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gi正在看着我》惊鸟掠春

3、第三章

　　“睡得好吗？”
　　睁开眼便是好友的问候，窗帘遮光性很好，在室内的昏黄灯光下，像是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分钟，他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也许现在还是午夜，离睡前的谈话结束也没有很久，但身体休息饱满后的满足，以及头脑的精神奕奕，告诉松田阵平正确答案。
　　男人坐起来回答：“睡得很好。”
　　关了台灯，拉开窗帘，外面日光艳艳，最近天气未免太好，是霜雪到来前的最后赠礼吗？
　　时钟指向十点三十分，松田阵平扭头看向在上铺盘坐的萩原研二：“Hagi呢？”
　　萩原研二神秘地笑，看不出疲倦的灵魂从床铺上翻身跳下来，帅气落地：“我在等小阵平的摇篮曲呢。”
　　“让它给你唱吧。”
　　得到昨天未能确认的答案，松田阵平按开MP3转身离开，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洗漱。
　　萩原研二留在房间内，无聊的幽灵听着播放的哄睡小曲，跟着哼起来。

　　吃着自己的潦草之作，松田阵平看向已经超脱于人类、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吃饭的萩原研二，即便是机械仍然需要这两点，灵魂却不再受困扰了吗？
　　萩原研二撑着脸靠在桌上，松田阵平脑中乱七八糟。
　　如果带橡胶手套能不能捉住？但是曾经隔着衣服落在别人身上的手没有谁有过反应——那时候真的碰到了吗？还是说自己能感到存在和触碰就消失都是因为“看见”？又或者是因为皮肤贴近、接触面积过大？
　　实践有代价，暂且没恢复的萩原研二让松田阵平清理了思绪，他几口嚼完了没滋味的早餐。
　　“小阵平一直盯着看，我要害羞了哦。”萩原研二察觉到视线，数着秒钟走动的眼睛移开转向松田阵平，然后故意地眨动，“不过既然是专供给小阵平的美貌服务，我就不收费啦。”
　　松田阵平对这些话习以为常，时不时轻浮一下的好友让他对此有了抵抗力，他没有移走目光，也没有接萩原研二的话：“今天要出门。”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问：“要去哪里？”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问：“你去过哪里？”
　　萩原研二歪着头回想：“浅草寺、伏见稻荷大社、河合神社、三千院、神田神社……好多地方呢。”
　　萩原研二念了很多寺庙的名字，大部分是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
　　说不定有线索，能找到萩原研二以灵魂方式存在的原因。
　　松田阵平淡淡地说：“按照寺内供奉和距离远近安排一个个去。”
　　听了松田霸气的话，萩原笑着道：“哇，真的行吗？”
　　“拖你的福，我还有一段假期。”说着松田阵平准备搜索寺庙地图的手指突然顿住，然后将河合神社从出行名单里排到最后。

　　“只是历史遗留的文化遗产，普普通通的建筑。”
　　最后，旅行结束时，有人说出了上面的话。
　　几次实验毫无收获，寺内的神像只有面孔在起作用吧……除了让人心情更宁静以外，加成为零。
　　“我玩得很开心。”
　　萩原研二轻快地说，这段时间他的眼睛逐渐复原成紫丁香的颜色，这是一个好消息。
　　而被萩原研二拉来拉去替代体验各种仪式的松田阵平在回去的火车上累到一言不发，身上满是在寺庙中染上的沉静香气，他按着手机打下字不沉静的字：「单纯是在折腾我吧，混蛋。」
　　当然，并没有发送出去。

　　死去的人化为幽灵再见，已经有无数文学影视写过这个桥段，运用在恐怖片、爱情片、搞笑片、治愈片、商业片等等……在更古老的千年前，它留下过痕迹，在日新月异的未来里，它也不会消失——但也许那时候人们能够搞清这种状态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真的和人们想象的桥段有所贴合。
　　人们不厌其烦地描述心中关于死亡后另一个世界的秘密，但无论写出来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无论演员表演的神情姿态是什么样的，无论那个故事最后幽灵是善是恶，总结起来不过几个主要结局：复活、死亡、还有就此生活……借影视片寻找灵感的松田阵平，暂且把自己和萩原研二归在“就此生活”的这一类。

　　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就此生活，死去的人避开了消失，但也没有找到复活的线索。
　　这不算坏事，同样不算好事。
　　青年和相片上的自己一样定格在那一刻，生命被拉长，死亡被延缓，却不可缓释，不可倒流，不能更进一步。
　　不过虽然糟糕，至少没有更糟糕——萩原研二已经完全恢复了初次见面的模样，这说明不论如何，他现在的状态都处于好转中。
　　只剩下松田阵平仍然对自己没搞明白为什么而焦虑。

　　虽然怎么解决问题还是毫无头绪，但时间的指针自顾自向前转动，一月顺着十二月的离去降临。
　　这两天，松田阵平分心找了一大堆异闻传说夹杂科学物理的书籍资料来研究，对炸弹犯的追查暂且被延后许多——炸弹事件严重，刑警们还在追查，没有多少消息。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埋头于书本间，想到他上一次这么认真研读书籍大约是为了解决某个拆了拼不回去的装置翻遍了器械类的书，还多拆了几个实践，不由有些出神。
　　松田阵平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着十分认真的态度和超级无敌的专注力，不仅有天赋还努力的人自然出众，但除此之外还有帅气面孔和良好品格的松田阵平却因为性格而逼退了不少人，就像人缘很好的萩原研二实际上能称为挚友的人也只有警校时期的那几个家伙一样。
　　“附近很热闹，要出去转转吗？阵平酱~”萩原研二飘到高高的柜子上坐下，“马上假期就要结束了哎，难道你要一直看书吗？”
　　松田阵平在一团团文字里打转，正转得头痛，听到幼驯染的话顿时抬头：“我必须弄懂……你坐那么高。”
　　萩原研二用手指顶顶天花板：“我还可以更高。”
　　松田阵平望着自己的好友，拒绝去想脑子里出现的那个气球一般飘着穿过天花板的幽灵。
　　他放下书，一边活动活动身体一边问：“Hagi离开的距离有变长？”
　　“没有哦。”萩原研二摇摇头，在松田阵平转开目光的时候悄悄落地，“我感觉到它不会再变了。”
　　“真想知道原因啊。”松田阵平摸着下巴说。
　　萩原研二站在松田阵平后面幽幽道：“因为我是你的背后灵。”
　　松田阵平听着不着调的回答，站起身抖抖外套穿上，然后他直面萩原研二说道：“现在是正面。”
　　萩原研二向前走直到和松田阵平并肩：“现在是平行。”
　　在萩原研二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松田阵平与他较劲一会儿，然后利落地转身拧开门，关上门，顺便把门锁紧，把钥匙拔下来放进口袋。
　　“我赢了！”刚刚被关在屋里的萩原研二在他身后合掌一拍。
　　“没有赌注。”松田阵平没有回头插着兜边走边说。
　　萩原研二不以为意，笑容满面地跟上：“但我赢了。”
　　“幼稚鬼。”
　　余音在走廊里飘荡破碎。

　　外面的天气有些冷，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在冷冷的雾气里穿梭的样子，像一片飘渺的巨大雪花，只要触碰到就会融化。
　　“想吃冰淇淋。”松田阵平因为突然的念头停下脚步，改变方向向贩卖甜筒的店铺走去。

　　在暖暖的店内坐着，看着窗外的街道上人渐渐多了，逐渐变得热闹非凡，松田阵平的目光垂下，落到手上一个小小的贴纸上。
　　追上来的萩原研二看着小学生送给好友的奖励，用羡慕的语气夸张道：“哇~小红心哎！”
　　松田阵平一口咬下冰淇淋的顶端，眼神扫过第二个半价的招牌，又看向好友：“是那个小鬼太吵了啦。”
　　“掉了冰淇淋的话就是会伤心的嘛~”
　　猜到前因后果的萩原研二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笑着说。
　　松田阵平突然问萩原：“想吃冰淇淋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要请我吃吗？”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应答：“不然呢，让幽灵付账的话会吓到人吧。”
　　萩原研二看着冰淇淋叹气：“小阵平请客哦~但是我吃不到嘛。”
　　松田阵平在他的目光下把冰淇淋吃完：“说不定呢。”
　　“看着它融化太可惜啦……小阵平吃两个吗？”萩原研二思考一会儿提议道。
　　松田阵平淡淡接道：“我准备吃三个。”
　　萩原研二在好友的宣言下摇头：“吃那么多冰淇淋肠胃会不行的。”
　　最后只是多买了一个，验证了萩原研二果然是没办法吃冰淇淋的。

　　是冷冰冰的吗？
　　因为不能触碰，所以也不知道幽灵的体温是不是像故事里那样冰冷森寒。
　　但是冰淇淋照样融化，也许萩原研二没有制冷功能吧。
　　“没有效果。”兴致勃勃实验能不能制冷的萩原研二捂着冰淇淋遗憾地摇头。
　　看着认真对待自己每一个脑洞的好友，松田阵平举起勺子：“让我来把失败品吃掉。”
　　“这是第三个了吧？阵平酱。”萩原研二洞悉的眼神落到松田阵平身上。
　　“我开动了。”松田阵平说着在幽灵没办法阻止他的遗憾眼神下动了手。
　　而早知道吃完第二个再提议实验一定有猫腻的萩原研二纵容地不再多说。

　　街道上的人平常都多，大人和小孩的身上贴着各种颜色的贴纸，还有几个小孩拿着东西喊着“找到了”、“就是这个”跑来跑去。
　　“不知道附近在办什么活动呢。”萩原研二看着玩闹的孩子们说。
　　“那就去看看。”松田阵平用警校学来的技巧往里面钻，很快便进入人少又能完全看清的地方。
　　正准备喊好友的他，在到处嘈杂的呼喊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阵平！”
　　松田阵平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他看见萩原研二站在中心的喷泉旁边，因为喷泉在洒水，本该挤满人的位置退开出一片空间，明亮的灯光下，一次次落下小雨，朦胧地盖住了人影，没逃掉的小孩淋了个湿漉漉，萩原研二却因为自身优势一身干爽地笑着和他挥手。
　　正打算走过去的松田阵平眉头一跳。
　　这个画面像极了某一次在警校罚扫澡堂的情况：不知道谁突然开始泼水，松田阵平抱着怀疑就对降谷零出手还击，然后金毛混蛋便冲上来和自己撕拉推扯，幼驯染们一边帮忙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班长一边笑着一边加入，他以为无人幸免，最后抬头一看，只有自己和无法逃脱的降谷弄得浑身湿淋淋，其他人在一旁默契地和解了，身上只是有些水渍，头发和衣服都幸存下来。当他带着谴责看向幼驯染的时候，完全没被影响的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接着就被愤怒的他抱着同归于尽了。
　　因为回忆的突然冒出，松田阵平望着好友的目光略不平静，所以便没有前进。
　　温泉很快停了，人也很快地站满了，萩原研二看着不动的松田从人群间走过来。
　　幽灵被带着笑容的人们无视掉，即便擦肩而过也没人多看一眼。
　　松田阵平戴上了墨镜，墨镜反着四处彩灯的光，看不到他的眼睛。
　　“在等什么？”萩原研二看着那些或大或小的光点问。
　　“等温泉停。”看着果然没有一点水渍的萩原研二，再也无法被淋湿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冷冷地说。
　　“哦……”萩原研二感到一点奇怪，却还是说了那句，“原来如此。”

　　站在气球装饰下而不知所措的小孩被在四处飘荡的善心者发现了。
　　萩原研二紧急求救警察——跟在身后的松田阵平——而松田阵平很快出警，但出师不利。
　　凶恶气质的松田阵平走过来不仅没让小女孩安心，反而更加慌张，她连忙后退，躲在了花篮后面。
　　“不要担心哦，这位可是超级可靠的警官先生。”萩原研二蹲在小姑娘面前，好像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什么，但是拿出来的一刹，他又放下了手，转头去看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拿下墨镜，在萩原旁边蹲下来说道：“我能带你找到队友们。”
　　笃定的语气让女孩愣住了，她呆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真的吗？”
　　松田阵平抬起左手红心贴纸：“你看。”
　　女孩跟着抬起自己的手臂：“我也有！”
　　松田阵平已经搞清楚了今晚的活动，以不同颜色分队做任务领取奖励然后再换取专属的贴纸，贴纸多的队伍获胜，红心是其中高排名的一队，而且还能以不同数量的红心贴纸领到不同数量的小礼物。
　　面前的小姑娘身上的红心贴纸很多，队伍也很明显。
　　萩原研二蹲在原地抱臂看着两个人说话，而后他感觉到什么摊开手，手心正是一枚红心贴纸，萩原研二小声道：“我也有。”
　　松田阵平扭过头看到好友手心粘贴复制的红心贴纸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果然是这样。”
　　萩原研二笑而不语。
　　女孩子看着松田阵平转头以为是自己的朋友过来了，所以跟着伸头出去打量，突然听到松田阵平开口，还以为对自己说话：“你知道我的队友在哪里吗？”
　　“我刚刚从那边过来，”松田阵平指指自己来的方向，“有个刺头小子在找人。”
　　“我就知道他们是把我忘了！”小女孩气鼓鼓地说，“还让我在这里等他们，我等了好久。”
　　松田阵平点点头：“太过分了，回去好好教训一顿他们吧。”
　　萩原研二蹲在原地抱臂看着两个人说话，见女孩子狠狠点头的模样，他忍不住笑起来：“噗，做得不错呢，阵平酱。”
　　松田阵平顺口接到：“Hagi的话能做得更好吧。”
　　小女孩带着奇怪的表情看了看四周，她靠过来小声问道：“大哥哥，你在跟谁说话？”
　　“和我的朋友说话。”松田阵平自然地回答，而后他站起身带路，“现在我们要去找你的朋友了。”
　　“这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哥哥吗？”小女孩左顾右盼好奇地问。
　　“是哦，一个高个子长头发的帅哥哥，是他发现你才让我过来的。”松田阵平把墨镜放进口袋，他走得很慢，女孩不用着急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哇！谢谢帅哥哥！”女孩子左右张望，最后向松田阵平刚刚对着的地方道谢。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接话：“帮助可爱的女孩子是应该的啦。”
　　“好羡慕你哦。”女孩子仰头看着松田阵平，“居然能有妖怪做朋友。”
　　“哈？他不是妖怪哦。”松田阵平摇摇头。
　　“啊咧？那是什么？小精灵吗？还是守护甜心？”小女孩兴奋地猜测着，她抬头追问着松田阵平，脚步也快了几分。
　　“都不是。”松田阵平给出正确答案，“他是幽灵。”
　　“好酷哦！”小女孩惊讶道，“你有守护灵！”
　　“嗯……”松田阵平脚步顿了顿，他看看身后的萩原研二肯定道，“是背后灵。”
　　“哎？有什么区别呀？”小女孩陷入沉思，但大人没有给她答案。
　　“她在这里！”一个男孩子边喊边跑过来，左脸和右脸一边一个红心，“你去哪里啦？怎么没跟上来？”
　　“什么嘛！是你们忘记我在哪里吧？”女孩子皱眉反驳男孩的话，“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哦，笨蛋。”
　　“哈哈，这样吗，对不起啦……”男孩子挠着脑袋道歉。
　　“是你呀，冰淇淋哥哥。”另一个跟上来的小孩子说，“谢谢你找到我姐姐，但是我没有贴纸给你了。”
　　“没关系。”松田阵平不在意地说。
　　小女孩转过头看着松田阵平，掏出口袋里的专门贴红心贴纸的本子凑过去，拉着他避开好友们小声说：“我还有，你要吗？可以帮我送给那个哥哥吗？”
　　“我已经有一个了……”松田阵平举起手示意，他侧头问，“你呢？”
　　“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哦，”萩原研二说着伸出手，“谢谢。”
　　“Hagi说谢谢你……我帮你转交给他。”松田阵平摊开手。
　　“好吧。”女孩子一边贴一边守护着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更小声道，“你说话小声点呀，万一被坏人知道怎么办。”
　　“哦。”松田阵平看着一左一右的红心，慢悠悠地说，“我是专门抓坏人的。”
　　女孩子露出了惊叹的眼神：“真厉害呀。”
　　“你们在说什么？”男孩子狐疑地凑过来，十分想挤到他们的悄悄话里。
　　“没什么呀。”女孩子一本正经地挺直身体，“你干嘛啦？任务是不是又卡住了呀？我刚刚在那边呆着可是知道不少线索哦！”
　　小男孩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哇！你怎么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呀？快告诉我吧！”
　　“喏，要去那边才行哦，我带着你过去吧。”
　　小孩子们说着话走远了，女孩子偷偷转身，向后扬起一个自己保守住了秘密的得意微笑。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挥挥手，手上的红心贴纸分外显眼。
　　“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姐啊。”霓虹灯下萩原研二温柔感叹，然后他转头遇上了松田阵平盯向自己的凌厉目光，隐隐感觉到有些危险的萩原研二笑着补充，“你也可爱哦，小阵平。”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回到家松田阵平便对萩原开始提问，“解释吧，Hagi。”
　　背靠着窗户的萩原研二摊开手，两个红心贴纸存在感鲜明，他无辜道：“就是这样而已。”
　　松田阵平的眼神移到了随着自己更换掉黑西装之后萩原也换掉的衣服上面，淡雅的粉色衬衣与杏色外套。
　　“毕竟我的衣品要好点嘛——我们都不适合那一身。”
　　萩原研二读懂了松田阵平的眼神，他风轻云淡地将自己好几天黑西服黑墨镜一直晃在好友眼前，等松田阵平换了款式然后就立马换衣服的行为用一句话盖过去。
　　“哈。”松田阵平发出一声被点燃的冷笑，“这是十月份我们一起去买的新衣服，一直放在衣柜，你没回来之前，我把它收拾好寄给了千速姐，Hagi是把它和贴纸一样变出来的吧……”
　　“嗯，猜对了。”萩原研二点点头，他灿烂地笑着打了个响指，然后顺着动作，手指瞄准松田阵平射击，“这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哦~”
　　突然闪耀起来的不正经好友让松田阵平的额头滑落黑线：“为什么不告诉我？”
　　萩原研二故作回想，假装自己好像只是忘了提：“诶，我想给小阵平一个小惊喜。”
　　“确实很惊喜啊。”松田阵平用听不出惊喜的低沉声音说，“Hagi搞清楚魔法了？”
　　“如果小阵平想让我变出机车机器人什么的，”萩原研二曲解意思调侃道，“我可做不到啊。”
　　松田阵平筛过玩笑，抓住重点，看着萩原手上的红心贴纸问：“不能随便这样做？”
　　“有一点小小的代价啦~修补身体的能量会变慢一点，就像饿一顿早饭？”尽管在提代价，萩原研二语气轻松地说，“变装类型和小小的贴纸卡片比较简单容易……其他的魔法我现在做不到呢。”
　　松田阵平立马问道：“身体状态还好吗？”
　　“再来一次拥抱也没问题哦~”
　　萩原研二伸出双手，松田阵平视而不见。
　　“Hagi变出来的，可以被看到吗？”
　　松田阵平脑中出现了这个问题，还没有说出口，萩原研二便心领神会地提前回答了：“暂时不行哦。”
　　这个人一定早就偷偷试过了。
　　一阵索然无味涌上松田阵平的心头。
　　萩原研二打量着松田阵平的表情，坏兮兮玩笑道，“哎呀呀，要是可以显形，四张红心贴纸能够在活动处换一个棒棒糖了。小阵平，很可惜吧？”
　　松田阵平看一眼不正经的好友，没有理会玩笑：“什么时候能做到的？”
　　萩原研二轻描淡写地回答：“和你见面的第一天哦。”
　　松田阵平听到答案的同时重复：“第一天？”
　　萩原研二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嗯，因为我很聪明嘛。”
　　“哈。”松田阵平对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努力不被心里的情绪影响，他冷静地问，“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聪明的萩原警官。”
　　“嗯……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呢~”萩原研二说完这句便沉吟不语。
　　“有很多喽。”松田阵平挑起眉头，狰狞一笑。
　　“也没有很多哎，哈哈~哈。”萩原研二指着那张导致自己魔法彻底暴露的贴纸说，“它不能出现呢，也不能起什么作用。”
　　“做了不少嘛，Hagi。”松田阵平慢慢撕下手背上的红心贴纸。
　　“小阵平很忙嘛。”萩原研二的目光投向桌子，桌子上面是一叠叠的书和摊开的笔记，他转回来，对着好友狡黠道，“我可是个成年人，这些小事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松田阵平顿了顿，他明白了萩原的意思：“笨蛋研二。”
　　看着对面的松田神色，笨蛋研二笑了笑：“毕竟我是阵平酱的守护灵呀，怎么能让小阵平一直为我担心呢？”
　　松田阵平抬起头注目对方，余光包容了萩原背后的景色，窗户上倒影着人影，而窗外是稠浓的黑色，无月无星的夜。
　　对世界有所眷恋的灵魂，守护着他人。
　　“是恶灵吧。”松田阵平淡淡道。
　　萩原研二笑着点头：“是恶灵哦。”

　　“需要超度啊。”
　　“难以成佛呀。”

　　“啊，现在很晚了。该休息啦，阵平酱。”萩原研二注意到了时间，夜色深深，楼下的热闹已经平息。
　　松田阵平抬起头，时钟走到了零点十五分，他虚握着手插进兜里：“嗯，我知道了。”
　　“晚安，小阵平。”
　　“晚安，Hagi。”
　　他们说着彼此都知道的不可能。

　　桌上的笔记被风翻过几页，落在一片空白处，它什么也没写，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直到谁又在它上面写了几笔，将它慢慢合上，它沉默着，便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