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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北冥有鱼,其名为……”

      “裴有鱼!”

      “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就连裴有鱼这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瞌睡虫也被迫从梦中惊醒。

      裴有鱼揉揉眼睛,发现全部人都在转头看她。别人看她不打紧,徐少傅盯着,那就大事不妙了。

      “裴有鱼,你要倒大霉啦!”五皇子裴淮朝裴有鱼做个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裴有鱼还来不及朝裴淮回击,就被徐少傅一声怒斥给吓住了。

      “七公主,既然您不爱听老夫讲课,老夫这便去禀明皇后娘娘另请高明吧!”

      说罢,徐少傅两袖一甩,匆匆离开了望月阁。

      “别呀,少傅!少傅!”徐少傅的脚步并未因裴有鱼的叫声放缓。

      又来了又来了!

      裴有鱼暗气,这徐少傅,三天两头跑去母后那儿告状,她不过是在他的课上稍微眯了一会儿,他就不依不饶。

      ·

      果然,不一会儿,皇后召裴有鱼去她宫中。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给本宫留点面子?这个月,徐少傅都求见本宫八回了!”

      “母后……”裴有鱼扯着皇后的衣袖撒娇,“我就是去和周公下了会棋,眼看马上赢棋了,就被吵醒,可委屈了!周公可不容易赢呢!”

      皇后嘴角一抽:“上回是钓鱼,上上回是赛马,敢情你这回下棋还算有长进了?”

      裴有鱼捻起皇后桌上的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然后朝皇后傻笑:“母后,您宫里的糕点最好吃了。”

      “你呀,有没有听本宫说话?”皇后无奈地摇头,“《尚书》中,周公谆谆告诫周成王‘君子无逸’,若有一日你真能梦见周公,他还不被你气活了!”

      “母后,此言差矣。”裴有鱼咽下绿豆糕,立马换上一副恭谨的模样,“明明是您希望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才给我起了‘有鱼’这个名字。若您希望我勤奋好学,当初就该给我起名‘好学’‘刻苦’了。”

      “你这孩子!”皇后口上怪罪,手却又将另一盘红豆糕推得离裴有鱼更近了些。实际上,皇后不喜吃绿豆红豆糕的,而是裴有鱼喜欢,所以每次裴有鱼来,皇后都要命人准备两盘。

      裴有鱼边吃红豆糕边道:“哎呀,母后,儿臣知错了,母后您再原谅我一次,再去和徐少傅说说,可千万别让他和父皇说我在课堂上睡觉的事情呀!”

      “本宫也不求你发奋,只愿你别惹事。少傅若是罢课,难道只罢你一人的课?其它皇子公主不也得受牵连?”皇后叹一口气,“起名‘有鱼’,是因为本宫有两个皇子,只有你一个公主,所以盼你能自在些,但不是要你终日懒散。”

      “母后,这您可说错了,您还有另一个女儿李银九呢。”

      这句话,裴有鱼多少是带着埋怨的,毕竟李银九端庄知礼,母后向来偏袒她,有时候对她比对裴有鱼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李氏伉俪是北冥国的护国忠将,当年北冥和东昌一战,他们为国捐躯,留下孤女银九。本宫收银九做义女,接进宫来照顾,一是感念她父母大义,二是昭告天下皇室善待忠臣后代。何况,本宫观察银九的性子,是个好孩子,正好与你作伴。”

      “作伴?”裴有鱼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李银九表面大方得体暗地里阴险诡诈的回忆,“算了吧,她不给我使绊子就行。”

      “你呀,不要对她有偏见,名义上,她更是你义姐。”

      裴有鱼吞下最后一块糕点,口中敷衍道:“知道了。”

      ·

      从皇后宫中出来,裴有鱼径直去了五皇子宫。裴淮正在庭院里左手吃葡萄右手翻书,裴有鱼大喝一声:“裴淮!”她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气势,“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不姓裴!”

      要不是裴淮在课堂上喊她名字,徐少傅就不会发现她打瞌睡,徐少傅没发现她打瞌睡,她就不会挨皇后的责备。裴淮就是导致她受责的罪魁祸首!她此番便是报仇来了!

      裴淮一瞧见裴有鱼,就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裴有鱼,你自己不认真听课,怎么能怪别人呢!”

      裴有鱼一把抓住来不及逃跑的裴淮的后衣领:“你又比我好哪里去?每次的作业,你还不都是找那些王公子弟替你写的?我不揭穿你,你反倒来招惹我!看招!”

      裴淮被裴有鱼打得嗷嗷直叫:“裴有鱼,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

      裴有鱼一脸不屑:“你去告呀,你一个男的打不过我一个女的,看看是谁丢脸!”

      “裴有鱼!你停下!我、我、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我错了!好妹妹,不,姑奶奶,算你厉害行了吧?”

      听他求饶,裴有鱼才满意地住手。

      “裴淮,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能不怂包?”

      裴淮揉着脸,一脸幽怨:“你说得轻松。你可是皇后的亲女儿,我不过后宫佳丽三千之一的柔妃生的儿子,我哪敢还手。你要是伤着了,皇后不得收拾我?收拾我母妃?”

      “你这么忌惮,还敢经常招惹我?”从小到大,裴淮隔三差五招惹裴有鱼,只不过下场都和今天一样惨烈。

      “那还不是每次捉弄你,你也没把我怎么着。”裴淮活动活动他被扭到的手臂说道。

      裴有鱼不解:“我都那么用力掐你了,还没怎么着?”

      裴淮一脸不屑:“你这哪到哪,下手跟挠痒痒似的。你是没见过,真正的干架。”

      “裴淮……”

      “干吗?”

      “你该不会是个受虐狂吧?”裴有鱼面带嫌弃躲得远远的。

      “你才受虐狂!”裴淮瞪裴有鱼一眼,“你吧,也就看着是凶巴巴的母老虎,但其实人不坏,不会仗势欺人,我还见过你为宫女求情。”

      “裴淮,你今天怎么这么恶心,说我这么多好话。”裴有鱼表情更嫌弃了。

      “实话实说罢了。”裴淮掸一掸衣服上的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又坐回椅子上吃葡萄,继续悠哉地看书。

      “虞渊传?”裴有鱼读出书封面上的三个大字,“虞渊是谁?”

      “南盛战神。”

      “别国的书?”

      “那又如何,战神是天下男儿学习的楷模。再说,战神打的是西丹,我们和南盛一直交好,这不算禁忌。”裴淮边看边回。

      “这个战神有什么厉害的?”

      “你连战神都不知道?”裴淮白了裴有鱼一眼,“战神虞渊,自幼父母双亡,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清苦生活。然而他意志异于常人,用性命换来军功一步步走到今日大将军的地位。前不久南西两国大战,要知道,西丹尚武,理论上军队实力属四国最强,就在所有人都押西丹大胜之时,战神虞渊不足月余便率领南盛军大败西丹军,荣耀归南,从此一战封神!最可怕的是,经历了这一切的虞渊,今年才不过二十岁!”

      “竟然才大我四岁。”裴有鱼也不免惊讶,随后她略带鄙夷地看着裴淮,“你也二十岁,跟那个什么渊也差得太远了吧。”

      裴淮咳嗽两声:“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本皇子现在就是要向战神学习。我告诉你,我已经搜罗来天下兵书,不出三年五载,北冥就要出一个战神裴淮了。”

      “就你?”裴有鱼上下打量裴淮,随后道,“裴淮,你做梦吧?”

      裴淮怒道:“我告诉你,我可是认真的!我还花了重金从虚空子那里求来了聚星阵法!”

      “虚空子!”裴有鱼吃惊地瞪大双眼。

      裴淮一脸傲娇地仰头:“嗯哼。”

      裴有鱼歪头:“那是谁?”

      裴淮的骄傲一秒全失,现在轮到他嫌弃裴有鱼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虚空子,乃兵法集大成者,专研各类阵法,得其一可战无不胜。而这‘聚星阵’便是虚空子有名的阵法之一。”

      “哦……”裴有鱼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什么‘聚星阵’那么厉害,我能看看吗?”

      “当然不行!”裴淮严词拒绝,“本皇子花重金求来的,凭什么给你免费看。”

      “那就是没有。”裴有鱼笃定道。

      裴淮用手指着裴有鱼:“激将法?哼,你以为我会上钩?”

      裴有鱼看着手指甲,自言自语道:“也是,这么厉害的阵法,也只有我太子哥哥那样的人物才能得到,你不过是五皇子……”

      “裴有鱼!”裴淮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不一会儿,裴淮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副“聚星阵”图,在裴有鱼面前一点一点地展开。

      ·

      南盛,大将军府。

      将军府和别的府邸很不一样。别的府邸极尽可能富丽堂皇,将军府却修葺简单,倒不是简陋,而是没有太多装饰,颜色多用黑白,反倒生出肃穆之感。

      将军府也没有什么管家奴仆,皆是府兵,他们全部噤声不言,安静得让人觉得掉一根针都能被听见。

      书房里,位于案后展信的虞渊打了个喷嚏。服侍在侧的侍卫日影赶忙道:“将军,您可有不适?”

      “无妨。”

      虞渊平淡地说完,继续阅信。

      日影讨好地说:“定是百姓们又在赞美您了。您不过月余就打跑了西丹,被百姓们传为战神,对您是无限敬仰……”

      虞渊抬眼看了一眼日影,日影心头一跳,这才噤了声,不敢继续拍马屁。

      虞渊看着信中只有四个字:

      暂无异样。

      但是虞渊心中隐隐不安——南盛与西丹之战,双方势均力敌,然而西丹不足月余就迅速撤返,这里面定有猫腻。

      虞渊对日影道:“继续查。”

      日影恭敬作揖:“是!”

      ·

      北冥,皇宫,御书房。

      “跪下!”

      裴有鱼纯纯是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完才想起来问:“父皇,您为什么责罚儿臣?”

      “为什么?”皇帝脸色铁青地指着五皇子,“你都敢打兄长了!你眼里还有王法!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裴有鱼瞪了一眼裴淮:“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竟然向父皇告状!”

      裴淮连忙摆手:“不是我!”

      “够了!这就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吗?”皇帝怒斥道。

      “我……”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姿容绝色的少女向裴有鱼优雅走来:“七妹,你别怪五哥,是我今日路过,瞧见你揪着五哥的衣领……打他,我于心不忍,这才告诉父皇的。”

      原来是你!裴有鱼心中暗骂,李银九向来喜欢暗地里与她作对,表面却总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叫她吃了不少亏。

      皇帝继续道:“你不仅殴打兄长,目无尊长,还成日于徐少傅的课堂上睡觉,不思进取!看来今天,朕必须要好好惩戒你!”

      父皇连她在徐少傅课堂上睡觉的事都知道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出自李银九的手笔。

      “朕便罚你,今夜跪在你的公主殿,任何人不准送食!”皇帝气冲冲地下令。

      ·

      天照殿。

      殿内,裴有鱼边跪边打瞌睡,诗情画意两个丫头生怕裴有鱼磕睡到地上,摔伤脑子,便在左右陪着裴有鱼。

      “公主,幸亏之前跪得有经验了,奴婢给您准备了毯子在地上铺着,这样不会伤膝盖。”诗情一边替裴有鱼揉肩一边说。

      画意正在给裴有鱼捶腿:“公主,您以后可得收敛些,少叫皇后娘娘操心。听说,皇后娘娘因皇上罚您,今夜也担忧得无法进食呢。”

      裴有鱼气鼓鼓地说:“母后疼我,父皇不疼我。”

      “公主,那您可真错怪皇上了。”诗情无奈道,“若皇上真不疼您,还会允许奴婢们在这里伺候您吗?皇上不过是想稍微管教您一下。”

      “就是。”画意帮腔道,“其它皇子公主若是犯了事儿,少不了挨一顿板子,您只是被罚跪一晚呢。”

      裴有鱼正欲开口辩驳,屋子外走进来一人。

      “七公主,皇后娘娘命奴婢来看看您的情况。”

      来者眼生。

      “本宫好像从未在母后身边见过你?”裴有鱼问。

      来者低眉道:“奴婢不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给您送食,皇后娘娘怕用了宫里的人,会被发现怪罪,因此才在新进宫的里面挑了奴婢,让奴婢来给公主送食。”

      “本宫说呢。母后真是英明,你回去告诉母后,吃食本宫收到了,让她不要担忧,好好休息才是。”裴有鱼平静地说。

      来者应了一声,离开了天照殿。

      画意打开食盒,里面都是裴有鱼爱吃的菜肴。画意夹了一口就要送到裴有鱼嘴边,裴有鱼开口道:“这不是母后的人。”

      画意点头:“是啊,刚才那名宫女不是解释过,她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了吗。”

      裴有鱼摇头:“我的意思是,她不是母后派来的人。”

      诗情不解:“公主何出此言?”

      “她说得在理,送来的菜肴也符合我口味。但是,她的话还是有破绽。”

      “公主,奴婢听不明白,您直接说吧。”

      “父皇既已下令,不准任何人来送食,这摆明是传给母后听的,因为只有母后才会想给我送食,她怎么可能公然违抗父皇的旨意呢?公然抗旨,放在一般人身上,可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或许皇后娘娘爱女心切,一时忘了……”

      “忘了?画意,这是哪里?”

      “这里是天照殿,公主您的寝殿啊。”

      “这里是皇宫!”裴有鱼道,“母后可是后宫之主,北冥国堂堂的皇后,她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如果刚才那名宫女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又会是谁派来的呢?”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裴有鱼夹起一块肉,笑着问诗情,“你猜,这菜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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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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