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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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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澜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只是嘟囔着,怎么雨下个不息。然后把扇子挡在头顶,慢慢往前走去了。
至少在江南雨还是可以看的。
心理这么想着,唐风澜走路的姿势就越发潇洒起来,摇头晃脑,把扇子猛地一收,嘴里却是吐不出半句风雅的词汇来。
正懊恼着,他抬头,却愣在当场。
穿着青色长裳的女子打着青色的伞经过,余香还在鼻间,唐风澜却是真正地傻了。
女子打着伞经过唐风澜走进了他身后的高门大院里。
这下唐风澜倒是念出声来,正是:
唐风澜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没入朱色的大门后,眼神竟痴痴来。
雨大了,打在他身上却像是没有知觉般,唐风澜已经站了许久,身上的白色长衫也湿透,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眼睛也没有从那扇紧闭着的门上移开。唐风澜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安定下来,呆在同一个地方,呆在有她的地方。
从前师傅每次说,是人就会有罩门,只要找着了那罩门便可摧毁他。他都是一脸不已为然,他笑着说,我没有罩门。然后爬到高高的树上,看着天空,回头笑着重复,我没有罩门。
师傅也是笑,只是笑。
唐风澜现在明白了师傅的笑容,是人就会有罩门,你说没有只是因为你看不到。
门在雨变成豆子的时候开了,出来的正是唐风澜等了许久要等待的人。
她看见站在雨中的唐风澜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疑惑,但是她走了过来。
唐风澜不自觉地挺直腰杆,脸上是浅浅的笑。
她站在他前面。
唐风澜紧张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她没有说话,伞却悄悄移动着挡在了他的头顶。
唐风澜看着她,眼神温柔。
“我迷路了。”他说道。
她还是没有说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回高门大院里。
唐风澜沮丧地低头,暗自唾弃自己。
忽然一把伞伸到了他前面,他惊讶地抬头。
“给我的?”
女子轻轻点头。
唐风澜接过伞,忽然说不出话来。真是奇怪呀,平日里明明是很会说的人呀,怎么到了最重要的时刻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唐风澜还是说话了。他说:“谢谢!”
女子摇头,指了指右边的路,转身又回去里面了。
唐风澜没动,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忘记了反应。
伞,西湖,雨,还有她。
唐风澜脚下一动,忽然又停下来。地上有一块手绢,淡的绿色,淡的黄色。唐风澜弯腰捡起那方手绢,清新的兰花香在鼻间。唐风澜笑了,是她,是她的。心理得意起来,也不管雨了,抱着伞趁着没人几个筋斗就闪入巷子里不见了。
唐风澜终究还是走出了杭州城。
陈七是好心——也许不是,但是那一张杭州地形图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唐风澜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太清楚,但是一旦认定了某个目标他就能找到正确的路走下去,倒也算是奇迹的一种罢!
房屋有低低的屋檐,雨滴顺着瓦楞滴下,是珠子断了线。
青石板的小路,唐风澜走在上面,脸上笑意如草疯长,越来越甜蜜。
脚步声杂乱,唐风澜愣了一下,停下站在原地等着。
好事没有,坏事特别多。
来人有几个,越过人家的屋顶,黑色的身影一闪就过去了。唐风澜晒笑,摇头继续向前走。
真是做了亏心事,半夜就怕鬼敲门。
忽然他顿住脚,隐身在黑暗里。
“你听说了吗?”是苍老的女子的声音。
“听说什么?”苍老的男子的声音。
“洪家小子的死呀!”
“听说死了明明没有多久尸体却僵硬如铁,你说怪不怪?”这次是个年轻的男子。
唐风澜微笑。
“杭州戒严就是为了捉拿凶手。”老女人说,“外表看起来是个书生,脸上还有道长长的疤……”
唐风澜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光滑无比。
“一身灰色的衣裳,上面全是泥土补丁……”
唐风澜低头,白色的长裳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的、黄的、或者其他的颜色。唐风澜不禁苦笑两声,眼角竟有几分涩然。
“真他奶奶的!我们被困在这里都要怪他!”
唐风澜皱眉。他的手不痛吗?桌子被拍得那么大声,不知道桌子是不是垮了?
“你小声点!不怕官兵找上门来吗?”老女人呵斥着。
“你是谁你管得着我?”年轻的男子非但不领情反而更大声地挑衅。
内讧了?有趣!
唐风澜收回刚刚踏出去还没放下的脚。
房间里却反倒寂静下来,不一会儿灯也灭了。
唐风澜挑眉,撇撇嘴,从黑暗里走出来。
光投在他脸上,阴影留下痕迹,唐风澜的脸色看起来古怪至极。
无聊得很!这么想着,唐风澜倒是笑开来,露出两个虎牙,小孩一般。
青色的女子,敛眉低首,如水的温柔。
唐风澜决定先不走了。
第二天还是下着小雨,江南就是这样,只要是下小雨就会缠缠绵绵好几天。越发翠绿的叶子,迷眩了双眼;青色的石板路,踏上去温润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心里;打一把伞,转悠着。
唐风澜再次迷路了。
“二哥!”忽然传一声叫唤,唐风澜踌躇了一下才转身。
“九弟,你怎么来了?”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公子——相比较唐风澜昨天刚从船上下来那会还要惹人注目。
那人点头,慢慢靠近。
“怎么不回去复命?”他问道,神情严肃。
唐风澜抓头,非常不好意思。
“我迷路了。”
那个人仿佛是叹息了一声,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杭州来的。”
唐风澜笑:“是一个驾车老伯送我来的。”他说这话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在。
那人停在唐风澜的左手边,说道:“喝酒去?”
“喝酒去!”
“但是……”那人皱眉,指着他的衣裳,道:“我应该先带你去换一身衣裳,你瞧你!”他这话竟有些宠溺的味道,眼神也柔和起来。
“那么麻烦,算了吧!”唐风澜面有难色,“我昨天也没被赶出来呀!”
“没有?”那人的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他,要找出他说谎的证据。唐风澜只是笑。最后那人妥协了,道:“好吧,你跟紧我。”说完转身往右边的小巷子里去。唐风澜啊了一声,在他回头的时候却摇头,道:“我刚刚从那里来。”
那人摇头,也不管唐风澜径自往里面去。
唐风澜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跟在他身后往里面去了。
“你为什么可以找到这样的地方?”坐下四处看了看,唐风澜问。这地方,淡雅的环境,香气袅绕,琴音铮铮,却又不似靡靡之音那般,听来只觉人神清气爽。
“不高兴了?”那人问。
唐风澜抿嘴,不说话。
“你走路看得是什么?”那人又问。
唐风澜道:“路边的风景。”
“那你看到了什么?”那人再问。
“人呀,很多人。”唐风澜答得很快。
“还有没?”
“不知道。”唐风澜闷声回答。
“所以你总是迷路。”
唐风澜想反驳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那是事实,铁一样的事实,狡辩都不行。
“喝什么?”
“女儿红。”那人却像不想说话一样,给非常简洁的答案。
唐风澜微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情有点差而已。”
“你爹又给你脸色看了?”唐风澜眼里闪过了然的光,倒酒,推过去。“不开心的话我陪你呀,什么时候都可以,醉也可以。”
“不是。”那人回答了这句,仿佛没有听见唐风澜的下一句。
“哦。”唐风澜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再倒一杯。“为什么?”
“没什么。”
“你总是想太多,所以烦恼也多,像我多好什么也不想什么烦恼也没有。”
那人不说话了,径自喝着酒。
唐风澜也不再开口,安静地喝着酒。
时间过得太快,事情也变得复杂,他不是不懂,就是因为懂所以从来只是站在外围,看着,说着,那一切与自己无关。他对所有人都好,于是谁也不是特别的,他没有罩门。
唐风澜眼眸暗淡一下——青衣,雨巷,还有淡雅如兰花的香味。他不是没有罩门,是还没有人找到。
而就算对这个从小就很好的兄弟,他也只能站在他旁边,陪他喝酒,听他说一些烦心的事。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所以他师傅总是说,唐风澜,你怎么这么懒?
他只是笑,我懒,不好么?
“为了唐门,做什么都可以。”唐风澜说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眼眸深处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我们就是这么长大的,想不清楚吗?”
过了半晌,那人道:“是呀。”这话说得极淡,唐风澜惊讶地看着,那个低垂着眉眼跟在父亲身后如影子般存在的九弟居然露出肆意飞扬的神色。那人淡淡地说着,眼底有着怅然,“已经看开了,毕竟我们就是这么长大的。”
那人突然笑了,跳起来,一把抓起酒壶靠近,道:“二哥,你说要陪我醉对不对?”
唐风澜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道:“二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地^^
还有首诗米有
谁有好的诗^^发给偶吧
是形容女子美丽淡雅如兰花的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