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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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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回京后,声望日盛。他既有文治,又建立武功,臣属上奏请封谢庭为侯,封地武威,食邑万户。
城门大开,谢庭身骑栗色大宛马缓步在前,马蹄的笃笃声清脆沉稳。
谢庭喊了声“吁”,单手拽住缰绳回曳马头,他们停在城门之外。
谢庭说:“新胜之师,气血躁动,不便惊扰百姓。”
“待回营之后卸甲洗风,按功受赏,再各归各家!”
队伍内登时响起阵阵欢呼,大军不再盘桓城门口,而是有序返回城郊大营驻扎。只有谢庭率领一队轻骑,从容进城。数百精壮武士簇拥中,谢庭始终犹如鹤立鸡群,容光夺目,嘴角噙着一抹笑,不知激起多少爱慕者雀跃欢呼。
宫中的黄门侍郎匆匆拦驾,“拜见武威侯。陛下已经为您修缮侯府,请随奴婢移驾。”
谢庭微微讶异,他走了不过几个月,陛下便已经兴师动众建好了新府邸。
复行数百步,豁然开朗,只见靠近宫城的一片园林,青砖红瓦,横书谢侯府三个烫金大字。家丁部曲鱼贯而出,跪地齐呼,“恭迎侯爷凯旋。”
谢庭眼底终于浮现笑意,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心里不免有所动容。
……
温泉汤内,引了宫中的太液泉水,池底由汉白玉铺就,视线几乎被氤氲蒸腾的乳白色雾气遮蔽。谢庭脱衣入水,刚刚闭目躺下,周围起了一圈圈的水波纹。他依旧阖着眼,手却迅捷抓住了一只手腕。
水花乍起,少年破水而出,乌丝漂浮在水中,缠绕在肩头,眉眼俱湿--果然是刘缬。
刘缬鼓着腮,还有些气闷羞恼。“谢昭明!”
“陛下乘着夜露而来,还做贼般躲在水中……便如此等不及同我寻欢了。”
谢庭后仰靠在岸石上,后背沁凉,水珠从脖颈滚落,沿着饱满胸线勾勒。
他带着揶揄的口气,手却不轻易放开刘缬。眉眼压低,视线侵略过刘缬鼻尖、唇畔。
刘缬辩道:“朕得知司空大胜而归,亲自来替你接风洗尘……宫宴太久。”
水雾过肺,谢庭换了一口气,叹息很轻很轻。“真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刘缬细伶的手脚、腰身,他全部拥住。被谢庭攫取腔内的空气,嫩粉色的脸腮像蘸了女子的胭脂。
谢庭双手捧住小皇帝的脸轻吻,察觉他细细的颤抖。脸颊相贴,一片濡湿。谢庭唤回他心神,“陛下?”
刘缬刹那间仿佛受了很大震动,瞳仁激烈收缩,平空来的力气攥住了谢庭发梢。
他一字一句艰难道:“不要……昭明,不要再戏弄朕。”
“朕,一直在担心你,想着你。”
他急促喘息起来,快要哭出来,伸手勾住谢庭脖颈。等了一会儿,谢庭的肩头多了不寻常的洇湿痕迹。刘缬哭起来一抽一噎,动静颇大,鼻腔一吸一吸,分外可怜。
他咽下一点哭声,只用泪湿的双眸凝视谢庭。
“陛下……不哭了可好?”谢庭今日的叹气都给了刘缬,他抬手捂上那双眼,唇瓣印了上去。
他瞧着刘缬,温柔地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您贵为天子,想要什么,臣下都会拱手奉上的。”
刘缬擦干了泪,反问,“若朕不想让谢昭明做我的臣子呢。”
“不做人臣,做什么呢?”谢庭哑然失笑,透过水雾的声音低沉。刘缬没有答案,或许他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能诉诸于口的,只能藏在心中。那隐秘的一部分,不属于南汉天子和司空,只属于刘思灵和谢昭明。
沉默无言的时光随流水静静逝去。刘缬握着他的指掌,在谢庭手心上描画。
他念道:“你如今就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似风光无限,苦和难只有自己知道。”
刘缬刚板起脸,蓦然被谢庭捏住脸颊。
谢庭附耳道:“不总是只有自己知道……陛下不也怜惜我?”
耳畔暖热,身子紧紧贴着,水声不停,心如擂鼓。
人世不思灵卉异,竞将红缬染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