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之主的夫人》昱娘子

6、第 6 章

　　另一边，奴良滑瓢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纳豆，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纳豆小僧也学着他家大将的样子，侧耳听了听，但是什么也没听到，“大将，纳豆没听到声音。”

　　他老实地说着，就见他家大将又听了一会，直到他忍不住想打哈欠的时候，才淡淡道：“嗯，好像是听错了。”

　　话落，又朝前走去。

　　他们选的路不算泥泞，但很颠簸，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头横亘在路中间，纳豆已经碰上好几回了。

　　在又翻过一块大石头，纳豆停下来擦了擦汗，又看了眼黑乎乎的天，还是忍不住问：“大将，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赶路啊？”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纳豆无声叹了口气。

　　作为跟在大将身边许多年的老人，他隐约感觉到，自家大将此时的心情绝对不算美妙，也不知道晚上遇到了什么让他家大将变成这样？

　　纳豆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小小的眼睛里透出大大的疑惑。

　　他还记得，今天晚上，大将带他去了黄泉酒家，还喝了黄泉酒。他正睡得香香的，做着美美的梦，突然一阵巨响把他惊醒了。然后，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大将突然冲了进来，不等他发问，一把扛起他跳窗就跑了。

　　活像是后面有鬼追似的。

　　啊不，他家大将就是百鬼夜行的头头，哪会怕鬼呢。

　　不过，倒像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比如，女人。

　　纳豆小僧眼前一亮。要知道为了延缓寿命，他家大将已经很久没有用妖力维持本来的面貌了，结果他才睡了一觉，世界好像都变了。

　　如果真是招惹了小姑娘……难怪呀难怪，大将突然变成了年轻的模样，还火急火燎地熬夜赶路。

　　他不由又觑了眼前面闷头走路的大将，偷偷捂嘴笑了。

　　哎yaya，这是勾引了哪家小姑娘呢。

　　奴良滑瓢可不知道自己下属活跃发散的小脑洞，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不，他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也算歪打正着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感觉错，奴良滑瓢此时的心情的确称不上多好。关于那个伪装成小妖的人类……到底和小花有没有关系呢？

　　已经平静了千年，那只狐狸，又要出现了吗？

　　他心烦意乱地想着，突然问：“纳豆，你说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碰到了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人……”

　　纳豆：“……大将，您在说鬼故事吗？”

　　奴良滑瓢扶了扶额，“不，我的意思是，她是个人类，但是和你以前认识的而且已经去世的人，长得很像，不，几乎一模一样。你会怎么办？”

　　“啊？”纳豆挠了挠头，“这个……就要看碰到的是谁了吧。大将，你是碰到了谁吗？”

　　奴良滑瓢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好好走路，别那么八卦。”

　　纳豆：“……”明明是您自己提起的。

　　纳豆心里苦，但是纳豆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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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走走停停，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休息好了又继续在黑夜中摸索前行，渐渐的，东方的天色渐渐泛白。

　　和铃一晚没睡，神色间也没有多少疲惫，只是身边的狗妖已不知去处。

　　她四下看了看，然后找了一个稍稍照下阳光的地方坐下，反手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击几下，屏幕中出现一张大图。

　　只见图上画了密密麻麻的黑线，还有一些被圈出来的用其他颜色标注了名字，最顶上还有一行字——尸阴林最全的地图，没有之一！

　　早在妖宿的时候，和铃就已经把地图用手机拍了下来。晚上林子太暗，为了引出身后的老鼠，扔掉地图也是她故意为之。

　　和铃两指在手机上滑动，按照地图所示，她现在的位置在东南方向，而松山山口灵堂面却在正西，离她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抵在下巴上，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

　　正想得入神，突然觉得左侧腰间好像被烫了一下，她回过神，手伸向腰腹。然而还不等她的手碰到，那里的口袋忽然像是鼓了风似的撑出了一个小气球的模样。

　　和铃往那口袋里叉开两指，只见从她指缝间飞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甲壳虫。它在空中微微旋转两圈，最后落下，停在了和铃的耳朵尖上。

　　两个小翅膀扇了扇，无形的音波单线传入耳中，和铃侧耳认真倾听。也不知它说了什么，她的脸色越渐凝重起来，沉吟良久，她才说：“四国妖怪的事情，我会继续追查，至于尸阴林中往来精怪无端失踪一事，也许……我已经碰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兴味，似乎是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期待。

　　甲壳虫的小翅膀扇动了几下，将这段话原封不动地传了过去。这是它们的种族天赋，可以当远距离的传话筒，当然，除此以外，它们甲壳一族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作用——翻译。

　　通过特殊的声波震动，与阴阳师用密法链接，然后将妖语化作普通的人类语言。

　　可谓是每个进行外出任务的阴阳师，必不可少的一个伙伴了。

　　和铃摸了摸甲壳虫小小的外壳，这只甲壳，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代的甲壳虫了，她的母亲、祖母、曾祖母都曾服务于她，现在轮到了她们孙女。

　　看着有着同样红黑外壳的“孙女”甲壳虫，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她进行过很多次外出除妖工作，甚至好几次伪装成了小妖，潜入那些四处作乱的妖怪组织里，靠的就是甲壳虫族。

　　妖怪的语言和人类并不相通，应该说，它们有着自己的语言频道，人类即使学了也学不会，更听不懂。

　　人类想要听懂，只有借助甲壳虫的声波，再配上阴阳师不传之秘，才能翻译出妖怪们的语言。而妖怪们，有一定妖力的妖怪可以通过言力，用言力向人类输出时会自动转换成人类能听懂的语言，这也算妖族的一种特殊本领。

　　可是这一次……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可以很确定，和滑头鬼打架的时候，她并没有带上甲壳虫。

　　所以，是偶然么？是尸阴林的磁场影响了她？

　　她打开手机，点开通讯录里的某个人。

　　【帮我查一查，尸阴林的磁场，可以让人听懂……】

　　正往对话框里输入文字的手指突然一顿。

　　不，不是偶然。

　　指尖缓缓攥了起来。

　　这一刻，她想起来了，某个曾经被她忽略的片段。

　　也是那道声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在被她抹了脖子的妖怪倒下前，从它喉中好像发出过“报……仇……”之类的字眼。

　　之后便开始做梦，甚至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没错，似乎是从那道声音出现后，她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二次元世界……滑头鬼之孙」

　　这是什么？

　　和铃喃喃，眸底仿佛涌上了一层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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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息了片刻，她将甲壳虫重新放进口袋里，起身朝西面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随着她逐渐深入这片林子，一开始的草木清香逐渐被森林深处独有的腐烂潮湿气味所代替。

　　和铃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树木更高、更大，明明是白天，外面的阳光却照射不进来，几乎称得上是遮天蔽日了。

　　如果没记错，几次事故发生地，离这儿就不远了。

　　她将衣领往鼻尖拢了拢，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幽深，阴暗四起。

　　她脚步微顿，听说尸阴林深处总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让人失去力气的香味，很多妖怪初来乍到，便是吃了这个亏，最后连全尸都没留下。

　　正想着，忽而前方飘来一阵青烟，朦胧的白雾拂过她脸颊，带着潮湿的异香。

　　四周静谧无声，和铃瞳孔涣散了下，但她仿若未觉，还是继续朝前走着，一脚踏入这朦胧白雾中。

　　又走了许久，忽听前方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女子的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她身姿婀娜，步伐款款地从远处逐渐走近。

　　“小姑娘从何来，往何去……”

　　轻幽的声音遥遥传来，白雾渐渐淡开，女子手执一柄青纸油伞立在不远处，容貌艳丽，嘴角含笑。

　　和铃目光闪了闪，停下脚步，像是才回过神，朝四下看了看，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身处于一片迷雾中。

　　那陌生女子瞧她迷糊的模样，掩嘴轻笑，像是裹着雾气漫漫走来，腰肢纤细，步履轻盈。

　　“是迷途的旅人吗，可需为你引路。”

　　和铃挑了挑眉，“大婶是哪位？”

　　大婶……艳丽女子脚步一顿，额角仿若有青筋抽动。

　　她掩唇轻笑，敛下眉间杀意，“小姑娘不会说话，叫我姐姐便是。”

　　和铃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皮笑肉不笑道：“大婶拦我去路，可是有事？”

　　女子：“……”

　　一次，还能说不懂事，两次……那绝对是故意的了！

　　她脸颊抽搐了两下，再抬眸时，脸上泛起温柔和善的笑容，只是那眸光冰冷，就和看一个死人无异了。

　　“小姑娘从何来，去往何处？姐姐可为你引路。”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说着，女人走得更近了，仿佛伸一伸手，就能碰到和铃。

　　她也这样做了。

　　涂着黑色丹蔻的手指伸出，便想摸向和铃。

　　一个坚硬冰冷的长方形物体挡住了她的动作，和铃微微抬眸，看了眼那只被手机隔开的手，尖细的长指甲好似泛着青色的光泽，她手腕微一用力，将手拨开。

　　只是离得近了，和铃还是闻到了女人身上的臭味。

　　她微微蹙眉，捂住鼻子，退开两步，语气颇为嫌弃地说：

　　“你熏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