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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放肆 ...

  •   徐湍以为不过寻常夜宴,醺然后被仆人搀回内院。
      利剑划出破空声,银刃掷入门板,死死嵌进去。谢庭踹开门户,不与他虚与委蛇。揪起徐湍衣领,晃悠得他完全醒了酒气。
      徐湍切齿咬牙道:“司空,你太放肆了!”
      谢庭鼻间嗤笑,眼神玩味。
      “你耍的小把戏……不知道你是有恃无恐?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拖延……”
      他呵笑,眼神却忽而凌厉,伸臂掏出一块金牌。
      “徐湍,跪下。”他只是在命令。徐湍皱眉隐忍,待看清刻着如朕亲临的符牌后立刻双膝跪地,被迫垂下头。愤恨不甘的眼被震悚取代。
      谢庭竟然已经狂妄放肆到这种地步。陛下给他的亲权,简直是助纣为虐。
      谢庭再次吩咐,目视前方,这次只有居高位者的冷傲。
      “开城门。我保证大军过境秋毫不犯。城中百姓无需避让。”
      徐湍说:“这是矫诏!”
      “这是皇命。”
      谢庭扫过他一眼,淡淡道。“庭岂敢假传圣旨,州司马,倒是你背后的人更有驱虎吞狼之心呢。”
      那神光浅淡,似水无痕。徐湍却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浑身发僵发麻。直到清醒过来,如坠冰窟。
      谢庭返回城外,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借道潞州,所经之处,无不肃然。谢府君治军严明,御下甚严,军队无有劫掠,百姓得安。
      郑苌早就等候在营中,他笑道:“主君何必亲自过问,徐湍是个纸扎的老虎,兵临城下吓他几天,也就自然肯放行了。”
      谢庭扬唇,“等久了不耐得烦。”他用马鞭一头顶了下郑苌胸口,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姚光率领的几千精兵,早已到达前线战场,杀出一条血路,大大改变了战局。
      延后的军报终于传遍朝野,他们在睡梦中得知北伐失利,又梦似的得知谢庭成了统军元帅出征。一连串的变故把南汉这潭本不平静的水搅得更浑。一如谢庭所料,敌对一方上奏要求撤职谢庭的折纸如雪纸纷飞。功高震主,是所有君主都骇然的事。
      可宫中的刘缬似乎不为所动。甚至无声支持着谢庭。
      大军行速较缓,局势已初定,他也不急于赶赴边境。一路上安然无事。
      掀开车帘,黄沙漫天,尘土飞扬,一片破败。昔日北汉城池只留下残垣断壁,近了,他们抵达了南汉边城,邺城。
      目前仍有两股势力交战。负隅顽抗的鲜卑军队和谢庭派来的先头精锐。
      这队精兵以少胜多收复了邺城,只是人少兵寡难以守城,鲜卑军队还不死心的频频骚扰,或是凭借街巷突然袭击。
      而如今谢庭率领的大军已至,鲜卑军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了。
      没有正面交锋,鲜卑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邺城,逃往北方。
      姚光嗤之以鼻,他臂力千钧,一箭便射下了鲜卑头领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枭首示众。
      谢庭回身望着他,摸摸他手臂。姚光小名阿垂。“阿垂,没有受伤吧?”
      姚光身形高大,回话时微微垂首,卷曲的髯发也随之上翘。他说话总嫌粗声粗气,做习惯了武将,难得在主君面前驯良。
      他的口吻粗中有细,颇有点耐心听训的狮子狗模样。
      “主君的命令,我万死不辞。”
      谢庭拍拍热切注视着他的人的头顶,轻叹口气。“我可不要老天夺去我的阿垂。”
      姚光脸色乍红,支支吾吾,借口清点辎重走了。
      军队驻扎邺城,百废待兴,这座破城渐渐有了生气。郑苌提议召集周边流民屯垦。据守此城,耕战结合。
      得到谢庭首肯,郑苌便致力于此务。几个月后,邺城初定。而丢去的几座城池也被重新收回,谢庭分兵把守,边境一时间固若金汤。鲜卑不敢侵犯。
      王和兵败,被鲜卑俘虏。
      谢庭挑眉,“他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苌劝道:“王和毕竟是王家的嫡系子弟,主君应以长远为计。”
      “嗯……情势比人大。”谢庭散漫笑道,双肩耸着,两臂搭在了座椅上。他点头答应了鲜卑单于的议和邀请。
      鲜卑王帐就在邺城外几十里,这次王和北伐,鲜卑单于乌曼亲自迎敌。王和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别说犯鲜卑境,退还国内还被追剿。就连南汉城池都没保住。幸亏谢庭及时出兵。
      乌曼弑兄上位,凶名很盛。见到真人,才知名不虚传。狼顾虎视,身高九尺。一双野兽般的绿眸,发色俱黄,袒襟露出一半臂膀,斜领氅衣裹身,熊氅纯褐不见一点杂毛。
      绒乎乎的,谢庭想,亲手猎一件皮毛送给刘缬也好。
      正当谢庭漫不经心听着议和内容,乌曼兀的开口:“赎回王和,本王要邺城。”
      他的汉话一字一顿咬出来,口音狠辣。谢庭抬眸对上他目光,笑道:“你在许愿?”
      “单于,莫要忘了,是鲜卑求和。我顾念黎庶不愿再次生灵涂炭,可如今南汉百万大军压境,主权在我。”
      大权在握,听起来嚣张狂妄的话语都变成了如实陈述。
      乌曼脸色涨红,抬手扼住一旁的王和脖颈,用力掐住他企图示威,被绑缚的王和艰难哀求,求谢庭,也求乌曼。
      谢庭复道:“王和兵败之时,早已命如草芥。单于,你拿什么威胁我?”
      他冷笑着,上前一脚踹倒了王和,当时宣布:“郑苌,伏惟告上,王和业已投敌!斩首不赦。”
      郑苌微惊,随即收敛神色,应声在书简上记下。这一幕,乌曼看在眼中,却对谢庭的威权更有了了解。
      乌曼再次开口,声音起伏变得和缓,眼睛绿突突盯着谢庭。
      “刚才本王只是与司空玩笑,想必你不会在乎。”
      “王和的命不值一提,不过,鲜卑还有同样的筹码,值得司空稍作退让。”
      “权色钱酒,鲜卑同样能给谢大人。”
      乌曼大笑拊掌,走近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异域女子,脸系面纱,赤足踩在冰凉地面。
      摘了面纱,竟然是一个清秀绝伦的美男子。他头戴珠冠,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身段,都被勾勒成诱惑的线条。手指细巧,手掬起一杯绿玉般的酒,说:“奴萧令宛,见过大人。”
      “听闻司空好男色,本王也算是投其所好。他是出身前朝名门的公子,被没入官籍,不过人是干净的,还望司空笑纳。”
      萧令宛面带讨好的笑,身子已经见势柔柔倚在了谢庭怀里。谢庭拥他入怀,低头俯视美人妙目花容,轻笑。
      他手揽萧令宛腰肢,却又抽出一只手猛然拽向乌曼衣带,不疾不徐道:“若我觉得单于更够劲儿呢,单于舍得把自己赔给我么?”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听他们的交锋。本以为乌曼会因此大怒,气急败坏。却没想到他反客为主,圈住了谢庭一只手腕,舌尖轻轻舔舐那一小块手背皮肤,轻微的颤栗过后留下湿滑水痕。
      谢庭勾勾手指,听见他说,“求之不得,恨不得立刻随你归去。”
      谢庭登时拍开他的手,颇感晦气。
      叼住的肉块没理由松口,谢庭没有割邺城,也没有乘势攻占几座鲜卑城池。双方境域如初。
      南汉和鲜卑订立的合约,以十年为期,两国不再交战,各派使节互通有无。
      这个结果双方都算满意。于是鸣金收兵,谢庭也准备还朝。
      郑苌曾谏言,主君一路势如破竹,横扫中原建功立勋,指日可待。
      谢庭的手指捻住沙盘上的石山,指腹磋磨而过。“鲜卑在北方和中原广有领土,以逸待劳。平壤本就易攻难守,即使贸然攻城掠地,又能守得几时。”
      “只恐为他人做嫁衣。”哐啷,石子山跌落回了沙盘。
      郑苌顿首,眼里已转为笑意。“主君深谋远虑。”
      部将听闻班师,姚光自请留守邺城。临行,谢庭跨马佩鞍,目光沉向姚光。手搭在他肩膀,“战场形势瞬息如日月之变,你是我的爱将,阿垂要保全自己。”
      姚光身着玄甲,铠甲映射寒光,依旧单膝跪地,抱拳道:“光不辱使命。”
      姚光治军极严,秋毫不犯。作战时身先士卒,勇猛莫能与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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