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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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通济坊，过了州桥往北走，就到了御街。
御街长约三百多米，两边是御廊。平日里，商贩们可以在御廊下自由地做买卖。今日正值上元佳节，商贩们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招徕客人。除了各色果子小食，还有歌舞百戏杂耍，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陆时芸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上元盛况。她一边眨着杏眼新奇地看来看去，一边听陆时敏在耳边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各色好吃的吃食和有趣的表演。
像击丸、蹴鞠这种球类表演，陆时芸就不大感兴趣，毕竟后世就见过大把球类运动。
陆时芸和陆时敏在丫鬟的保护和簇拥下沿着御廊走马观花一通。在踏索、上竿类杂技表演前看两眼，在说书唱戏的摊前听两耳。
总体走下来，陆时敏对动物马戏表演津津乐道，看猴呈百戏，鱼跳刀门都能看个半天。
陆时芸倒是对乐棚里抚琴奏箫，击鼓吹笛的乐器表演更感兴趣。
但姐妹俩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都认为倒吃冷淘的表演是今夜最佳，口吞铁剑则屈居第二。
“哇，这吃法可太厉害了。还能倒着吃冷淘呢！看得我也想吃了。”陆时敏盯着那碗冷淘，看人吃得津津有味，顿觉自己也有些肚饥。
“才吃过饭，哪有那么快就饿了。况且，人家是拿这冷淘来表演杂技的，估计放了好一会儿，都坨了！这也能把你看馋。”陆时芸屈起手指敲敲陆时敏的脑袋瓜子，好笑道。
“许是看人倒着吃，比较新鲜，我看着也觉得有了胃口。我还能吃！我可以！”
“你个小馋猫。”
“嘿嘿。”
御廊下卖宵夜的商贩也不少，但大多是些消食解渴的果子。
京城的商贩们是懂做买卖的，早早采购了各地的珍果，就等着在上元夜叫卖。上元夜的下酒果子，价钱较之寻常，能贵上一番呢。
早听说永嘉的柑橘甲天下，陆时芸路过一说书摊时，眼尖地瞥见旁边摊子上摆了一个写着‘永嘉柑”的小木牌。
“劳驾，这永嘉柑怎么卖？”陆时芸看着个大皮薄的柑橘，顿时挪不动步子了。
卖永嘉柑的小贩留着两撇短须，闻言乐呵道：“小娘子好眼光，我这柑橘可是上品中的上品，六十文一斤，小娘子要几斤？”
六十文？！
寻常柑橘八.九文就有一斤，就算是节假日涨价，这也涨得太离谱了吧。拿她当冤大头宰呢？
陆时芸气笑了：“店家，你这是卖柑橘呢还是卖金子呢？”
小胡子商贩笑容不变：“哎哟，小娘子，瞧您这话说的！一分钱一分货不是？！您看看这柑，个大皮薄。我给您剥开一个看看，诺，挤挤挨挨，每一瓣都汁水饱满！包甜！不甜不要钱！”
“柑是好柑。但这价钱也忒贵了。能便宜点不？”陆时芸试图讨价还价。
“小娘子，我这小本生意，从永嘉运柑橘到京城，这一路运过来也费不少银钱和力气呐。再便宜，我就没得赚头了。”卖果子的商贩苦着一张脸道。
骗谁呢！要不是她和陆府负责厨房食材采买的家丁唠嗑过食材价钱，还真被这商贩的嘴骗了去。
像这类品质上乘的佳果时蔬，皇宫东华门外就有得买，而且种类齐全，上新也最快，连宫中的宫女都去那采办食材。譬如这永嘉柑，在东华门外也有人卖，卖得最贵的一家也不过三十文。
这小胡子坏的很，不老实。当她是不识五谷杂粮，不知柴米油盐的深闺小娘子呢，也就骗骗陆时敏这种小肥羊了。
这不，一眨眼功夫没看着，陆·小肥羊·时敏就已经掏出钱袋子打算豪气付钱了。
“掏什么钱袋子呢，走了，我突然又不想吃这果子了。”陆时芸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陆时敏，扭头便走。
“啊？芸姐姐，我有钱，想吃便买呗。”陆时敏仍执迷不悟地上赶着被宰。
“是是是，知道你有钱。但我不想吃这柑橘了，咱们吃别的去。”陆时芸打算等走远了再和陆小肥羊细说这里头的门道。
“店家。劳驾称两斤永嘉柑。”
陆时芸拉着陆时敏没走几步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好听得很，似空山溪鸣，又似珠落玉盘。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也和陆时敏一样上赶着当肥羊被宰呢。
陆时芸心下好奇，正欲回头，身旁的陆时敏却突然兴奋叫嚷起来：“芸姐姐，快看！那边有卖拍头焦堆的小贩！咱们快过去。”
陆时芸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嚯，这不是后世的炸煎堆吗！陆时芸立刻把那个声音抛在了脑后，和陆时敏一起凑到卖焦堆的竹架前。
卖焦堆的小贩用足了巧思。
只见竹架子上立着一顶青罗伞，炸得金黄滚圆的焦堆被成串串起，挂在伞下。青伞竹架上还装饰了梅红镂金小灯球。小贩打着节拍敲鼓，青罗伞旋旋转动，金灿灿的圆焦堆和梅红小灯球相映成趣，有趣好看又吸睛。
这小贩卖的是内里有甜豆沙馅的大焦堆。大焦堆又叫拍头焦堆。吃起来外脆里糯，是宋代上元节经典的一道节日点心了。
“这小贩炸焦堆的手艺不错，炸得刚刚好。”陆时芸掏钱买了两个，和陆时敏一人一个捧在手上吃。
“嗯嗯！滋味好得很！芸姐姐，我就说要买多几个吧，才这点，不够吃。再买点呗～”陆时敏三五下就消灭了一个大焦堆，对刚刚陆时芸阻止她直接买下一整串焦堆的行为怨念不已。
“这是糯米粉做的，不好克化。你晚宴才吃了一大碗浮圆子，尝个味儿就行，可不能再多吃了。”陆时芸冷酷地驳回了陆时敏的加购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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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动，陆时芸两姐妹终于到了位于御街北面的宣德楼前。
宣德楼作为皇宫正门门楼，坐落在龙凤飞云砖雕城墙上，自是气派恢宏。雕梁画栋琉璃瓦，朱漆金钉门五座。两旁还有曲尺状的朵楼，其上安有朱红栏杆。
上元节的重头戏——彩灯山棚，就正对着宣德楼。
山棚，也叫彩山，上元节前就早早捆扎搭建好了，上面装饰了各色彩灯和层层堆叠的彩缎，彩缎上画着神仙故事和市井百态。
除了壮观的山棚，宣德楼前还搭建了三个彩缎装饰的大彩门。三个彩门上都挂了木牌，木牌上刻了大字描了金。
陆时芸姐妹和丫鬟随着人流挪动，慢吞吞地穿过悬挂着“都门道”和“与民同乐”木牌的中门。
然而，宣德楼前的地带最热闹也最拥挤，虽有丫鬟护着，陆时芸还是被人群挤得弄乱了发型，探手一摸，发现掉了一根发簪。
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挤挤挨挨的场面，简直让她梦回前世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
更可怕的是，中门的拥堵情况其实还算好了。挂着“左禁卫之门”和“右禁卫之门”木牌的两个侧门，游人才最盛。
原因无他，侧门装饰更好丰富更好看。
左右门上装饰着干草为骨青布为肤的草龙，青布之下，是上万盏灯烛，在夜色下星星点点串联成片，绚烂的灯色映得游人的眼里也泛起细碎星光。
彩门两侧还分列着用锦绣绢缎扎起的两尊菩萨。文殊骑狮，普贤骑象。制作这两尊绢缎菩萨的匠人手艺精绝，构思精妙，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菩萨的手掌还能摇动，更绝的是，那五个手指竟还能喷出水柱！
汴京百姓们都想凑近观赏这两尊喷水菩萨，左右彩门顿时挤作一团。
陆时芸和陆时敏面面相觑。
“你想看喷水菩萨不？”陆时芸问。
“不了不了。”陆时敏连连摆手。
“那去露台底下看表演？”陆时芸又问。
陆时芸说的露台，是宣德楼下用枋木搭建的临时露天大戏台。露台围着栏杆，张灯结彩的，内有教坊众人在吹拉弹唱，两侧有??禁兵列队守护。百姓们则在露台下观赏表演。
陆时敏瞅了又瞅簪着御赐绢花，穿着锦袍的禁兵们，没有立刻回答。
“你在看什么呢？”陆时芸顺着陆时敏的视线看去，发现她在看禁兵们手持的骨朵子。骨朵子就是一根硬木长棍，棍端作一瓜形，俗称“金瓜”。
“你看人家拿的骨朵子做什么呢？”陆时芸表示不解。
“走饿了，想吃瓜。”陆时敏哭唧。
陆时芸：“……”
好，不愧是你。
“既然不想看露台表演，那咱们就不去凑这热闹了，找个人少的地儿坐下来歇歇，买些宵夜果子给你填肚子。”陆时芸无奈道。
·
上元明月夜，御街百里灯如昼。酒朋诗侣嬉笑游冶，闺阁娘子笑语满路。放眼望去，铺翠冠儿，捻金雪柳，处处簇带争济楚。
要寻摸个人少僻静的地方，那只能往灯火阑珊处去寻。
陆时芸现下坐着的茶水摊，正是灯火寥落时，唯有头顶星月，如水如霜般照亮着这方小天地。
“小娘子，您要的宵夜果子和茶水。给您上齐了。”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穿着粗布衣裳，银丝满头，映着月色，笑得慈祥。
“多谢婆婆”，谢过店家，陆时芸将果盘往陆时敏那边推过去，“诺，快吃吧，小馋猫。”
虽逛了许久，但这点运动量对陆时芸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能量消耗也不大，并不是很饿。现下正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围观陆大胃王啃果子。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陆时芸正说着，面前突然一暗，笼罩了一片阴影。
嗯？陆时芸心下纳罕，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如墨晕冬山般清冷的眼睛。
陆时芸沉醉了一秒来人的美色，见道这眉眼中的淡淡冷意，惊醒过来，心下一咯噔，暗忖道：莫非——这是之前有过节，前来寻仇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