血的讨论。牧凌晨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随便收拾了一下书包，拉着白奇瑞出了教室。反正晚上白奇瑞还要上晚自习，书包倒是不用收拾了。

　　两节课结束，兰阳一中的校园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充满了朝气。校园里到处是跑跑跳跳的学生，或是向着自己参加的课外协会跑去，或是其他目的地。
　　牧凌晨和白奇瑞参加的那些协会，都是非必要不用前往的，倒是方便了牧凌晨私底下的自我训练。

　　直到出了学校，白奇瑞才咬着嘴唇轻轻晃了晃牧凌晨的衣角。“刚才，是你让□□那样说的吗？”

　　“嗯，是我拜托他说的。”牧凌晨拉着白奇瑞向着超市的方向走，脚步不紧不慢。“很多人会因为无知犯下很多错误，同样的，也会因为同情避免犯下很多错误。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了才想办法去反抗，总归要迟上一步。这个方法也不可能百分之百避免麻烦，但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语落，牧凌晨停下脚步转身和白奇瑞面对面。抓着白奇瑞的后颈让他抬起头，两个人对视。“没提前和你商量，抱歉。”

　　牧凌晨的目光清明，并没有多少真切的歉意。牧凌晨没有掩饰，白奇瑞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过来，他眼中的郁气和颓然反而消散了不少。
　　红红的大眼睛带上了几分水汽，低着头靠近牧凌晨怀里。本来是额头靠在对方胸口，又变成了整张脸。
　　狠狠的蹭了两圈，被牧凌晨面无表情的拎着后颈拉开了距离。

　　“小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