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OVEIT·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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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
随着血液流失，威廉的体温以极其异常的速度下降。被你抱着的人类不过短短数十秒就冷得像具尸体，而他潜藏在他身躯里的生命力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拔出犬齿，松开环住他的手，迟疑地喊他的名字：“威廉……？”
不会死掉了吧？可你也才喝了几口血啊？难道现在的人类男性失血就会死吗？
诸多猜测在混沌的大脑中闪过。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直接喊兄长过来帮忙处理尸体，还是给这个可怜的人类一个成为血仆的机会。
“嗯？”
背对你的威廉好似没察觉自己身体异样，用鼻音对你的呼唤做出回应。他平淡而轻巧的语气为你本就泛起涟漪的内心再添几圈波纹，坐在床上的你不由抓住柔软羽被，嘴唇张张合合试图说些什么。
可说什么呢？
是“你快死了，看在你很可怜的份上给你个变成血仆的机会”？还是“你有什么遗言赶紧说，我要喊兄长来帮忙毁尸灭迹”？
……好像都不太行。
正当你为这突发的意外焦头烂额之际，威廉忽然回头。他微微垂首，泛着猩红荧光的双瞳一闪而过，被藏于耀眼的金发下。要不是你对自己的动态视力非常有自信，你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会有人类眼睛跟犯了渴欲的吸血鬼一样呢？
你看见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碰撞，如同吟诗般的优雅音节在黑暗的房间内缓缓响起：“伊丽西亚……为什么用这样的表情看我？”
“什么表情？”你下意识问。
威廉笑着回答：“好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
你愣了下，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然而觉醒猎人本能的威廉并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他突然回身抱住你的腰把你按倒在床上，接着牵住你左手与你十指相扣。你感觉到腰间的手顺着你背部曲线一路上滑，他粗糙的指腹故意停在你蝴蝶骨的位置反复摩挲，仿佛正在触摸令他爱不释手的高级绸缎。
你不由皱眉，右手用力推他胸膛。可平时能轻易扭断他人脖颈的手此时此刻却蓦地失去气力，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推开压在你身上的男人。
异常、过于异常。
敏锐直觉敲响警钟，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威廉的身份先入为主了。你看着那张惑人的脸突然凑近你，无意识放大的瞳孔将他闪烁饥渴光芒的猩红眼瞳完全纳入其中。
——威廉和你一样，他也是血族。
“伊丽西亚……”他声音低哑，垂眼望着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怔怔地与他对视。
得到答案的威廉发出叹息。
他松开你的手，转而勾住你贴在肩膀上的一缕长发。你看着他目光专注地用食指将那缕长发绕来绕去，动作缱绻而温柔，好像手中的并非一缕没有灵魂的发丝，而是他的挚爱般。霎时你背脊发凉，从未如此清楚地感知到死亡的威胁。
答不出来会死——就算□□侥幸得以留存，精神的自由也绝对会被扼杀。届时被关进牢笼的飞鸟是你，被折断羽翼的囚鸟也是你。你将会成为他的人偶，供他缅怀得不到的爱情。
你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大脑飞速运转，掀起狂风把记忆长河中与埃德蒙、玛丽安娜以外的所有泥沙全部卷起。
然而你找不到答案。你的记忆中没有“威廉”这个名字的存在。
威廉的唇角忽然上扬。
他放过你的头发，左手温柔地替你将可能被压到的长发拢到一旁。那只指节修长的手轻轻按在你颈侧，食指缓缓来回抚摸。你抗拒地试图偏头躲开他动作，然而本在你后背爱抚的手却突然牢牢控制住你后脑勺，让你只能被迫承受猎人的威胁。
“——威廉！”
“想起来了吗，伊丽西亚？”
近在咫尺的猩红色眼瞳强势而阴郁，好似酝酿着极为恐怖的暴风雨。威廉漫不经心地抹去你唇角残存的血液，染上暗红的指腹蹭过你颈侧仿佛在做什么标记。
不、不是仿佛——
你惊恐地睁大眼睛。
肌肤被刺破的疼痛激得你泛起生理性泪水，然后下一秒又被吸血带来的快感取代。你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息，耳边充斥着威廉吞咽的声音。
他拔出犬齿，舌尖舔过从伤口流淌而出的鲜血。你胸膛快速起伏着，紧咬牙关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威廉，非常不满他这种比起进食更像是惩罚的举动。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伊丽西亚。”威廉难过地低语，“是你先忘了我的。”
“先不提我真的对你毫无印象，”你声音颤抖，“进食就进食，我们并非恋人你怎么能——？！”
威廉垂眸与你对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是你喊我‘威尔’、让我留下，伊丽西亚。”
你颤着嘴唇说不出话。
殷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淌到下巴、汇集成一颗颗暗红色血珠滴在你唇边。血液的芬芳气息渐渐扩散弥漫，尚未饱腹的你不由吞咽口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威廉嘴边的那抹暗红上。
威廉宛若看到理想中的场景般笑起来。
“想起来就有奖励，我亲爱的爱丽丝。”他在你耳边低语，优雅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蛊惑你、指引你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前行，“还记得五年前埃德蒙从格林维尔小镇带回来的血畜吗？”
……五年前？
你双眼失去焦点，恍恍惚惚间好像记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是你把我变成吸血鬼的，伊丽西亚。”深不见底的浓雾在威廉眼中凝聚。他轻轻抚摸你脸颊，猩红双眼闪过哀伤、闪过恼火、闪过无奈，最后全部化为渴求的欲望，“我很感谢你说服埃德蒙放过路易斯，也相信过吸血鬼中有会帮助人类的存在——可是你，伊丽西亚，我亲爱的爱丽丝——”
“你骗了我。”
威廉骤然掐住你脖颈，你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挣扎。
“说爱我的是你，满口谎言的也是你。”他平静地望着你那双海蓝色眼睛，“是你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编制名为‘爱’的蛛网将我束缚，然后趁我放松警惕之时狠狠咬住我脖颈，把我变成嗜血的野兽。”
猩红光芒在你眼中蔓延。
“伊丽西亚……我亲爱的爱丽丝——”威廉缓缓念着你名字，眼神温柔又悲伤，“为什么你要施展魔法令所有人忘记我？倘若你希望我完全属于你，那至少你不该忘了我、不该像其他人那样忘了我——”
“威尔。”你露出天真而纯粹的笑容，伸手环住他脖颈贴近他的身躯，“我记得你、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你是我的威廉，我亲爱的威尔，我的挚爱。”
威廉静静看着你。
你把头埋在他颈侧，嘴唇吻过他耳垂，“我是骗你的威尔，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他单手揽住你坐起身。
你抬起头，带着迷茫与困惑喊他的名字。沉浸于回忆中的男人没有说话，试探性地与他脸颊相贴，确认他并不抗拒后嘴边挂起轻巧笑容，一路从他的耳垂吻到沾满血的颈侧。
“伊丽西亚。”威廉突然出声，“同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
你瞳孔皱缩，刚刚张开的嘴被威廉用手牢牢卡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你裸露在外的惨白犬齿，在你惊慌的眼神中大笑出声。
“你根本不记得我，伊丽西亚。”他说，“被渴欲控制的你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你真以为我会再上当吗？”
“威尔、威尔——”你口齿不清地喊着他昵称，眼角泛着泪花祈求他松手，“我——”
“你死之后，不成气候的埃德蒙多半很快也会死吧。”威廉偏头微笑，“你刚刚是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来见你？答案很简单，伊丽西亚，因为在暗中掌控格林维尔的你必须死。”
他猛得咬住你脖颈，在你全身感官被快感淹没时紧紧拥抱你。
“一起被地狱之火焚烧成灰烬吧，伊丽西亚。”威廉说，“这是对你玩弄人类的惩罚、是对你欺骗我的惩罚、是对你遗忘我的惩罚。”
过度失血令你双眼失神，威廉的声音变得模糊、变得遥远、变得朦朦胧胧。
恍惚中，你好像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是“我爱你”……？还是“我恨你”……？
都不重要了。你闭上眼。
你终将被死亡追上，被迫与死亡共舞——
直到与带来死亡的男人一起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LOVEIT·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