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靠厨道飞升》不系柏舟

17、第十七章

　　路瑟有些意外，又将目光收回，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百里飞流。他只是呆呆地盯着桌子，连巫光离去的背影都不敢看。

　　路瑟陷入沉思。

　　去，还是不去？

　　别的地方好说，赌场可就难办了。他的赌运可是相当的诡异。但凡认真，必输无疑。但凡运气极佳，往往输赢无关紧要。

　　路瑟深吸一口气，心道：“不知道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洗脑‘去鬼赌坊不是什么大事’有没有用？或者有没有可能传过来继承的是原主的运势呢……”

　　百里飞流可不晓得路瑟现在冥思苦想的，跟自己担心的毫无瓜葛。

　　他知道，蜀山派的名声早在上一代就已经日落西山。这让他在初见时并未反应过来路瑟的身份。

　　随军游历时，他和父兄碰巧与上任家主路烧几次擦肩而过。这位路宗主留下的名声令他印象颇深。

　　据说路烧下厨必定是满汉全席，不吃完不让走。一只小锅能将取自当地的各色食材炖在一起，味道嘛自然不是特别好，但据说功效感人，无出其右。前来吃喝者往往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吃完大泻三天，神功大成。

　　他爹还提起过几次，假如他在修道上再无长进，就要将他提溜去路烧的店里进补几日。

　　他连连摆手说儿还想上得马背挎得金刀，可不想累死马，或者用刀带把自己勒死。

　　俱往矣。他甚至没好意思跟路瑟讲这一段，生怕有逼迫他前去取剑鞘的嫌疑。

　　他只是坐在这里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突然一只手“啪”得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飞流兄，你跟我签的可是劳务合同，雇主有权保障职工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放心，我刚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我们何时去探一探那鬼赌坊？”

　　“职……工？心理建设？不是，瑟兄当真要去？”百里飞流像是看到了救星，张开宽大的双臂就要去抱路瑟。

　　“太好了！我果真没签错那份合同，福星高照！福星高照啊！”

　　路瑟忽然想起二人在来福客栈的对话，勃然色变，伸手指点：“好啊，你小子不是赢了人家钱吗，怎么会没拿回来抵押之物？李二麻子在街上到处找人，找的就是你啊！”

　　百里飞流不好意思的揉揉被路瑟搞乱得红毛，小心翼翼道：“嘿嘿，没错，正是小弟。”

　　他拉住路瑟坐了下来，翻来覆去左思右想，还是启齿道：“瑟兄，虽然我赌赢了黄金百两，但实际上我可能……并不该赢。你你你……别那样看着我，别激动哈，且听我说。”

　　路瑟一时心头火起，天呐，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还有人为自己运气太好难受啊，那可是黄金百两！

　　他按捺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听飞流讲了经过。

　　原来百里飞流跑出金刀门没几日就用光了钱，思来想去自己不适合做些抛头露面赚钱的活计，也不适合寻找相熟的宗门百家打些秋风，便准备凭实力去鬼赌坊赌一把。

　　他一个人前去，只能玩最简单的扔大小，可饶是这样，他凭借自己的一把仙器剑鞘做抵押，玩到了当晚单人押宝的最高限制，也就是黄金百两。

　　由于手气好的离谱，他在赌桌上只赢不输，准备收手的时候，店里的条子已经盯上他了。只有他亲自去见管账的“万”字，才能将赌注和赢钱一笔交付给他。

　　说到这儿，路瑟已经大致猜出是什么个走向了，声音漠然道：“飞流兄不会是怕了吧？”

　　“嚯！瞧你说的，我从早玩到晚，那地方晚上来的可不都是人了啊！虽然各个戴着面具，可我也算修过几年道，能感到那阵寒意，应该是鬼界的小鬼大鬼，也上了赌桌。这种情况我当然是趁着上茅房……溜之大吉啊！”

　　“然后？”

　　百里飞流哭丧着脸：“然后我想着灯下黑，就去了对面的来福客栈！可没想到运气这么差，三条狼狗狂追狂咬，我翻墙越院的……情急之下，就打碎了一只盘子，只能留在店里帮闲。”

　　路瑟一捂额角，怎么办，越听越气了。这种情况都能只打碎一个盘子，还趁鬼赌坊的李二麻子发现之前跟着自己上了蜀山……这已经不是运气好坏可以形容的了吧。

　　他真诚地握住百里飞流的手：“飞流兄，你且听我一句。若有朝一日你飞升，一定带带兄弟，兄弟这里谢过了。”

　　百里飞流不明就里，但看到路瑟十分严肃正经的表情，还是点头如捣蒜答应：“好说好说，有我一个仙宫别院，就有瑟兄一个主殿住。”

　　“飞流兄！”

　　“瑟兄！”

　　两人执手向望还没多久，门口响起一阵轻咳声，巫光面无表情欠了欠身，打断了这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少爷，灵谷宗宗主送来了不少果蔬和大米白面，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呢？”

　　路瑟摸不着头脑：“还跟前几日一样就行，果蔬放在冰库。大米白面放在厨房避潮处。”

　　百里飞流两眼放光：“哇，山上还有冰库吗？”

　　路瑟道：“嗯，有一处天然的冰窖，用来存放新鲜食材再好不过。”

　　巫光点头称是，脚下却没动地方。

　　“老者顺便还送来了两副灵犀草，说是复原了百年前的品种，送来给少爷把玩。”

　　路瑟“哦”了一声，好奇道：“这是何物？”

　　他明明冲着百里飞流讲话，巫光却不等百里飞流的“我知”二字说出完，接着道：“此草名为灵犀，根茎为一副，口中含根，耳畔挂茎，千里之外亦可传声。”

　　百里飞流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叠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喃喃道：“还真挺热啊最近，我出去看看冰库。”

　　说着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巫光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是啊，可以多待一会儿，降降暑。”

　　百里飞流脸色一僵，更是不敢停下，刚出门就调转回头。

　　路瑟望着百里飞流的背影哈哈一笑：“前几日才下过暴雨，人家都换上长衫了，现在还得去多拿几件衣服。那灵犀草呢，我们去看看？”

　　巫光并不接话，端正地坐在路瑟旁边，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两颗精致的连根草叶。

　　路瑟围过去看。这两只草叶像极了耳挂，叶茎上像是生着一串由大到小，由翠绿及赤红的叶片，根则是嫩红中空的一段。

　　“真好看，这草当真能传声吗？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灭绝了？”

　　“不知道，少爷想试试？”巫光另一只手拈起掌中的一段根茎，递给路瑟。

　　路瑟自然而然张口，候着巫光的手，“嗯”了一声，眼神示意他帮自己放好。

　　巫光愣了一下，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路瑟歪了歪脑袋，“嗯？”了一声。

　　巫光罕见地眼神躲闪。

　　路瑟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可不想放过这个整蛊的机会，眼神带笑就要把头凑上去，靠近那根手指。

　　巫光见状便将那段草根托在指腹，飞快地伸手一点路瑟的上颚，继而像是被烫到一样抽出手指。

　　路瑟挑了挑眉，正想出言取笑，口腔上顿生一阵清凉之意，好像薄荷糖在口中爆开似的。

　　巫光转过身给自己带上另一副灵犀草，长了记性，指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副草叶。

　　“少爷自己把这个挂在耳廓内就好。刚才……得罪了。”

　　路瑟露出大大的笑容，活像坏事得逞的小孩子。

　　“这个简单。”

　　草叶一接触耳廓，就严丝合缝地吸附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路瑟更是惊奇。

　　甫一戴好，一阵声音就传了进来。

　　“少爷，也可以试着和我讲句话，只需要震动声喉，并不需要说出。”

　　路瑟一看，巫光果然没有张口，声音就清楚地传出，也试了起来。

　　“喂？喂！能听见吗？”

　　“可以。少爷为何前两个字音调不同，是想测试能否准确地传音吗？”

　　路瑟心道：“哈哈，鬼知道为什么打电话要‘喂’半天，解释了恐怕也听不懂。”

　　他刚想完，又听到耳畔一句。

　　“少爷可是笑了？不戴灵犀草都能听到您笑出了声。”

　　路瑟赶忙收起笑意，张口发声：“这真是个好东西，灵谷宗干嘛不量产一些拿来创收哇？是我我就……”

　　“路宗主？我可听到了，你这臭小子！知道我对着《大乘伏灵箓》研究了多久才培育出三根草吗？”

　　五行通真人的声音出现在路瑟耳边。

　　路瑟赶忙赔笑：“哈哈哈，我说您老人家怎么让送来这东西，没回我书信呢。原来是可以直接在这里讲。”

　　“对喽。”五行通真人又一番自夸，才进入正题。

　　“小子，你之前问我《大乘伏灵箓》为什么会被涂黑，我想，这并非各个来处的人所为。老朽仔细查看了墨迹，发现这墨并没有时间上的新旧。而历代路宗主都是逐一收集这些材料的，想必是某人一次性涂黑部分内容。而这些内容涉及方面又多又杂，并没有什么规律。兴许很多也只是犯罪者随手涂黑的。”

　　路瑟了然。那么在他老爹飞升后这段时间，定有人来过路家宗祠。

　　路瑟又提到鬼赌坊，想问问老者对此了解多少，但他有意没说出要去的起因。依据他此前的经验，各大宗门之间弟子来来往往，法宝你争我抢，定然少不了很多恩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者听完先是沉默片刻，继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莫非……路宗主也知道了鬼赌坊跟灵谷污染有关？老朽劝你一句慎重，好事需得英雄做，可一将终成万古枯啊。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呐。”

　　路瑟眼皮狂跳，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那两个离开灵谷宗的弟子，不正是因为污染了灵谷，才不得不离开，最后被欢喜天女调|教得没了人形。

　　看来，这鬼赌坊，他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