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之主的夫人》昱娘子

5、第 5 章

　　和铃目光淡淡地从围观的妖群里扫过，然后转身，往妖宿走去。

　　妖怪们对她的垂涎肉眼可见，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此地便不宜久留。

　　俗话说寡不敌众，趁着这会儿它们被她震住还没回神的时候，她得先离开，只是可惜了刚买的vvvip服务。

　　这么一想，和铃对滑头鬼更是恨得牙痒痒了。

　　和铃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从楼上拎着个包下了楼。她从一众妖怪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就在走过妖宿伙计时，脚步突然顿了下，她想了想，又转身朝他走去。

　　众妖怪期期艾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会儿看见刚才干趴他们一众的杀神突然变道朝他们走来，竟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

　　伙计也不由推后一步，但是杀神直直地朝他走来，然后……站在了他面前。

　　伙计欲哭无泪，壮着胆子问了句，“客人，你、你要做什么？”

　　和铃往腰间摸去，在伙计越见惊恐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把鸩羽，声音清冷但目的明确：“毁了你的房间，这是赔偿。”

　　她把鸩羽放在伙计捧着的钱匣上，一把抓出来也不知道有几根，其貌不扬的鸩羽大咧咧地摆在核桃色的木质匣面上，几乎融为了一体。

　　伙计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和铃，却见她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心中咂舌，乖乖呦，要是每个来打架的客人都这么大方，他估计就是毁了这家店，他家老板也乐意啊。

　　反正还能造不是。

　　妖怪们纷纷目送和铃离开，其中有几只胆大的舔舔唇，悄悄跟了上去。

　　而此时，在他们身后。

　　压抑着暴躁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

　　“谁能告诉我，老娘才走开一会会，我的店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众妖后背一凉，倏地纷纷四散逃开，独留下捧着钱匣子的妖宿伙计大咧咧地显露在老板的视线中。

　　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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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她留下了这些毛作为赔偿？”黑发红唇的妖艳女人嫌弃地拨了拨桌子上的鸩羽。

　　“是、是的……”伙计汗如雨下。

　　女人撇了撇嘴，“这种灰不溜秋的玩意真有人要？”

　　伙计擦了擦额角冷汗，“还、还行吧，挺、挺值钱的。”

　　妲姒掀了掀眼皮，“你结巴什么？”

　　“没……”伙计苦着脸说：“这不是老板您气势太强，小妖受不住啊。”

　　妲姒眼神扫过伙计和他身后一圈妖，有的已经受不住化成了原型，她哼了一声，将属于大妖的威压收了收。

　　一众小妖松了口气。

　　伙计看了眼老板神色，小心翼翼道：“那这鸩羽……咱还要吗？”

　　妲姒轻轻“嗯”了声，抬了抬下颚，可有可无般地说：“放着吧。”

　　伙计点点头，这才将鸩羽收了收，打算一起放进钱匣子里。

　　就在这时，妲姒突然耸了下鼻头，本来歪歪扭扭的姿势一下站直了，她目光如炬，一手按住了伙计收拾鸩羽的动作。

　　伙计浑身一僵，“怎，怎么了？”

　　妲姒定定地看了会那堆羽毛，就在伙计也忍不住要化成原型的时候，她开口了：

　　“你说的那个人类，长什么样？”

　　伙计想了想，说：“挺好看的。黑发黑眸，皮肤也白……老板，你问这个做什么？”

　　涂着红色蔻丹的白皙指尖漫不经心地捏起一片羽毛，在手中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半阖着眼，将它放在了鼻端下，轻轻嗅了嗅。

　　神秘、清幽，以及……黄泉的味道。

　　“是她。”

　　伙计：？

　　伙计：“您说谁？”

　　妲姒慢慢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老朋友。”

　　*

　　和铃走在软烂的泥地上，周围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尸阴林环境阴暗潮湿，落下的枯叶仿佛在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过路的人一脚踩上，只会留下一个深深的鞋底凹陷。

　　走了一会，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

　　这一片的树木似乎格外的高大茂密，叶隙间竟然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完全黑暗的环境给她此刻辨认方向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和铃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和地图，点了几下，屏幕的光微弱地照在脸上，她把手机反过来，但屏幕的微光根本没法穿透林子的黑暗照出地图的样子。

　　她仔细辨认了下，最后叹了口气，只好无奈收起手机。行，这回连白送的地图都废了。

　　和铃捏紧拳头，滑头鬼，别再让我碰到你。

　　她似乎很气愤的样子，把地图揉吧揉吧，团成了一团扔在脚下才重新踏出步伐，朝某个方向走去。

　　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另一道身影出现在她刚刚停留的位置上。

　　身影半趴在地面，鼻尖不断耸动，随着每一次嗅闻，它便朝前挪动一寸，前进的方向赫然与和铃离开的方向一致。

　　它专注地嗅着从空气里传来的味道，只觉得它离那气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欣喜间，突然“咚”的一声，它猛地撞上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坚硬物体。

　　撞击声尤为的沉闷有力，在这寂静的尸阴林中格外显眼。

　　狗妖呲牙咧嘴地捂着脑门，只觉得自己脑门上好像肿起了一个大包，光滑圆润的表面一碰就疼。

　　下一秒，半空中“呲”地一声，闪起一道白光，光影中照出和铃面无表情的脸。

　　狗妖脸色一变，猛地跳起朝反方向狂奔。

　　然而，已经晚了。

　　只见女孩漫不经心地竖起两根手指，而其指尖正正地捏着一张黄色符纸。

　　“定！”

　　随着这一声落下，符纸陡然出现在了狗妖脑门上，而它就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一条腿微微抬高，双手握成了拳头，还维持着起跑的姿势，可是已经再也动不了了。

　　“从我进入妖市开始，你就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我后面。”和铃举着照明符，朝狗妖走近了些。

　　“本来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半垂着眸，低头看向狗妖，声音娓娓道来。

　　狗妖虽然不能动，但是还能听见她说的话，顿时额头上冒起了一层冷汗。它想起了这个人类在妖宿展现的恐怖实力，它远躲在妖怪堆里，都觉得心惊。

　　但是，比起害怕，贪婪才是它们妖怪的本性，何况它的背后还有老大，它只要跟踪这个人类，顺便留下记号就可以，它自认它的看家本领，尸阴林无人能及，多少大妖、小妖都折在了这上面，那么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比起普通小妖怪，强大的人类才更符合它们的心意！

　　可是、可是谁知道她竟然察觉到了，该死！

　　狗妖此时冷汗淋漓，眼神逐渐惊恐。

　　和铃在狗妖面前蹲下身，这狗妖身长不足1米，像是未完全化形，上身还保留着狗狗的特性，尖嘴尖牙，蒜头鼻，嘴边还流着涎液，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品种的妖怪。

　　“尾随一个独身女子，不外乎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而这份贪婪甚至打败了死亡的恐惧，那么，那一定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利益。”

　　轻柔曼妙的声音低低在狗妖耳边响起，却愣是让它双目圆睁，浑身颤抖了起来。它喉间发出几声恐惧的低吼，像是在求饶。

　　和铃轻哂了一声，继续道：“你一个小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说你没有同伙，我一点不信。”

　　“但是如果我问你，你的同伙是谁，你也许不会告诉我。”话音刚落，就听狗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不……”

　　和铃瞥向它，面上浮起一丝感兴趣的样子，“你是说，你会告诉我你的同伙是谁？”

　　“啊啊……”像是从女孩脸上看到了一丝希望，狗妖急切地回应。

　　和铃闻言，勾了勾唇角，“我也觉得你会告诉我。”

　　狗妖双眼骤然一亮，一双狗狗眼满是真诚地看着和铃，目光澄澈地能让任何一个女生为之心软。

　　再看和铃，她脸上果然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右手自然地伸向它脑门，狗妖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不断靠近的右手，心里止不住地得意。

　　近一点，再近一点……

　　葱白指尖终于抵在狗妖微微肿起的脑门上，但这时候它已经顾不得疼痛，满心都是即将被解放的喜悦。

　　然而下一秒，它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还未完全扬起就僵在了嘴角，眼前女孩的手指还停在它额间。

　　“俗话说，相由心生，你的眼神让我恶心。”

　　和铃冷冷地说完，她将另一只手上的照明符放下，变换一个手势后，才道：“我想过了，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有一张符，只要贴上了，就能完完全全地听从我的命令，问什么他就能答什么，让他往东他不能往西，就像一个傀儡一样……所以，我给这它起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和铃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在莹莹微光里，梦幻得让人心悸，“我叫它，傀、儡、符。”

　　狗妖猛地睁大了双眼，映照着女孩笑容的瞳孔里，光影变化，好像有无数黑色的、红色的丝线爬进它的眼睛里，又在顷刻间，化为了一片白茫虚无。

　　和铃一瞬不瞬地看着狗妖的瞳孔渐渐失去神采，从有神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木头人，目光淡漠，唇角的笑敛起，又恢复成如往日般的面无表情。

　　她点了点那额间的符纸，率先起身。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