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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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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瑟一下子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
穿着围裙的大师傅挥舞着一只大铁勺，在追一个腰上别着手巾的年轻小伙计。远看那伙计长得极有特点，红毛半长卷发高高束起，手脚敏捷有力。可他虽看着年轻精神，腿脚利索，却时跑时停下来喘气，眼看快要被五大三粗腰比桶圆的胖师傅追到了。
路瑟饶有兴致地驻足看乐子。
原来再小的店铺都会上演主厨“追杀”大堂经理的场面啊。
店里还有不少食客停下了筷子，议论纷纷。
“哈哈，那红毛小子找打。居然敢说招牌菜不好吃！”
“撕烂他的狗嘴，我就是为了来福客栈的红烩羊腿锅才排了一个时辰队的，他吃没吃过啊就有脸评价？”
“没看唐勺都出来了么？这店就是他亲爷爷传给亲爹，亲爹再传给他的，五十年没变招牌菜了！这小伙计看来躲不过被毒打一顿喽。”
路瑟侧耳细听了一阵，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刚一进店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酸葡萄味，他还当是自己许久没喝，想那一口了。没想到修仙界居然还有葡萄酒！
路瑟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红酒入菜的方式。耳边，巫光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少爷可已经驻足很久了，不坐下吗？还是那红发少年实在好看，惹得少爷如此出神？”
路瑟不假思索：“说啥呢！我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主要是店内点这道“红烩羊腿锅”的人面前的菜好像都吃完了……
“哦？要我带他来您面前么？”巫光的声音带着点愠怒，“您不是来竞品调研的吗？如果没理解错，意思是将来福客栈当成假想敌的一种……考察手段？
巫光闪身挡在了路瑟视线前：“少爷刚才还在巫光面前立志好好开店，此时却发现还是人比较吸引人吗？”
路瑟被挡住了视线，还被这么一通管教，理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巫光在说什么。
他一摆手：“嗐，你就记着我原来喜欢待在戏馆茶室，怎么没想着我在看桌上的菜呢！我说怎么突然话这么多。放心啦，这小子又不是姑娘，有什么好看的。”
路瑟大步流星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招呼巫光一起。
巫光阴沉着脸明显不悦，却还是掏出身上带着的手帕，擦了擦路瑟面前的桌子。
“食不可染尘浊。”
跑来的店小二看到客人亲自擦桌子，满脸笑出褶子拿出裤腰带上别着的手巾卖力擦了擦，嘴上招呼：
“哎呦，二位爷，来了想吃点什么？本店可有大漠一天内八百里加急运来的牛羊肉，新鲜可口，吃了都说好！还有上等谷地葡萄酿的果酒，甘香纯冽，名叫‘三碗不过山’，您酒量好也可以试试！”他拿着个菜单朝向巫光。
巫光伸手指了指路瑟。
路瑟喝了口茶随口道：“‘三碗不过山’指的是什么山啊？”
小二刚才还有点认错财主的尴尬，现在又神气起来，显然经常被问这个问题。
他熟练地把手巾往肩上一搭：“您们可知道不远处那山，名叫蜀山，原是灵山宝地，上有一府，名叫蜀山派，原是美食‘古董羹’的修仙世家。”
说道一半，他故作神秘地一笑，像是说书人留了个气口，等着台下观众的反应。
路瑟终于把眼睛从别人桌上的残羹冷炙上收了回来，一挑眉：
“哦？我是今年才来做生意的，不大清楚。烦请小二细说。”
小二原本只是准备了几句词儿卖卖酒，没想到这二位完全不了解本地，简直是绝佳的冤大头，便继续道：
“那地方已经荒废了，可原先据说天官仙子和修界名号不凡的个把位都常常光临，可谓美食界红极一时啊。可自从本店酿成了第一桶果酒，那风向可就变了……”
他一拍桌子：“‘三碗不过山’指的就是喝下三碗酒，连蜀山派都不屑再去啊！因此，我们来福客栈，成了名流们新的选择！哎，您二位是赶上了，今天啊，最受好评的‘红烩羊腿锅’还剩下最后一份！”
他话音刚落，路瑟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一旁刚刚在追红毛卷发少年的胖大师傅拎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啪”的一巴掌扇在桌上。
“谁说还有一份的！这小混球刚吃了那份，我正准备卸下他一条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吃！”
路瑟这才看清，他手上拎着的原来就是刚才跑得磨磨唧唧的那个跑堂小子！
红毛委委屈屈小声嚷嚷道：“你胡说，你乱讲，你栽赃陷害！明明是客人问是否我所言非虚，我只试吃了一口就吐了。要是全吃下去，我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肉被酒泡得都快散架了，表面裹着酱汁，实则入口干柴，配菜居然是冬瓜和茄子，是指望它们水淋淋地可以救一下那只可怜的羊，好让它死的不算太冤枉吗！”
路瑟顿时觉得好笑，刚才听小二瞎编乱造的气消下去一半。
胖大师傅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红毛瞬间怂了，自己扇起自己巴掌来：“哎呀，胖师傅，好师傅，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我替您说，是我没品味，粗茶淡饭吃得闲出屁来了！”
路瑟可是看了个真切，这人别看打得啪啪作响，实则是一只手扇另一只手，现下没事人一个，只有掌心微微发红。可主厨像是今天并不吃这一套，还是要打。
路瑟听了刚才的分析，觉得此人就算是个好吃懒做的伙计，也一定有几分品味，看似在骂这道菜，实则将问题归因的十分清楚，便忙伸手拦道：“且慢！”
胖师傅满脸不解。
路瑟慢悠悠道：“我买他吃过一口的那份菜！”
这下不光厨子愣住了，连假哭的红毛都目瞪口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路瑟。
“这……”大厨面露难色。
路瑟笑得十分礼貌：“这人是我朋友，别难为他，让他坐下跟我一起吧。”
大师傅被这一出搞得不知该继续抓着，还是松手给人摔在地上。看了看路瑟，又看了看旁边的巫光。红毛则瑟缩了一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路瑟。
店小二眼看着厨子有钱不赚，急忙上来打圆场：“哎呦！大师傅，您看您，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怎么打上客人的朋友了？小流子你也真是！怎么不早说有熟人要来吃饭呐？快把跑堂的巾子摘了吧，还愣着干嘛！”
厨子脸上一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有些结巴道：“那……那盘菜已经被吃过了，也早放凉了。客人，您们不如……不如等明天？”
小二一咂嘴，踩了他一脚。厨子吃痛，怒气冲冲瞪了回去。
路瑟摇摇头笑笑：“无妨，今日赶上了，是我有口福。”
就这样，三人莫名其妙占据方桌的三边，桌上摆着一锅正在加热的红烩羊腿，其中明显有一块肉还带着一排整齐的牙印。
路瑟还没说话，红毛见厨子和跑堂的都已经走远，舒了口气，解开头上绑着的头巾，披下来一头泛着红色光泽的半长卷发，鼻翼上的小痣随着他解头发的动作一晃，显得十分俏皮。
“好险好险！给我吓到了兄弟！听你说认识我，还当也是来抓我的呢！还好你后面说的是要买这份菜。”他夸张地拿手舒着胸口。
“不过，你要买这菜，可真的是大大的不值。”红毛皱着眉认真劝道。
路瑟不接这话，反问道：“看你手上没茧子，长手长脚的也算不上利索，应该不是一直当伙计的吧？”
红毛正小心翼翼捧着茶杯喝茶，手一抖，险些没把茶洒出来：“你你你！你哪儿来的？该不会真的认识我吧？”
巫光像是被这一惊一乍搞得不耐烦，在旁冷冷开口道：“我家少爷好心搭救，莫要猜疑。如若不然，也可以继续被人拎着领子。”
“嚯！对不住对不住。”红毛被一直沉默的巫光吓得一个激灵，连连道歉，看了巫光好几眼，把头埋得更低了。
路瑟安抚道：“别慌，我只是对你刚说的话有点兴趣，我现在正在筹备一家饭店，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巫光在一旁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哪知道少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不了不了，我这人饭店酒楼里啥都干不了，在这儿三天之内就被好几顿数落。去了你那儿你还得给我月钱。”
路瑟又道：“月钱好说，给到你满意为止。”
“少爷！”巫光声音大了些。
路瑟示意巫光先不要说话。他心里清楚，这地方是面向往来商旅的，就算酒菜再好，纯纯跑堂也赚不了几个钱，他要开的店好歹是面向修士的，多得是大宗门大世家应该不会差钱。
少年羞涩一笑，压低声音：“再赚钱，能有对面鬼赌方赚钱？”
路瑟一愣，感觉似乎在哪儿听过点什么相关的，还没想起来。来福客栈门口吵吵嚷嚷，忽然进来群人。
少年吓得过街老鼠似的，一下子出溜钻到桌下，伸出一只手把桌布扯扯，重新拉好盖好，小声道：
“求求二位，要是有人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百里飞流的，千万别说见过我啊！”
他话音刚落，门口那群人中，一个背着大刀的汉子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有没有人见过一个叫百里飞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迟啦~今天再补一章，周末日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