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25、碎裂

　　两人连牛肉汤底的肉沫和香菜都没放过，一起吃了个干净。越梨平时很少吃这么多，但今天这顿却让她感觉特别充实。周冀抽了张纸巾递给越梨，自己起身要去付钱，可李叔怎么都不肯收，一大一小在门口僵持了会。
　　“李叔，你做生意不容易，你拿着。”周冀坚持要给。
　　“嗨，你这小子，怎么，你觉得两个火烧李叔还请不起吗，难得你第一次带人过来，我高兴，我今天就不收你钱了。”
　　周冀简直要被李叔气笑了，人说年级越大越像小孩，还真没说错。他无奈地摇摇头，“那行吧，下次一定要收，不然我再也不来了。”
　　“下次再说，天冷，赶紧回去吧。”李叔朝他们挥挥手，不客气地示意他们好走了，又低头忙起来。
　　身旁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裹着李叔忙碌的身影，恍惚间周冀像是看到了他的父亲。周明礼每次回家总喜欢给他做好多吃的，包子，馒头，火烧，在厨房忙活个半天。每次热气腾腾的时候，小周冀总是喜欢在里面穿来穿去，他说像在仙境里，而爸爸是天上的神仙。
　　周冀想：父亲现在真的在天上了。
　　周冀微微湿了眼睛，嗓子有点哽咽，他转过身不敢再看。越梨跟李叔说了再见，跑了几步，默默地跟在周冀身后。她抬头看着周冀的背影，还是那么削瘦挺拔。
　　两人一路无言，慢慢走出了巷口。外面的热闹迎面扑来。
　　周冀逐渐缓过了情绪，他转身问越梨：“你是骑车来的吗？”
　　越梨刚想说车就停在那边车棚了，可她又突然间改变了注意，说道：“没……我走过来的。”
　　周冀沉默了一阵，他知道中兴路这里离越梨家有点距离，沉思片刻，对越梨说道：“我骑车来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越梨开心得想笑出来了，可她忽然间就想到了缪琪。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还要再逛逛，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送我。”
　　周冀没回答，阳光下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越梨，他有一刹那的冲动，他想上去紧紧地抱住越梨，告诉他自己做过那个梦。他甚至忍不住冲动想对她说，自己一直那么喜欢她。可是还有赵斯年，那个把他当兄弟的人。周冀深深吸了口气，可他又不甘心和越梨如此错过，他也想任性一回。
　　“反正我也没事，要不一起再去逛逛吧。”
　　越梨：……
　　“走吧，正好渴了，去买奶茶喝，你请客……”周冀不等越梨回答，接过越梨手里的袋子，插着口袋，潇洒走了。
　　越梨觉得今天的周冀，是自认识以来，最可爱生动的一天。
　　越梨买了两杯奶茶，递了一杯给周冀。谁知周冀竟然说手疼，让越梨帮他打开。越梨简直要怀疑，今天的周冀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傲冷酷的男生吗？
　　两人喝着奶茶，搭着电梯又来到了二楼新华书店门口，越梨这才想起来，刚才周冀来书店也是来买书的，她不禁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来买参考书的吗，为什么不去斯年哥店里买，还能打折？”越梨知道斯年书店也有很多参考书，她的那本就是在斯年书店买的，“这里离你家比较近？”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周冀家可能离中兴路的这家书店比较近，男生有时都贪方便，都会就近买一本。
　　周冀奇怪的看了一眼越梨，他不禁苦笑，这个傻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今天的周冀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任性，他想了想回答道：“不是，这里离我家更远，我家在云栖路。”
　　“云栖路，离这一个多小时。你来这里有别的事吗，还是……约了缪琪？”越梨知道自己不该探听周冀的事情，可她听到周冀说宁可来这来买书也不去更近的斯年书店，心里隐隐有了些念头，但她也说不清是什么。
　　“没有约谁。”周冀一边找那本参考书，头也不回地答着越梨的话。
　　“刚才，刚才李叔说你从来没带别人去过他的店，斯年哥……斯年哥也没去过吗？”越梨继续问道，她想知道周冀是不是只带她一个人去过那家对他意义非凡的小店。
　　“没。”周冀似乎找的很认真。
　　“那，那缪琪呢，也没去过吗？”
　　“怎么可能……”周冀希望越梨问他为什么只带了她一个人去过那店里，可惜越梨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刚还在说话的女孩，对上了越梨看着他的目光。
　　周冀在视线对望的瞬间“砰砰”地心跳不止，他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似乎有期待，有疑惑，甚至隐隐有着爱……
　　周冀在那刻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无力抗拒了，他对越梨的感情，长久以来一直塞满了整个胸腔，时时堵得他很痛。于是他忍痛将这些感情压缩成碎片，一片一片收藏好，隐藏在自己心里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看不到。
　　可是今天越梨这样的眼神，他太无力了，那些碎片此刻在他体内风驰云彻般地重新组合，又聚成汹涌澎湃的浪涛，即将冲破他牢固的堤防，破胸而出！
　　“小梨~~周冀~~~”
　　周冀抬头时，看到了远处的赵斯年，他向他们挥手，开心地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