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人偶也想谈恋爱》卓韭

11、富江线（十一）

　　富江放完狠话，竟失礼地扭过头，扬长而去。

　　久世淳感觉到身前的女孩有些脱力，虽然有他的搀扶，此刻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但他明白，这个叫见子的女孩仍然被紧张和恐惧所萦绕。

　　“你还好吧？”

　　“还好……”

　　见子摇了摇头，她收起放在久世淳掌心的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不客气。”久世淳很好心地说道，“你要出院吗，看你很累的样子，需不需要帮你办出院手续？”

　　见子原本想说不需要，可她注意到之前跟着她的灵体，在久世淳出现以后，竟躲到了长廊的拐角处，它伸出畸形的脑袋窥视他们，硕大的眼睛全然是惊颤和恐惧。

　　冷静下来想想，灵体不可能会害怕她，那答案只可能有一种。

　　它害怕的是久世淳。

　　见子没忍住拒绝，却又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能暂时跟着你吗？”

　　“嗯，可以哦。”

　　久世淳点点头，然后看向捂着胃的男人：“你没事吧？”

　　男人露出一个“你们终于想起我了”的表情，他摆摆手，缓慢站起身：“没事，追雪子的时候扯到伤口了，待会肯定免不了要被医生骂。”

　　“你说的雪子是富江？”

　　“富江？”男人露出古怪的表情，“不，她叫雪子，是我认识的一个病友。”

　　“那就怪了，她自称自己是富江，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久世淳故意说道。

　　男人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般，冲久世淳吼道：“这怎么可能！我能认错所有人，但唯独不可能认错她！”

　　见子被他的音量吓得往后一缩，男人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

　　他大概也明白自己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无知，叹了口气，表情像是在惋惜什么。

　　“今天早上我去雪子病房探望她，发现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久世淳若有所思地看他，问道：“她得的是什么病？”

　　“不太清楚，我听医生说她之前移植肾脏时出事了，据说那颗肾脏长出了脑袋和手脚，还藏在医院的地下室……”

　　见久世淳越听越沉默，他故作轻松说道：“这其实就是无稽之谈，这传言说不定是某些无聊的人故意夸大的说法。”

　　“雪子原本是个好女孩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喃喃道。

　　久世淳不再听他说话了，因为走廊开始冒出不正常的烟雾。

　　“着火了！”

　　“这火是从哪着的？！”

　　“好像是地下室？”

　　众人哗然，或嚷或叫，蜂拥着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小心！”

　　久世淳护着见子，防止她被慌乱的人群撞倒，而和他聊天的男子面色难看，喊了一声“雪子”，竟然朝着富江离开的方向跑去。

　　“我们走吧。”久世淳带着见子赶紧离开楼层，跟着人群跑到了一楼，浓烟几乎灌满了整个空间，视野受阻，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身上迸发出尖锐的痛意，从手臂蔓延开来。

　　小臂扎着一管淡黄色液体的针剂，视线也因此迅速坠落，膝盖忍不住跪到地上。

　　“久世先生！”见子惊呼出声，她看向作为罪魁祸首的富江，一脸呆住。

　　“久世君，我说过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富江拿着针管，甜美的笑容染上怪异，她轻蔑地将目光从久世淳移到了见子身上，提提嘴角，“趁这个机会把你解决掉吧。”

　　见子看着那支针管，想要后退，却已无路可退。

　　因为紧张而不可控制地吸入浓烟，就已经让她视线变得模糊，大脑变得停顿。

　　就算富江什么都不做，留她一人晕倒在这，迟早也会面临死亡。

　　轻风夹着烟尘飞扬，火苗四处窜起。

　　见子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她无助地想：她要死了吗？

　　耳边传来富江的尖叫声，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原本该倒地的久世淳站了起来，他踹倒了富江。

　　他面向自己走来，身体腾空，被他抱在怀里。

　　“坚持住，我会救你的。”

　　见子瘫在他的怀抱中，出气多进气少，无神的双眼最终还是合上了。

　　久世淳抱着见子冲出了一楼，身上的燥热被外面的冷风所驱赶，出来的时候，他的后背和头发上还燃着火苗。

　　救护人员看到他一脸惊奇，刚想说什么，就被塞了一个女孩过来。

　　“这是……喂，等等，你要去哪里？！”

　　眼睁睁地看着久世淳再入火场，救护人员在他背后狂喊。

　　久世淳一边跑，一边用胳膊强行挥开烟雾，火势已经将所有地方淹没，根本无从下脚。

　　找到了。

　　富江。

　　她身上燃着火焰，看上去非常怕火，她惨叫着跑向了地下室。

　　久世淳没有犹豫，跟上了她。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吸入了多少浓烟，他感觉到肌肉在痉挛，呼吸已经跟不上身体的节奏，但他善于利用自己的“不死”特性，支撑着自己继续行动。

　　顶着一身的火，久世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汽油的味道直冲鼻中。

　　他看到一具医生的尸体，已经被大火烧焦了，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地下室有一扇打开的门，那里通向漆黑的隧道，而隧道的尽头通着一点光亮，小的如同缥缈的烛光。

　　火焰并没有烧到那里，看来富江是往那里跑了。

　　从火光转为黑暗，久世淳踏进隧道后，他感受到了一阵清凉的风轻轻扑打在他脸上。这里有一个通风口。

　　久世淳继续前进，前面的光线虚弱地颤抖，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周围的黑暗在不断啃食他的身体，被火灼烧的伤口就是被啃食后的结果。

　　当他走到出口处，他咽了咽口水，喉中泛苦，苦得发闷。

　　下一刻，他闻到了浓郁的鲜血味，在微弱的光线下，视野中的地板一点点染红，伴随着金属划开□□的声音，他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在恨恨地念叨：“都怪你，怪你做的好事，我的研究材料都被你毁了，该死的富江！”

　　久世淳推开门，发现一位年轻的医生正骑在富江身上，用手术刀疯狂地扎着她的□□，喷溅出来的血液使得他的表情更加狰狞。

　　“你杀不死她的。”久世淳开口道。

　　年轻的医生听到声音，惊慌地看向他：“你，你是谁？！”

　　久世淳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医生背后的逃生通道后，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到了被对方解剖得七零八落的富江。

　　“你想做什么？！”医生持着手术刀，对准久世淳，结结巴巴道，“你也想抢走我的实验材料吗？”

　　这个医生也被富江蛊惑了，不过理智看上去还在线，应该还能交流。

　　“你误会了，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来寻找消灭这个怪物的答案的。”久世淳试探性地说道。

　　“消灭……”医生听到这个词，表情有一瞬间变得空洞遥远，他摇摇头，“不可能消灭的，我和院长什么都试过了，我们动用了伽马射线试图杀死富江的细胞，反而让她的生长速度变快，火焰虽然能杀死她，但必须全部烧成灰才行。”

　　“她的自我增值和同化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只是一点血、一块肉就能变成一个全新的个体，她甚至能根据极端的环境让细胞不断进化……这种怪物，我们人类怎么可能斗得过！”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把她的肾脏移植到那个女孩身上！”

　　医生神经脆弱，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在抓挠自己的头，大把大把的头发被他扯下来，即便撕下了一小块带血的头皮，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理智已经达到极限。

　　“我能杀死她。”

　　医生看向久世淳，表情癫狂：“你能杀死富江？你以为你是谁？”

　　连人类都想不到一劳永逸地杀死富江的办法，凭什么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能如此自大。

　　这可是他的实验材料！

　　就在这时，医生身下传来了富江的声音：“医生，医生……”

　　医生低下头，发现被他解剖的富江的身体里，长出了一颗全新的脑袋，她的声音温柔而扰人心魂：“医生，我不想死，别让他把我杀死……我是你的……你舍得让我死吗？”

　　医生听到她的话，怔了怔，在抬起头看向久世淳时，理智全无，他说道：“是啊，你是我的实验材料，你只能由我杀死，你是我的！”

　　说完，他猛地起身，向久世淳扑了过去。

　　久世淳皱眉，错开了他的身，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医生还是没有抵抗住富江的诱惑。

　　两人一睁一脱撕扯之间，医生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几条带血的划痕。

　　久世淳对这骚痒般的痛意不以为意，他将医生推开，伸出手就要去触碰富江。

　　而地上的脑袋明显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疯了似地朝医生大喊：“快给我拦住他，你这个废物！”

　　“啊！！！！”医生一边咆哮，一边将手上的手术刀向久世淳刺去。

　　久世淳“啧”了一声，直接转身，用手抓住手术刀的刀刃，血液从割破的手掌流出，滴在了富江的脸上。

　　他的血液在碰触富江皮肤的瞬间，便飞快地钻了进去。

　　富江怪叫了一声，钻心的疼痛在她脸上爆开。

　　久世淳朝着看呆的医生露出一个笑容：“以现在的手段，人类确实消灭不了怪物。”

　　“但如果是另一个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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