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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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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上午买玫瑰花的视频还没从热搜榜下去,下午另一个视频就以碾压之势直冲榜一。
【攒金豆豆的小梨:我去,好可怕,这人谁啊,公然持刀行凶。】
【冰糖要黄不要白:这要报警吧,你们仔细看这人刚开始的动作,明显是冲楚衡的脸去的,这一刀下去,起码缝个十针八针。】
【我爱素牛排:呜呜呜还好那个热心叔叔挡住了,感谢叔叔的奋不顾身,不然以后再也见不到楚刚哥的盛世美颜了。】
【秃秃兔:划一刀也没什么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用美容针缝起来恢复好了也不会留疤,再说楚衡那么有钱,再不济去整容就行了。】
【危地马拉恒春:你没事吧,没什么你去试试?搞笑,这是故意伤人,重点在留疤整容吗,再说,万一划到眼睛怎么办?】
【coco:歪个话题,这个帅叔叔好像是楚衡的助理。】
【发顶狗:你这么一说看身型是有点像那张照片的人诶,嗯……眼睛眉毛也像,看这挡刀的架势是助理兼保镖吧。】
【華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大郎喝药了:你的id也有点眼熟。】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emmmm只有我觉得楚刚哥和帅叔叔之间怪怪的吗。】
【红蓝玛瑙是一家:你不是一个人。】
【海浪卷卷:emmmm只有我奇怪为什么何姳霜会在青鬃的首映礼上吗。】
【pink seal:你不是一个人。】
【手可摘栗子:莫非……】
【Fxα=β:难道……】
【52赫兹:楚衡那朵玫瑰是送给何姳霜的?】
【臣妾不服:大年三十收玫瑰,大年初一人就出现在主演电影的首映礼上,嗯……合理,很合理。】
【旺旺碎冰冰就要掰两段:不是,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攻击楚衡吗?】
【茉莉牛乳:虽然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楚刚哥身材真的诱人,揍人的时候帅气爆表。】
【holi波特特波:他还下意识护着何姳霜,楚河CP,我真的哭死。】
【冰雕:短短几分钟的视频,要素过多。家人们,我细品去了,一会儿见。】
网上铺天盖地千奇百怪的猜测楚衡一概不知,他看着面前两个警察:“黑粉?当众行凶把自己黑进牢里的粉丝?”
他语气不善,两个警察体谅他差点成为受害人的心情,也没计较。
“他是这么说的。楚先生,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你对他真的没印象吗?”
楚衡蹙起眉,他知道自己黑粉很多,可彼此都隔着网线,况且他常年拍戏跑通告,为了省钱几乎不办什么粉丝见面会和生日会,重生后重心更是没有放在这上面,与粉丝实际接触机会几本为零,更遑论黑粉了。
而且就算真的看不惯他,行为也没必要偏激到这种地步吧。搞得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没有。”楚衡最终道,“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那好吧,楚先生,之后有情况我们会再联系你的。这期间你出行时多注意人身安全,保持警惕,一有不对就及时报警。”
“好,多谢。”
楚衡目送两个警察走远,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是医院的VIP房,窗明几净,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天花板和地板都干净得能反光,绝大部分物件都是白或淡蓝,反倒衬得中间那抹黑异常扎眼。
医生半小时前来给陈尽生打了针破伤风,刚刚楚衡和警察交谈的时候又进去给陈尽生挂上了消炎点滴。陈尽生右手缝针,包扎得严严实实,左手挂着点滴,两只手都不能动弹,就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估计是麻药药效减退,陈尽生微蹙着眉,明显是在忍耐疼痛。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白,此时紧抿着,更显得面无血色了。
楚衡本来想骂他当时冲上来做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病床边放在一张陪护椅,楚衡走过去坐下。椅子和地板摩擦间发出了轻微的响声,陈尽生这才睁开眼,眼睛过了半秒才有了焦距,落到楚衡身上。
“你冲上来做什么,不知道多危险吗。”楚衡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只不过语气温和了许多。
“他冲你去的。”陈尽生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我能保护好自己,”楚衡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医生说这刀再深点就划到神经了,知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的手差点就废了。”
“你不能。”陈尽生语气淡淡,“你只顾护着何姳霜,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暴露在刀子前。”
“什么叫我只顾……”楚衡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有所顾虑似的紧闭上嘴,表情有些憋闷。
陈尽生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也不再说话,疲惫地阖上眼。
楚衡安静了几秒,也憋屈地低头玩手机。
病房里安静得诡异。
真是奇怪,一般这种情节不应该已经发展到被救者眼含热泪地向救人者表达感谢,救人者表达心意,然后两人互诉衷肠摒弃前嫌你侬我侬的阶段了吗。怎么到了他和陈尽生这里跟冷战一样。
好在这种安静很快被敲门声打破了。
楚衡暗暗松了口气,看向来人。
何姳霜落落大方地站在门口,敲门的手还没放下去,歪头朝他笑:“我可以进来吗?”
楚衡自然没有挡客于门外的道理。
何姳霜带了果篮,里面还附赠了把水果刀,楚衡总算找到事情干,拿了颗苹果开始削皮。
他问何姳霜:“首映礼怎么样?”
他跟着陈尽生来医院,不知道后续影院和瞿川他们是怎么处理的,不过想也知道首映礼恐怕不能正常进行下去。
“提前结束了,瞿导他们为了安抚在场的人,每人额外赠送了两张电影票,后面我也不清楚了。”何姳霜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看向陈尽生,“陈先生的伤怎么样?”
“要养一段时间。”楚衡替他答了,见陈尽生还闭着眼假寐,便把水果刀夹到拿着苹果那只手的指间,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点。
何姳霜静了半秒,注视着楚衡重新开始削皮的动作,道:“抱歉。”
楚衡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那个观众是我挑选上来的,如果不是我,陈先生也不会受伤。”何姳霜面露歉疚。
“和你没关系,那个人打定主意要动手,就算没有被选中上台,也会挑别的时机——”楚衡的话突兀中断。
何姳霜若有所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便瞧见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
男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精英范儿十足的年轻人,两人穿着不凡,一看就非富即贵。
何姳霜无意和那个男人对上视线,紧接着就不适地别开了目光。
尽管男人掩饰的很好——他应该是一个修养良好的人——但何姳霜还是敏感地从他镜片后的眼睛里窥见了一抹轻视。
那不是一种有意的轻蔑或鄙夷,只是常年居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自然反应。
在何姳霜打量他的时候,他甚至没把注意力放在她和楚衡身上,只是静静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陈尽生睁开了眼,下一秒,他看到门口的男人,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
楚衡不知何时又低下头削起苹果。
何姳霜的视线在几个人之间转了一圈,缓缓站起身,不自在地捋了捋鬓边的头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我送你。”楚衡将最后一点果皮削干净,抽了张纸垫着苹果放到床头柜上,也跟着起身。
两人先后远去,年轻精英也退出病房,顺带关上了房门。
陈嘉生坐到楚衡原先的位置上:“哥。”
“好久不见。”陈尽生很快恢复了平静。
几个月前刚发生过的对话在此时此刻再现,只不过对象换了一个人,这让陈尽生心里也罕见地泛起奇异。
随着与故人的陆续重逢,陈尽生终于有了一点自己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中的实感。
那七年的一切对于陈尽生来说都很陌生,人陌生,环境陌生,来自别人的眼光和评价也很陌生,有时候陈尽生午夜惊醒。看着头顶狭窄的木板床,恍然间会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即便七年之期已过,楚衡来到了他身边,他也不觉得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陈嘉生看着他手臂上的纱布:“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陈尽生道。
“你放心,我让二叔打过招呼,那个人短期之内出不来。”
那个人指的自然是持刀行凶的观众,陈尽生点了下头:“谢谢。”
医院的陪护椅对陈嘉生来说有点矮了,他动了动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还和他在一起呢。”
“嗯。”
两人间的生疏快化为实质,陈嘉生早有预料。他摘下眼镜,拿镜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手心,好半天才道:“出来了怎么不回家看看,爸他……其实挺想你的。”
陈尽生问:“爸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陈嘉生愣了一会儿,才说:“搬了。他现在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买了块市郊的地盖了座房子,每天种菜浇花,遛狗爬山。”
“挺好的。”陈尽生淡淡笑了下,“我有时间会去看他的。”
他始终平淡的反应出乎陈嘉生意料,以陈尽生自小受到的教养,做不出大吼大叫的失态之举不奇怪,可按情理也该生出怨怼之心,毕竟他们的爸爸曾经冷酷无情到对陈母的病痛视若无睹,甚至还把尚在病中的陈母赶出家门。
陈嘉生和陈尽生并不是同母所出,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虽然自小生活在陈家,却无名无分,直至陈尽生入狱,陈父毫不留情地与陈母离婚,并将之扫地出门,他妈妈才成为了陈父第二任妻子。
陈母当年的遭遇在他看来都忍不住觉得陈父过分,作为亲生儿子的陈尽生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难道是因为陈尽生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是了,他入狱之后就没有人去看过他,何来渠道知道外界的消息。
陈嘉生想着往事,面色不自觉凝重起来,可旧事重提并非他今日所愿,于是转移了话题:“家里的几个公司现在是我在管,这些年又发展了海外业务,模式刚刚成熟几个小辈就闹着要接手。哥,你觉得成州翰池他们几个,谁来负责海外这块比较合适?”
陈尽生:“我对他们并不了解。”
陈嘉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多大长进,陈家的人你最了解,爷爷和爸爸虽然都不管事,但对于集团的发展还是非常注重的。海外业务做好了,我们集团就能更上一层楼,所以由谁来负责至关重要,我实在拿不定主意,哥,你帮帮我吧。”
陈尽生还是原话:“我不了解,提的意见恐怕会误导你。”
“这还不简单,”陈嘉生目光灼灼,“你回来帮我。集团副董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
陈尽生还是拒绝。
“为什么?”陈嘉生不解,继而又恍然大悟,“担心爷爷那关?他就是嘴硬,心里其实非常认可你的能力,你放心,只要你回来,集团上下没人敢说三道四。”
“不是这个原因。”陈尽生听罢只道。
“那是为什么?”陈嘉生对这件事表现出一种超凡的执着,“陈氏不能没有你。”
他语气相当果断,就好像在说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陈尽生听了却摇头失笑:“没有什么是一定不能离了谁的。嘉生,这些年你不也一样做得很好么。”
陈嘉生哑然片刻。
是,他承认陈氏在他的管理下的确和以前一样辉煌,他为此自傲,可有时候也会觉得力不从心。一个人管理一个偌大的集团实在太累了,何况还要分出精力去应对家族里明争暗抢的贪心鬼。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察觉到自己与陈尽生的差距。陈尽生在他接手陈氏的年纪就已经对一切游刃有余,如果当初陈尽生继任董事长,陈氏这些年应该是蒸蒸日上,而非维持现状。
陈嘉生以前或许会嫉妒陈尽生的才干与能力,可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才明白整个集团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陈氏绝不能在他手里走下坡路,或者说没有一个陈家人能忍受陈氏的没落。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虽然家族里争纷不断,却半点没有影响到家族的发展。
陈嘉生相信陈尽生也不会是这个例外,所以更加费解于陈尽生的拒绝。
“如果你觉得副董的位置不够,董事长也可以由你来当,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陈嘉生没有说完,因为护士来给陈尽生换点滴了。
“不是只有姓陈的才是人才。”护士走后,陈尽生道。
陈嘉生一愣。
陈嘉生不是决定不了海外负责人,只不过对有限的几个人选都不满意而已。
陈嘉生自己想不清楚,陈尽生却听得很明白,他神色宽和:“嘉生,不要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陈嘉生才吐了口气:“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
“好了,难得来看你一趟,不说这些了。”陈嘉生笑笑,“你不想回陈氏,今后是什么打算,就跟着楚衡吗?”
他提到楚衡时并不像萧鸿波或其他陈家人一样排斥,陈尽生多看了他一眼,明明他以前很讨厌楚衡,甚至连名字都不想提。
“或许。”陈尽生说道。
陈嘉生没有就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追问下去,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法从陈嘉生嘴里吐出来听起来尤为古怪,因为陈嘉生向来认为喜欢或爱之类的字眼是矫情之词,他最多也只会用“你很在乎他吗”这种措辞。
因而陈尽生怔愣了一下才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