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林缠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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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是这位非法入侵——”

　　“快去你妈的房间看看，快去……”

　　明明只隔了一个台阶，对于钱夕莱来说，像是隔了一片山海。

　　她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声音轻似羽毛，无力地开口：“着火了，快……”

　　李征华奇怪地看着她：“我妈的房间？怎么了？”

　　“充电器……”

　　李征华眨了眨眼，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到房间。

　　不到五秒钟，外面所有人都听见男人高声呼叫：“妈！”

　　很快，李征华推着轮椅出来，大惊失色：“快帮我救火！”

　　警察听见这声呼救，什么也顾不得冲进去，钱夕莱也想进，可刚被松开就趴在台阶上。

　　就像是搁置在角落里的绳索，又或者是使用过后的随便扔在哪里的塑料袋。

　　是无力的。

　　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李征华的母亲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就喊她：“小姑娘，你还好吗？”

　　钱夕莱满头大汗，笑了一声：“我很好，火势怎么样？”

　　李母说：“整个床头柜都着了，差一点就烧到窗帘，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吓死了。”

　　钱夕莱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翻了个身，缓台处的窗子开着，弯月高挂，一阵凉爽的晚风吹进来，吹走了她身上的火热。

　　不多时，两位警察和李征华都出来了。

　　最不解的还是两个警察，他们问：“你认识这个女的吗？”

　　李征华戴上了眼镜，仔细看了看。
　　“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她怎么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

　　“我们是网友，”钱夕莱说，“在网上认识的，还不知道名字。”

　　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墙边，轻轻捏着发麻的小腿。

　　警察说：“不知道名字，你就知道他妈妈的电话？”

　　“聊得投缘。”这话是李征华说的。

　　“我工作忙，母亲双腿残疾，平时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身边的朋友都有我母亲的电话，以防她联系不上我，就可以联系我朋友了。”

　　警察的视线落在了李征华母亲身上。

　　她也配合点头：“是啊，我喊我儿子好几声他也没反应，上班太累了，所以给这小姑娘打了电话。幸亏有她在啊！”

　　就在这时，8楼的电梯发出微弱声响，门打开，没有头发的保安从里面走出来。

　　看了眼钱夕莱：“就是她！就是她要放火，还打我！”

　　“我让你通知他们家，你为什么不通知，”钱夕莱盯着他，恶狠狠道，“你不仅不通知，反倒污蔑我要杀人放火，你倒是说说我杀谁了，在哪放火了？”

　　保安指着她：“你就是想要偷东西！”

　　“你怎么满嘴跑火车？”警察怒视他，“跟你报警时说的话怎么不统一？你说有人打你，现在又说要杀你，还说人偷东西，你看见了？”

　　保安眨了眨眼：“我……她当时掐我脖子，我……”

　　“我是在扯你的衣领，因为你不帮忙打电话，根本没把业主的生命危险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保安一愣：“真着火了？”

　　李征华问：“已经有人知道会着火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保安瞪着眼睛反驳：“黑天半夜出来个精神病，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啊！”

　　“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你就认定是假的了？连打电话确认一下都不会吗？”

　　李征华说完了，就拨打物业负责人的电话。

　　不多时，家里就坐了一群人，负责人表示遇见这种突发状况，无论多晚，保安是必须要拨打电话核实的。

　　保安违反了规定，当即就被开除。

　　这下轮到他慌乱，摸了摸地中海的脑袋：“我……我也没想到这位姑娘料事如神啊，实在对不起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儿子没有好工作，现在还没结婚呢，我要是再没了工作，我们家就完了！”

　　钱夕莱反问：“你刚才的举动，差点害得这对母子家里完了。怎么？就你自己家是家，别人的就不是家了？！”

　　李征华黑着脸起身赶人：“都走吧，太晚了我妈该休息了。总之明天我不希望在小区里看见这个人，不然我会投诉到底！”

　　两个警察起来的同时，也觉得双腿发软，没好气地跟保安说：“你现在属于报假警，跟我们走一趟吧！”

　　房间里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被烧成黑色的床头柜放在门口，时间突然变得安静。

　　李征华看着钱夕莱：“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妈房间会起火的？”

　　——“除了生活在2109年的钱夕莱之外，我不建议你把穿越这件事透露给外人。”

　　——“为什么？”

　　——“那会引起恐慌。这是几代人隐藏了千百年都不曾流露出去的秘密。在这项研究结果没有正式发布之前，多一个人知道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人心最是恐怖，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钱夕莱眨了眨眼：“我在你们小区外面散步，看见了火光。”

　　“那为什么不打119？”

　　“我不确定是火还是灯。”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李征华看着她，“你散步时看见了火光，然后跑到保安亭，和保安发生了口舌之争后，绕到了侧门跳栏杆而入，一口气跑到八楼……而这期间，充电器着火，只烧到了床头柜。”

　　“……”

　　钱夕莱抿了抿唇。

　　李征华问她：“你到底是谁？”

　　钱夕莱问：“你爱在网上回帖吗？”

　　李征华皱眉：“你怎么知道？”

　　睡觉之前，他还在逛论坛，休息时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帖、回帖。

　　钱夕莱说：“其实我们真的是网友，而我，会一点玄学。”

　　“你的意思是，你算出了今天我们家会出事。”

　　“我曾经跟你在同一个帖子里回过帖，意识到你们家可能会发生血光之灾，所以赶来提醒。”

　　李征华顿时感激涕零，他说：“虽然我是一个医生，但我也听说过玄学这种东西，对此也抱有敬畏之心。今天遇到你真是我的福分，谢谢你救了我妈一命！”

　　钱夕莱的注意力全都被前半句话给吸引：“你说你是医生？”

　　“是的。”他点头，“肿瘤科医生。”

　　钱夕莱眼前一亮：“你能治疗胃癌吗？”

　　“带我的老师就是胃癌方面的专家，我自己现在也有几个缓了早期胃癌的患者，在治疗方面还是得心应手的。”李征华问她，“难道你……”

　　“是我妈得了胃癌。”

　　--

　　本来准备回到川城的计划临时取消，钱夕莱带着钱琬珍来到了李征华所在的医院。

　　经过一次全方位检查后，李征华表示她必须立即入院治疗。

　　“有初步恶化的迹象，现在必须靠化疗来维持，如果再早来一个月，我有百分之90的可能治愈她。”

　　“那现在呢？”

　　“百分之六十。”

　　钱夕莱垂目，心脏一阵钝痛。

　　等回到病房，钱琬珍正在输液，见了她露出笑容：“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医生的呀？”

　　“网上认识的。”

　　钱琬珍笑：“还真没白去网吧，认识了这么好的朋友。看着比你大很多呢，这叫忘年交。”

　　“还有这种词呢。”

　　钱夕莱有些心不在焉的，坐下来削苹果。

　　“对呀，忘年交是指跟自己年龄差距很大的人聊得投机，成为朋友。”

　　钱琬珍小声问：“那个李医生说没说这次手术能花多少钱呀？”

　　钱夕莱摇头。
　　“没关系，不管多少钱，都要给你治病。”

　　“还是太小，都不知道为以后的自己考虑。”钱琬珍说，“要是我这个病能治好到也行，我还能上班，给你攒点钱，要是治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空的，一定会治好的。”钱夕莱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病是怎么得的？就是你不按时吃饭，每天吃凉的，饱一顿饿一顿才会这样。”

　　“医生说大多数得胃癌的人都是大鱼大肉吃出来的，你说说你得这个病多冤枉啊，所以一定会康复的！”

　　钱夕莱把削好的苹果拿给她：“这回一日三餐按时吃，我会督促你的。”

　　“有个女儿真好，是妈妈的小棉袄！”钱琬珍突然想起什么，问她：“莱莱，之前咱们在水上乐园的照片，你不是说要发朋友圈吗，怎么还没发？”

　　钱夕莱一怔，拿出手机。

　　九宫格照片早就发了出来，收到了好些点赞和评论。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早就把妈妈设置成不能看自己朋友圈了。

　　“对，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忘了。”钱夕莱直接删掉了那一条，先解除对钱琬珍的屏蔽，最后将三天可见改成全部可见。

　　而后重新发了一条九宫格朋友圈，配文写着：【我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天。】

　　--

　　吃过晚饭后，钱夕莱跟钱琬珍说出去逛逛。

　　有目的地来到了一所学校门前。

　　十三中的教学楼和学生宿舍在马路两边，傍晚，只剩下高三的学生在上晚课，高一高二的都在宿舍楼区。

　　一个梳着齐刘海戴眼镜的女生匆匆忙忙走过来，手里拎着好几份饭和奶茶。

　　她绕过宿舍大门，熟练地从被破坏的后门走进学校。

　　七八个穿着私服的男生女生吞云吐雾，有人接过她手里的饭，尝了两口说：“我不是告诉你凉皮多发醋吗？一点滋味没有怎么吃啊！”

　　一双沾满麻酱的筷子丢到她头上，杨素云缩了缩肩膀，小声说：“是不是拿错了，我告诉老板多放醋了。”

　　“是你他么给错了！”

　　“我这碗麻辣烫说好几遍多麻多辣，还是味道也没有，杨素云，你是故意的吧？肉皮又紧了是吧！”

　　说完了就气势汹汹朝她走过来，手臂高高扬起，停在空中。

　　“把脸伸过来，让你躲了吗？”

　　“你再敢躲，我们一人给你一巴掌。”

　　杨素云眼圈倏地红了，她紧紧闭着眼睛把一侧脸伸过去，肩膀都在颤抖。

　　平日里的巴掌没有爽快落下，耳边反倒传来杜彪一声尖叫，捂着脸骂了句：“草泥马谁扔的烟头！”

　　“我。”

　　所有人顺着声音回头一看。

　　钱夕莱脸前的烟雾还没消散，她眯了眯眼：“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