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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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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魏星来背着包从人群里蹦了起来,撒腿朝着女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女人怀里捧着一小束花,三朵白色的玫瑰夹在几支茉莉花中,纯白的花瓣翠绿的茎叶,给人清爽的感觉。
白色的包装是丝质的,周围还镶嵌了一圈珍珠,一个淡蓝色的丝绸蝴蝶结拦腰拢着这一小束手捧花。
“妈,我刚看到你在台下了,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厉害?”
女人笑着点头:“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的队友也都不赖噢。”
魏星来挽着女人的手走出人群,乖巧地顺着妈妈的话点了点头。
“我刚刚看到采访的时候站在你旁边拿话筒的那个男孩子,他出来怎么没收花就上了车啊?”
魏星来闻言朝车里望了一眼:“队长性格有点冷,我听说他只有拿了总冠军才会收粉丝的花。”
女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捧花,放到魏星来的手里后温柔地说:“那不行的呀,妈妈这捧花送给他,祝他下周比赛顺利。”
魏星来怔怔地接过了花,忽而明媚地笑起来:“那我的花呢?”
“家里花店的花全是你的,还不够吗?”女人娇嗔一笑,停在了一辆白色奔驰GLB旁。
魏爸摇下了驾驶室的车窗探出了脑袋:“小帅哥,今天很赞喔。”
“你进去看了吗?我可没看到你。”魏星来撇了撇嘴。
“哎哟冤呐,你眼里肯定只有颂颂。”男人扒着车窗,在手机里努力翻找着自己的买票记录。
魏星来凑过去看了一眼,笑得很放松:“行了不逗你了,你们快回家去吧,队友们都等我上车呢,记得替我跟外公还有爷爷奶奶问好。”
“好,照顾好自己,记得把花给那个男生。”妈妈唐颂坐进了车,也不多留魏星来,拍着魏泽的肩膀让他发动汽车。
送走了爸妈,魏星来回了战队的商务车,大家也差不多刚落座,各自理着脚边的收获,忙忙碌碌。
齐禄靠在最后排的角落里,那一排没人去坐,好像是他划了一道无人能靠近的结界。
魏星来无所谓,结界拦不住他,虽然自从上次撞到了风教从虞乐房间出来后,有时候他会莫名对着队长浮想联翩,但所幸只要稍微腆着脸,也是能继续相处的。
他弓腰走到最后一排,把花放在了齐禄的怀里:“送你的花。”
说完,他摘了包挨在齐禄身边坐了下来。
齐禄关了手机,目光打量在手里的那捧花上,过了许久才好像缓过神似的:“没拿冠军,不收花。”
“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了,这又不是粉丝的花。”
齐禄一愣:“你的?”
“差不多,我妈妈送你的,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祝你下周比赛顺利哟!”魏星来侧转过身,膝盖紧紧抵到了齐禄分开的大腿外侧,真诚地对着他露出了笑靥,附带了一个握拳打气的动作。
齐禄的瞳孔短促地一亮一灭,很快,他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嗓音兀地沙哑了一点,随后挪动着身体往车窗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抱紧了怀中纯白淡香的捧花。
魏星来坐得离他很近,他忽然觉得齐禄身上极平淡的木质香混合在花香里,让他给人的感觉莫名更冷了些,但却意外的好闻也很令人心安。
商务车并没有驶回基地,而是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魏星来在车上摇晃着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有点儿浮。
冯景风算盘打得很响,今天这顿饭既为了庆祝今天拿下了开赛来的首胜,也为了弥补上次魏星来潦草的欢迎仪式,还是为了给下周三场比赛加油打气。
一箭三雕,风教顾及氛围,松口给五个许久没碰过酒的男孩们备了一箱啤酒。
“星来,你能喝吗?能喝多少?”邓寅生从车上下来后大哥似的关照了魏星来一嘴。
齐禄也想知道他的回答,跟在最后下了车后竖着耳朵在一旁仔细听着。
魏星来毫无怯意:“能喝,当然能,小瞧谁呢?”
他这一声回答很响亮,走在一起的其余五个人闻言都各自意味深长地偷偷笑了笑。
走进酒店的玻璃转门,甚至是已经坐到了圆桌边,魏星来都没有意识到刚刚那句话说得有多么不自量力。
直到一个小时后,包厢桌子上的冷菜被一扫而空,啤酒解决了大半箱,魏星来捂着杯子口,两颊烧红,双目涣散,拼命拍着桌板叫服务员快上热菜。
然而IST的其余几个人却是无事发生般看着这个一瓶倒的显眼包,争先恐后地起哄要让他再喝一杯。倒是齐禄坐在他身边,倾身探手掰开了他爪子。
他从魏星来手里拿出了被死死摁住的玻璃杯,在醉鬼已经听不清的劝酒声中,帮他把瓶子里剩下的一点酒全倒进了杯里,然后不露声色地喝完,接着把空了的玻璃瓶归到了自己已经喝完的两瓶里。
魏星来瘫软地面朝齐禄趴在桌子上,侧露的脖颈都被烫得通红,嘴里大舌头似的稀里糊涂地瞎咕哝着。
服务员总算从外面端着热汤上桌,齐禄第一个站起来盛了一碗。
“热的,还能吃吗?”他把碗放到了魏星来手边,虚掩护着担心他一闹腾打翻了汤碗。
魏星来很痛苦地坐正了一点,皱着眉强迫自己飘忽迷离的目光一点一点地聚焦在了面前白色的小碗上。
齐禄的手还搁在碗边,魏星来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忽然伸手抓住了齐禄的大拇指,然后一使劲把他的手拽下了桌。
他用另一只手端起了汤碗一鼓作气喝完,脖子忽一松劲,沉甸甸乱成一团的脑袋就脱了支撑,磕着椅背朝后仰了过去。
他把齐禄的大拇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寻求安抚一样,越抓越紧,露出的一小点指头淤满了通红的血色。
齐禄没有用一点力气去挣脱,妥协地贴着魏星来的手心,放肆攫取着那里滚烫的温度,右手却仍旧若无其事地搁在饭桌上晃着酒瓶。
冯景风靠着虞乐坐在齐禄他们的对面,眼睑也挂上了淡色的醉红,他抹了一把脸声音都高了一度:“魏星来还行不行啊?像醉了半条命一样……都说了别给他喝别给他喝,他自己也是死要面子。”
“他醉得不轻,你们先吃,我带他回基地了。”齐禄顺着风教的话,名正言顺地反握住了魏星来火辣的爪子,起身把他从凳子里捞了起来。
醉鬼殊死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搭着齐禄的脖子垂下了脑袋,每走一步那不听话的头能到处晃上好几次。
齐禄有些无语地给他穿好了羽绒,掰过那快掉到地上的脑袋压到了自己的肩上,站在酒店外面准备打车。
怀里的人一惊一乍地又抽了风,猝然睁开眼睛失神地盯着齐禄的脸打量了好久,忽又收回了缠在对方脖子里的手臂,拉开距离似的退开了一步。
“干什么?”齐禄倒是借机直了直弯许久的腰,他看着魏星来,冷静地揣测着这家伙接下去又要胡闹什么。
魏星来依旧用傻里傻气的目光看着齐禄,少顷,他打了个酒嗝又难受地给自己拍了拍胸口:“离你太近了。”
“有问题?”
“唔……那倒不是,”魏星来歪着头,伸手拖住了自己红得不像话的脸,特别专注地借着路灯描着齐禄的轮廓,“我离你很近,你不是不让人走近你的吗?”
齐禄无奈地上前抓住了魏星来托腮的手,小心地捏了捏,再才轻轻把他拽回了自己身边。
“你害怕了,所以想疏远吗?”他把魏星来的手臂重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很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魏星来醉得不轻,把这个问题在心里反复思忖了好久,久到齐禄开始后悔自己过于敏感的问话,他才费力拼凑出了答案。
“不是的,我会心疼,”他揩油似的拍了拍齐禄被风吹冷的脸颊,“心疼我睡不好觉的小队长,孤零零地要担好多事情。”
年底的晚风冷得刺骨,稍微吹一下你的鼻尖,就会容易泛酸落泪。
齐禄怔在魏星来的回答里,尽力藏起自己的无措:“没有,别想太多。”
“你看,我现在虽然搭着你,但你还是不愿意让我真的靠近,你不会把自己的压力外泄给别人。”魏星来口齿清晰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还没醉。
齐禄没再说话。
“如果我打算走近你,你允许吗?”
齐禄放缓了呼吸:“没有不许过。”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马路边,朝他们按了按喇叭。
两人置若罔闻地站在原地,魏星来迟缓地理解了齐禄的话,很快提出了拉近关系的第一个计划:“那我想去隔壁的步行街玩,你,背我去。”
“醉成这样,还玩?”
“一往无前啊,禄禄,我们冲!”魏星来一下不知哪儿憋出来的劲,按着齐禄的肩膀纵身一跳,双腿麻利地盘上了他的胯。
齐禄很快伸手托住了背上的小孩,无奈地走到出租车边敲了敲车窗:“师傅,我们不用车了,不好意思。”
车流交织的马路很宽,横跨两边的天桥上结满霓虹灯,行人们脚步悠悠,踩过簌簌有声的光斑。
魏星来趴在齐禄的肩膀上已经醒醒睡睡好几轮了,他滚烫的脸颊紧贴着齐禄的耳廓,像是个供热不断地耳夹,赶走了每一阵风里袭来的冷气。
天桥过去是个夜市步行街,每一家店铺都装修得精致小巧,还有不少抓着气球卖花的小贩。
“你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齐禄很轻地掂了一下魏星来,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不会耍酒疯的,放心好了。不过一瓶啤酒,能把我怎样?”魏星来用下巴磕着齐禄的肩膀,眼珠灵活地四处打量着流光溢彩的夜市,忽又开口:“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把你卖了。”
“不可能,我这么好的宝藏打野,我赌你舍不得。”魏星来信誓旦旦,并且一脸骄傲。
齐禄没接他的话,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戳穿自己心事的不过是个醉鬼。
“来都来了,你停下!”魏星来忽然竖起了脑袋,一直搂着齐禄脖子的手臂没轻重地收紧了一下,勒停了他的脚步。
齐禄梗着脖子微抬起下颌,喉结贴在魏星来羽绒服顺滑的面料上,被紧扼得上下轻微颤动了几下。
他顺着魏星来手指的方向转了个弯,原来角落里藏了一家小木屋样式的书屋。
“你看书?”
“喂,瞧不起谁啊,小爷我上学的时候可是名列前茅,还跳过级的。”
齐禄闭了嘴,竞圈也是有人立学霸人设的,但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他自己。毕竟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别人少了三年高中,能少读多少知识。
小店装潢很温馨,里面没卖什么晦涩难懂的书,很多都是给小孩子看的绘本。
早在进店的时候,魏星来就从齐禄的背上扭了下来,现在正埋头于一堆五花八门的绘本里左右为难着。
“想买?”齐禄走到货架边,看着满架画风暖人的儿童读本,每层架子上还贴心地标注着适合阅读的年龄。
魏星来的目光停在6-8岁那一排,齐禄看了看他默不作声的样子,又顺着他瞳孔的指向看向了书架。
片刻后,他从书架上拿下了那个盯了很久的绘本塞进了齐禄的怀里,很坦荡地拍了拍他:“结账去,回去读给我听,哄我睡觉。”
齐禄看了封面一眼,抿着嘴没说什么话,兀自去收银台结了账,拉着魏星来走出了书屋。
然后,两人揣着一本书名叫做“我也想抱起妈妈”的儿童绘本坐上了回基地的出租车。
没一会儿,魏星来就靠着齐禄打起了盹儿,齐禄也靠着窗,窗靠着车水马龙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