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靠厨道飞升》不系柏舟

5、第五章

　　“她知道我是穿来的？！还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可能……神仙知道我从何处来，也知道我要如何回去？”

　　一时之间，路瑟脑海中天人交战。

　　天女看路瑟这样死死盯着自己，甚至还煞有介事频频点头，突然“嘤”得一声翻身上房梁。

　　路瑟惊醒，只觉得一阵香风糊上眼前。

　　又要放金粉？

　　他忙一个箭步，蹿到管家身后。

　　管家早就习惯了一言不合就摆烂的少爷，神情淡漠地用手在空中一挥，将掌心摊开在路瑟面前：“没有金粉，少爷放心。”

　　路瑟凝固片刻，缓缓起身，咳了咳，然后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袍，一副常年摆烂的纨绔样。

　　天女嗔道：“长得漂亮，怎么这样烂泥扶不上墙？你若坚持自己没有灵根也行，路家至此第一百六十八代，便由我这位上仙钦赐的鉴官来销户。”

　　“销户？”路瑟不解道。

　　一旁老者似乎十分熟悉这套说辞，解释道：“销户，就说明此仙门世家绝户啦。一般尊者长者飞升，只余下资质平平的弟子家人，该宗门世家就会被天官销户。典籍功法充公带走，人员嘛，就地流散。”

　　路瑟不明就里：“这说明什么？失去在修界的地位？”

　　老者冷笑一声：“换句话说，一干人等飞升的道路会被彻底堵上！没了户籍，便无法通过此道成仙，除非更改根骨，废除旧功法，在其他宗门从零开始。”

　　路瑟疑道：“可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厨道没了菜谱，只要有厨师，照样可以练功不是？再说已经飞升的人，要这些典籍有什么用？”

　　老者嫌弃道：“哎呀，服了你小子，那些独门秘传，谁练不是一样？飞升有尽，修道无涯啊。收信徒是一方面，多修一门功法，岂不是多一条路来让自己仙途畅通，永驻上界？”

　　路瑟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连同蜀山派的处境，在其余人眼中，真如砧板上的肥肉一般，诱人而且无法自保。自己只在这世界经历了几天，就有前后几波人想来攫点好处走。

　　黑暗中的女子引诱道：“小郎君，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也不能此时就要了你。只要你销户，拜入别人门下，或自愿离开此处，我都不会为难，你想想清楚。”

　　老者神色复杂，无奈摇头：“灵根只是个借口罢了。厨道典籍……整个修界恐怕都没几本了吧？”

　　巫光一言不发，此时终于深深叹了口气：“少爷，事已至此，我早知道这天终会到来……”

　　路瑟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冲天官道：“要是我不想走呢？”

　　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小子，你敢顶撞天官？”

　　天女：“哦？那你是选证明出身喽？这个你身旁的五缺道人最懂嘿嘿，让他教教你。”

　　巫光吃惊回头：“原来你就是五行通真人？”

　　老者此时的表情已没有置身之外的安稳了。

　　巫光接着对路瑟道：“当世玄门百家中最接近飞升的人，非五行通真人莫属。寻常人用灵力将五感之一打通已属不易，五行通真人五感俱通。目视千里，耳听八方，口能言灵，妙手创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能力之一拿出去都可作为一个宗门上上下下所修之道。”

　　路瑟一惊，他的确感到这老头修仙已久，带着种令人生畏的不凡气场，可他见到欢喜天女，就像耗子见了猫，恐怕不是装出来的。飞不飞升当真差距如此之大吗？

　　巫光看向老者，口齿无声地微微开合。

　　老者只是摇了摇头。

　　巫光表情更严肃了些。

　　路瑟在一旁不明就里。

　　大家目的一致，两人刚才应该是商讨是否要共同对抗天官，只是老者要真有巫光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看上去没谈拢呢？

　　疑惑之际，他只觉得耳畔一阵凌冽，巫光没有叹息也没有埋怨，只是平静得像看惯了生死：

　　“五行通真人忌惮天官。我护少爷全身而退，修不修厨道，往后少爷自行夺罢。”

　　路瑟震惊地看了眼巫光，路家人到底下了什么迷魂汤，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护主？

　　天女不耐烦问：“大声密谋完了吗？”

　　老者怜惜地看了眼昏倒在地的两个道童：“我劝你们遵从天官安排，不要动策反老朽的心。证明你是路家人，只能通过展示宗门秘法或家族秘传，单有灵根是不够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天官在此，你有没有资格继续维持这偌大的蜀山派还两说。反抗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命陨当场，到时候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飞升的糊涂爹罢！”

　　路瑟叹道：“没想到我这不孝子，居然也有可以责怪老子的一天。”

　　“天官，路瑟并无反抗规则之意。生是路家人，怎能不斗胆问一句……”路瑟顿了顿。

　　在场人均屏息而立，等路瑟后半句话一出口，修界就又少了一个宗门，这几乎是从天女讲明来意起就板上钉钉的事。

　　路瑟却顶着众目睽睽泰然自若道：“您有无忌口？”

　　巫光：……

　　老者：……

　　“……真是出乎意料的问题呢。”天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路瑟身后，“只是仙人不食俗物，你得猜出我爱吃什么。”

　　巫光冷脸把擀面杖一横，正隔在两人之间。

　　天女也不恼，耸了耸肩丢下一个精致的锦囊：“我爱吃的东西就在其中。坐也是走，立也是走，困也是走。小郎君猜猜？”

　　巫光沉吟道：“锁麟囊？这是什么范围？”

　　老者捂着肚子笑起来，泪花璨璨：“哈哈哈，怎么总有些个奇怪的法子诓人？‘诸天万物，皆可入囊’，世上还有人能在包罗万象的锁麟囊里挑出一样东西么。”

　　“猜不到吗？”天女带着不祥的笑意。

　　路瑟摇摇头作冥思苦想状。

　　“我是在想这么小的囊如何装得下一条活鱼。”

　　天女顿时惊呼：“你怎么知道是鱼？”

　　他猜对了？这下轮到在场其余人震惊了。

　　路瑟轻轻勾起嘴角，脑筋急转弯而已，他八岁就不玩了。

　　他不慌不忙将手伸进锁麟囊中，一阵眩晕，紧接着指尖碰到了滑腻的触感和力道，一伸手，提出来一尾活蹦乱跳的草鱼。

　　眼前烹饪时才出现的文字再次浮现。

　　【未附灵，灵力减半。(°ー°〃)】

　　路瑟已经习惯这串字幕了，心里大呼好险。只是扣了一半灵力，他险些以为这古怪的囊要把他的手吞进去。

　　“天官姑娘也可以猜猜我要做什么。”他走出祠堂，满是少年意气张狂道，“巫光，看茶。”

　　直到他走出去一会儿，黑暗中才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你喊谁姑娘呢！”

　　路瑟手起刀落，熟练处理着鱼，心中忌惮道：“那锁麟囊果然是好东西，包罗万象是假，心想事成才是真。脑海中浮现的食材即刻出现在囊中，简直是开店必备。”

　　不过他只敢遐想片刻。自己修为有限，唯一胜算只能把运赌在真正的口味上。

　　路瑟麻利架锅烧水，又取出一只鸡作配料，处理完后，用涮走院子里的血水。

　　有了无限的食材，加上府上的厨具，他感觉自己几乎无所不能。干贝、红枣、生姜被一一倒入锅中。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袋子里的生米和笼屉上蒸好的南瓜，这种时候不找个帮厨简直要活活累死自己。

　　路瑟走去前厅，三人木头般沉默地坐着。

　　巫光抱着擀面杖倚着门框，女子慢悠悠品茶，老头则坐在次座，时不时给女子停下的杯中添茶。

　　路瑟努努嘴示意巫光出来，神神秘秘掏出一块平整的石板。

　　“你想给她吃这个？”巫光不置可否。

　　路瑟指了指他抱着的擀面杖，熟练地指挥起来：“说啥呢，我还不嫌命长！交给你个任务。用擀面杖把米和蒸好的南瓜捣碎。”

　　巫光一动不动。

　　“愣着干什么，耍帅能把她劝走，我早把她送走了。”路瑟急着把人扯进厨房，又回去看锅。“赶紧哈，不然别的材料会煮过。”

　　巫光叹了口气：“这杖打过人，要洗一下。”

　　路瑟头都没回：“洗什么，要不是为了路家的名声，我都想给她来点儿泻药。”

　　巫光波澜不惊：“做出昨晚那种水平就可以。你很有天赋，做泻药的天赋。”

　　路瑟没想到巫光此时还有功夫开玩笑，正想回头再催两句，就看到面前的石案上已经扑了一层颗粒均匀，磨碎的米粒。

　　路瑟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

　　接着，他就眼睁睁看着巫光把通红的手从南瓜上拿开。

　　这人一定是有修别家功法吧！那可是刚蒸出来的南瓜，铁砂掌之流也会觉得烫手吧！

　　“我洗过手了，切开看。”巫光面色如常，拿干净的布擦了擦手。

　　路瑟将信将疑切开南瓜，露出震惊的表情。

　　蒸得软烂的果皮并没有碎裂，内里汁液和瓤已经均匀的混合在一起，呈现出软糯泥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巫光，心里暗道：“这等人型搅拌机，得之我幸啊！”

　　巫光当然看不懂他在眉飞色舞些什么，只觉得自家少爷自从打算继承家业后越发深不可测。

　　路瑟把碎米下入锅中，再一勺一勺舀入南瓜，扫了眼“打人”的擀面杖，不忘嘴贫：“多宝贝这玩意儿呢。”

　　米浆和南瓜被沸水一滚，顿时呈现出金黄的色泽。路瑟手上顺利，摇头晃脑强迫帮厨的巫光听他侃大山。

　　“你要是修道之人，我们就不用做这顿饭了。你对付天女，我对付老头，跑下山总是可以的。”

　　“如何对付灵谷宗的老者？他并非他那些弟子，可以被轻易看到弱点。五行通真人，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强化哪些感官。”

　　路瑟停下手：“不，你想多了。灵谷宗靠什么飞升？应该是种植灵谷吧。锁麟囊是可以拿出任意食材的宝物，只需要从这个袋子里拿出他需要的东西，诱使他走开一点，面对飞升的诱惑他会拒绝吗？何况他对欢喜天女又恨又怕，飞升第一件事一定是报复回去。”

　　“少爷几时如此会离间？”巫光一脸费解的看着他，好奇道，“那拿到锁麟囊的那一刻，你为什么不这么做，担心我对付不了天女吗？”

　　路瑟看着巫光认真道：“因为前提错了，我怀疑飞升并不是一件单纯有利的事情。”

　　巫光肉眼可见的怔在原地，两人一时无话。

　　突然，一阵爆裂之声，路瑟身旁的砂锅炸开了锅。

　　路瑟的第一反应是，有时候，受过专业厨师教育并不是件好事

　　比方现在他脑海里只剩下分条缕析盘算自己刚才究竟那个步骤做错了，完全没空想别的。

　　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茶壶晃悠在厨房门口，从壶嘴押了口茶：“你当锁麟囊里掏出来的食材能用普通器物盛放吗？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喽。鱼属水，砂锅属土，水土相克，你的犬父没教过你吗？”

　　路瑟思量着这句话，飞速在脑海里回想，眉头紧皱。

　　“您怎么会知道那本《大乘伏灵箓》第五页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