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风灼莲

58、约定

　　一开始，卫琳岚没有注意到这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直到他提着一盏灯笼渐渐靠近后，卫琳岚的视线才扫了过去，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对方手里那盏灯笼吸引了。

　　那盏灯笼上画着鲜花，和她手里提着的灯笼一模一样。

　　她手里这盏是顾藏锋送的，这人手里的灯笼怎么会和她的灯笼一模一样？

　　卫琳岚的的视线扫向玄衣男子的脸，可惜白虎面具遮住了对方的脸，她只能看见那双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的眼睛。

　　一张面具被对方伸手盖在了卫琳岚的脸上，卫琳岚伸手去摘，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去茶楼坐会？”

　　卫琳岚有一瞬间以为是她听错了。

　　通过面具的眼睛位置看过去，卫琳岚确定玄衣男子是在和她说话。

　　“去。”

　　卫琳岚隐约意识到她这会的决定会影响她之后的人生，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选择，这一次她想跟着心走。

　　“不要摘下来。”玄衣男子提醒道。

　　卫琳岚点头，戴好了面具，跟着玄衣男子走进了附近一家茶楼。

　　这个身影好像去年灯节上见过的一个人。

　　有什么在卫琳岚脑海中渐渐清晰。

　　玄衣男子提前包下了茶楼里看烟火最好的一个房间，他直接带着卫琳岚走了进去。

　　卫琳岚没有在附近看见其他人。

　　房间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没有了无关人员打扰，卫琳岚终于可以安心问出那个问题。

　　不过在那之前，她往玄衣男子身前走近了几步。

　　对方站着比她高出好多，但这会坐在椅子上，她不用抬头去看，伸手就能触摸到他脸上的面具。

　　玄衣男子轻轻抓住了卫琳岚的手。

　　就差一点点，卫琳岚就揭开了面具。

　　“咳咳。”玄衣男子主动伸手摘掉了面具，露出那张卫琳岚以为再也不会再见了的脸，他看着卫琳岚说道，“我来履行约定。”

　　一瞬间的泪意上涌，卫琳岚摘掉面具揉了下眼睛。

　　武安王府的噩耗传来之后，她想过很多次那天的对话，或许顾藏锋并没有死，他只是借机假死离开了而已。

　　但葬礼并没有出现意外，她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顾藏锋还活着的消息。

　　今夜是她确定这件事的最后一次机会，幸好，顾藏锋出现了。

　　她其实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但她的决定已经不止影响她一个人了，她也要为关心她的家人考虑。

　　“别难过，至少武安王府全身而退了，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污名。”顾藏锋看见少女泛红的双眼安慰道。

　　他其实可以不来，但终究还是放不下。

　　“那你们以后都要隐姓埋名了吗？”卫琳岚没有问顾藏锋的腿为什么突然好了，很明显顾藏锋一直在装瘸，他的腿很可能早就好了，只是为了打消泰和帝的忌惮假装一直没有好。

　　“如果新皇值得效力，我会想办法回来。”

　　“二皇子现在才七岁，等他长大还要好几年。”这还是假设二皇子能成为太子的情况下，不然可能需要等更久才会有太子，然后才会出现新皇。

　　卫琳岚不可能等这么久，泰和帝已经在思索她的婚事了。

　　顾藏锋也知道，所以他选择对卫琳岚剥白心迹，打算以真心换真心。

　　“琳岚，我们没有必要等二皇子长大，武安王府之前一直被泰和帝忌惮，我的腿在那年秋狩上摔伤，幸好不严重，但如果我没有摔断腿，泰和帝还会继续对我动手，我不是有意要一直瞒着你。”

　　“你我虽然有赐婚圣旨在，但只要你没有嫁入武安王府，你作为永宁长公主的女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你是公主，只要你不知道我的秘密，你就更加不会被牵扯进来。”

　　“琳岚，泰和帝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他现在做出来的事情越来越不正常了，如果有皇家暗卫帮忙，完全可以和平地让泰和帝交出皇位给新皇。”

　　“新皇？武安王府打算推谁当新皇？”卫琳岚明白顾藏锋的意思了。

　　至少对于泰和帝，在某件事上两人观点一致。

　　她偶尔也觉得泰和帝有点奇怪，泰和帝的有些行为的确会让忠臣心寒。

　　“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泰和帝，只要对百姓对朝堂有利就好。”顾藏锋认真地说道，“顾家忠于皇族，但不会忠于一个想杀我们的皇帝。”

　　即使手握重兵，即使感受到了泰和帝对武安王府的杀心，武安王府也没有选择造反这条路，而是选择了急流勇退、假死遁走，等待明君即位再让后人回来报效朝廷。

　　顾藏锋放不下卫琳岚，在灯节这一天悄悄回来了。

　　他也想试试，是否有可能提前换掉皇帝。

　　卫琳岚沉默了会，她想她会和秀珠他们走散绝不是意外，顾藏锋冒着危险来见她，值得吗？

　　“我出宫的时候有锦衣卫指挥使带人跟着，你不担心吗？”

　　万一被锦衣卫指挥使发现蛛丝马迹，武安王府会迎来又一次彻查，那时顾藏锋还会安全吗？

　　“我更担心你，我听说泰和帝打算给你挑驸马。”顾藏锋隐隐露出了一点不高兴的语气。

　　窗外烟花突然升起，烟花的光芒从半开的窗户照了进来。

　　卫琳岚下意识过去关上了窗，她怕有人会看见房间里坐着的顾藏锋。

　　好在顾藏锋之前坐的位置并没有对着窗户，外面的人一般不会看见他。

　　其实不关窗也不会被人看见，卫琳岚只是忽然紧张了一下。

　　她隐约感觉到顾藏锋对她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卫琳岚定了定神，她打算先说完正事，这事回头她可以回去慢慢思索。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找到皇家暗卫的主人。”

　　......

　　皇宫里，卫琳岚出宫后没多久，永宁长公主就进宫了，她没见到卫琳岚，于是直接去找了泰和帝。

　　一见面，永宁长公主就直说了。

　　“皇弟，本宫的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泰和帝一个眼神挥退了殿内所有的侍从，略微有些不满地对永宁长公主说道：“皇姐，这事朕不是说过了吗？等一切事情结束朕就让她回去。”

　　“现在难道还没有结束吗？”殿内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她和泰和帝，永宁长公主有些话就不需要过多顾忌了，“武安王和施国公手中的兵权你都拿回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想到十七年前那个荒唐的决定，她已经陪他演了十七年，说好了一切只到收回兵权为止，为什么还要等？

　　“琳琅才刚被认回宫封为公主，总要等几天给点调查搜集证据的时间啊。”泰和帝耐心劝道。

　　“要多久？”永宁长公主知道此事她不能冲动，毕竟此事最大的证人是泰和帝，如果泰和帝不愿意让真相面世，那她的女儿暂时就无法回来了。

　　“皇姐，让琳琅当公主不好吗？”泰和帝无奈地问道，“公主可比郡主身份更高贵。”

　　“本宫只是要回自己的女儿而已，皇弟，你何必抢本宫的女儿？”

　　对于泰和帝来说，一个女儿而已，的确没有必要，又不是儿子会成为皇子争夺皇位。

　　当年他的确亲口答应事成之后会把卫琳岚还给永宁长公主。

　　反正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卫琳岚就还给皇姐吧。

　　“半个月后，大朝会上恢复琳琅的身份如何？”

　　半个月，那她就再等一等。

　　“好，那本宫就静候佳音。”

　　永宁长公主离开后，泰和帝那张还算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回到长公主府，发现卫琳岚竟然在府上。

　　永宁长公主进来前，卫琳岚在和卫跃说话，两人聊些平常的话。

　　燕朗带着两名锦衣卫站在卫琳岚身后。

　　大街上走散过一次后，在放烟火的茶楼边上找到卫琳岚后，燕朗坚持寸步不离地跟着卫琳岚。

　　秀珠也被吓得不轻，看见卫琳岚时脸色还有些过分苍白。

　　“琳岚你来了。”永宁长公主看见卫琳岚来自然很高兴。

　　目光扫到她身后的锦衣卫时，笑意收了收，略显冷淡地对锦衣卫指挥使说道：“燕指挥使，琳琅公主今日就歇在本宫府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长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妥，皇上要求臣务必保护好琳琅公主，臣自然要送琳琅公主安然无恙地回宫才行。”燕指挥使一脸认真地说道。

　　“燕指挥使，我打算今夜在长公主府上住一晚，你带人回去皇宫和父皇说一声，如果父皇不同意，那我就随你回宫，如果父皇同意了，那你们就明天来接我回宫，如何？”卫琳岚开口道。

　　“燕指挥使在犹豫什么？我们府上难道还会有危险不成？”卫跃皱眉质问道。

　　“越郡王多虑了，公主，臣现在就回皇宫去禀告皇上。”燕指挥使说完带着两名锦衣卫离开了。

　　时间紧迫，锦衣卫不知何时又会回来，卫琳岚必须在锦衣卫回来前和永宁长公主说完话。

　　她看向永宁长公主，现在她应该叫她皇姑姑。

　　“皇姑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单独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